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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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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阿姨俩兴奋地隔空互相大声招呼着:
“要瓜子吗?我带了两包!”
“给我抓一把就够了,我带了花生,小伙子让一让哦。”
“塑料袋有多的吗?我没装壳的。”
“哎哟,你出个门怎么都不知道多带几个塑料袋啊?小伙子麻烦递一下。”
………
林晞用书立起来遮住一边视线冲李见微小声抱怨着:“妈妈,我们没法看书,她们太吵了!”
李见微内心也很烦躁无奈,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儿,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想了会儿觉得不能一直这样忍下去,路程还长。于是李见微挤了个笑脸,客客气气地对旁边阿姨说:“阿姨您好,不好意思啊,您说话能稍微小点声音吗?您看我两个小孩想看看书,这样安静一点,否则他俩要是吵闹起来也会影响到您。”
老阿姨看李见微长相斯斯文文,打扮清清爽爽,说话客客气气,笑容温温柔柔,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我…我…我才不好意思哦,那你们看书,看书!”
李见微笑笑颔首道:“谢谢阿姨!”
火车车轨发出有节奏的“咣当咣当”声,晃荡的比较厉害。
李见微望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感觉终于可以松口气,慢慢地放松靠在椅背上,脑子却茫然起来。
每当她安静下来想歇一下,心底总会立即涌出一个黑洞,把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勇气和能量轻飘飘地就吸走了,整个人都木木的,连眼睛都低垂着抬不起来。
林渝在出事的瞬间把她推出去的那一把力气是如此的巨大。她从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爆发力。那是林渝给她的最后的呵护,浓烈又深情。
那一把力气仿佛一直聚集在她身体里,形成了一个黑洞,有时鼓舞着她,有时又吞噬着她。
林渝的骤然离世让李见微在很长一段时间陷入抑郁。她失去了安全感,变的特别怕死,害怕自己出事孩子们就成了孤儿。
她言行格外谨小慎微,出门尽量不开车,怕出车祸;过马路特别紧张地左看右看无数遍,害怕悲剧重演;风大一点就不敢出门,怕被吹落的物体砸死......
李见微自己也知道这种心态不对,但就是控制不住,严重的时候她除了接送孩子几乎不敢出门。
最早发现她这种不对劲的是洪宁。她是林渝的师妹,和林渝、周箬同年被李见微的爸爸录取。
洪宁约了几次李见微出来喝咖啡,李见微都拒绝了。洪宁细细地一探一问,顿时吓了一跳,立即把李见微的精神状况告诉了师兄周箬。
周箬当时和王一枚闹离婚闹的如火如荼,夹杂着财产的分配、儿子周言的抚养权、旷日持久的婆媳矛盾,而且他刚刚创业成立的公司也很费精力。这一桩桩一件件把周大帅哥、周大男神给折腾的灰头土脸的。
听闻小师妹这边又出了状况,周箬叹口气说告诉师母,让她过来陪陪吧!
张离晴听闻当天就搬了过来,陪女儿外孙们住了一个月。但张离晴有严重的心脑血管疾病,李见微情况好一点后就劝她回去了。
这一年多李见微父母因为操心她和孩子,一下子老了很多。
想到父母李见微鼻子一酸,赶紧从回忆里缓过来,抽了纸巾不着痕迹地对着窗户擦了下眼睛。
李见微转回头,不经意迎上老阿姨一双毫不掩饰的、充满探意的眼睛:“姑娘,咋的啦?”
李见微礼貌地翘翘嘴角挤出半个笑:“没事!”
阿姨见她不回答,也感觉到一点尴尬,便讪讪地笑着:“你这俩娃可真乖巧,一直在看书,这么丁点大的娃看这么多字的书,你带娃带得真好!”
孩子听见在夸他们,朝阿姨笑了一下。
阿姨一乐顺口一张嘴:“你们爸爸呢?怎么没一起坐火车?”
孩子们脸色一变,齐齐看向李见微。
李见微有点尴尬愠怒,但她无法去斥责一个纯良八卦的老阿姨。她吸了几次气想说点什么,但嘴唇动了几下却找不到合适的语句和态度。
“阿姨,我俩换个位置吧!”一个柔和清爽的声音响起,“这样您就可以和我身边的阿姨一起聊天了。”
是斜对面的那个小伙子!他扶着桌子站起来,微微弯着腰冲李见微身旁的阿姨笑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着热烈和蓬勃的朝气,年轻英俊的面孔充满了真诚和体贴。
阿姨愣了下,回头看了眼李见微,赶紧点头说:“好哦好哦!”然后拎着那一大袋零食过去了。
小伙子在李见微身边坐下来,侧脸对她微笑道:“你介意吗?”
这是魏漾对李见微说的第一句话。后来,李见微经常清晰地回想起这四个字:“你介意吗?”每次她都在心里叹息:“魏漾,我介意的,我情愿我们不要认识,也不愿你为我受苦。”
李见微知道这小伙子是在给自己解围,但心里却立马警惕起来:“难道他看到我流泪了?”
小伙子人高马大个子魁梧,坐下时胳膊不小心轻轻摩擦到李见微的肩膀,李见微立即往窗边缩了一下。
打从和林渝相识以来,李见微都习惯性地与其他异性保持着一种安全矜持的距离,尤其像身边这种高大帅气的男孩子,她更不能离的太近。因为她不想让林渝不开心。林渝那么爱他,眼里心里都只有她,捧着她,宠着她,当宝贝似的。
“你不是临江人?”李见微没有回答他是否介意的问题,因为他都坐下了,可见这不是对她态度的征求,仅是一种礼仪而已,这种礼仪让他与周围的乘客略显不同。
小伙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睛亮闪闪的,整个人特别和煦,像夏日林间洒下的阳光,明亮却不灼人。
他笑着反问道:“你们也不是临江人?”
李见微笑了下摇摇头:“谢谢你啊!”
小伙子抓了下自己短短的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不也清净了吗?”
李见微也明白了然地笑了一下,礼貌疏离地点点头,然后坐正身子,拿起耳机塞进耳朵里,望向窗外。
后来魏漾经常抱怨李见微当时对他好冷淡,吓到他了,害得他一路都好紧张,总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特别惶恐不安,结果还是失态了。
“我其实平时很稳重的,你在火车上真吓到我了。”每次魏漾嘟着嘴一抱怨,李见微立马就心软了,觉得自己真不应该,然后魏漾就跟个狡黠的孩子一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