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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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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瞻来到教室，刚坐下来裤兜就一阵震动，拿出手机一看，他不由拧起了眉头。
‘瞻哥，我昨天夜里着了凉，这会头晕脑胀要去吊针水，我妈跟班主任请假了，我不在的一天你不要太想我哦。’
是朱肖喜发来的消息。
与今早梦里的一字不落。
到底是梦还是什么？
高瞻虽然每月初一十五要拜遍方圆几里的神明，却从未亲历过灵异事件，没有实践不出真知，因此他敬畏鬼神而不相信鬼神的存在
但如今诡异的状况是在令他疑惑，甚至产生了对未知事物本能的恐惧。
高瞻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回朱肖喜多喝热水。
不出意料的，朱肖喜很快回复说幸好自己是男生，不然他这直男语录女生听了得气炸。
真的太诡异了。
上一次的梦勉强可说是凑巧，这一次却是如何生拉硬拽都解释不通了。
高瞻环顾四周。
早到的同学或吃着早餐，或认真埋首读书看书。
同寝室友周世从后门走进来，带翻了沿途桌子上的课本，他不耐烦的蹲下来捡书，回头见高瞻正看着自己，吓了一跳，走过来问：“干嘛？”
似想到了什么，周世悄声问：“我刚刚在饭堂看到你跟……严旬……安在一块吃早餐，你们什么关系啊？”
高瞻愣了愣。
周世以为高瞻瞧不起他，脸色瞬间尴尬冷硬，撇了撇嘴，“不想说就算了。”
然后离开。
与梦境所有不同。
梦里周世因为他被其他同学欺凌，怕受到牵连，一向都是离他远远的，哪会像现在主动搭话。
很快，铃声响了。
高瞻只得将杂乱的思绪暂抛在脑后，认真投入学习。
老师评讲上周周测试卷，步步仔细到位，数学压轴题却仍有同学听不大明白第二种解题思路，于是腆着脸来请教高瞻。
高瞻耐心讲解每个步骤，身边围了三四个同学，等讲完了人散开了他有些失神。
这又有所不同了。
中午放学，严旬安提着两大袋打包的食物来得很快，这时有一半同学还没离开教室，对她的到来纷纷侧目。
严旬安从来都不顾及他人眼光，径直走进来与高瞻打招呼，“我来了。”
“严同学，你来了。”
高瞻去接她手上沉重的袋子。
将朱肖喜与自己放在桌上的书本拿下来，再往桌上垫了两张报纸，高瞻将食盒盖子挨个打开，五菜两汤，荤素皆有，甚至还有两种饭后水果甜品。
饭堂竟有甜品？
高瞻疑惑：“还有人过来吃吗？”
严旬安拆开筷子的手一顿，仰头看他，“没有，我买多了吗？”
她细眉微蹙，似在检讨自己。
高瞻摇头，“应该能吃完。”
撑着肚子能吃完。
严旬安点头，伸手将筷子递给高瞻。
“谢谢。”高瞻接过筷子，目光在严旬安手背结痂了的牙印上滑过。
严旬安：“尝尝这道菜。”
在她热切的眼神中，高瞻握着筷子伸向那盒鱼香茄子，茄子香软，鱼肉不干不涩，鲜味十足，他给出中肯的评论，“很不错。”
“这是饭堂新推出的菜式吗？”
他以前从未见过饭堂见过鱼香茄子。
严旬安不动声色答：“是，今天限量试推。”
实则，这些菜都是学校饭堂师傅炒的拿手菜，她不用多加吩咐，只需递个话给老师，自有学校领导给她安排上。
这些食物比不上她聘请的高级厨师精心准备的，但胜在菜式寻常。太过突出显眼反倒会引起高瞻的怀疑。
“你不吃吗？”高瞻问。
“吃的。”
严旬安随意夹了两筷子米饭放入嘴里，注意力仍落在高瞻身上。
口腹感带来了惬意与满足，以至于高瞻眉宇舒展，一张一合的双唇红润，因为咀嚼动作脸颊微鼓，喉结随着吞咽滚动，喉结侧的黑痣亦步亦趋。
严旬安混着分泌的口水将米饭咽下。
高瞻疑惑看向她，“你，就吃米饭吗？”
“不是。”
像是验证这句话，严旬安频频伸筷，高瞻夹哪道菜吃，她就跟着夹哪道，几轮过后，他的筷子停了下，照常夹菜——
鱼肉，茄子，红烧肉，青菜，牛肉，青椒。
严旬安舌尖触到辣椒籽，微张着嘴急促呼吸。
高瞻随即放下筷子，将她带来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喝点水。”
严旬安往嘴里灌水，等水瓶空了一半，她才缓过神来，双唇通红。
“不能吃辣吗？”
严旬安点头，又摇头，“我喜欢吃辣。”
省内大多人口味清淡，土生土长的高瞻却尤其嗜辣，只是为了迎合常年生病的家人的饮食习惯，他很少表现出自己在这方面的喜好。在他接触过的人中，与他一般爱好的寥寥无几。
高瞻分辨不出她的话是真是假，只道：“慢慢来。”
她抿了抿唇，点头答应。
高瞻移开视线。
严旬安又喝了口水，突然说：“你是故意的。”
严旬安揭穿高瞻，“你故意夹辣椒。”
他知道她跟着他吃菜，故意夹了辣椒逗弄她。
热气从消化着辣椒的胃部升腾起来，涨到脸上，高瞻目光游离了下，诚恳说：“抱歉。”
严旬安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嘴巴也弯弯，像是夜空里共存的三轮弯月，她声音甚是惊喜快活，“高瞻，你居然会恶作剧。”
“还是对我恶作剧。”
高瞻低垂着头，又一次说道歉。
严旬安想揉他的头发，但忍住了，说：“没关系的，我喜欢这样的——恶作剧。”
也喜欢这样的高瞻。
高瞻仍有些窘迫，低低嗯了声。
本是占用吃饭的时间来做试卷，严旬安来了后，似乎又将他的作息拨正过来了。
高瞻吃饭期间不自觉的看了几眼放在手边的数学奥数试卷。
动作细微。
严旬安注意到了，加快吃饭的速度。
比早上还快得多，高瞻尽量将剩下的食物都收进肚子里，甜品与水果却是再也没地方装了，打算让严旬安带回教室吃，她不愿意，高瞻只能留着下午再吃。
严旬安说自己这会没地方去，让高瞻忙自己不用管她，站起来走动了一会，而后又坐下来看他做题，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安安静静的。
高瞻初初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但渐入佳境，自行将外界一切屏蔽。
等终于解完压轴题并核对完过程答案，高瞻才意识到已经过了很久。
久到严旬安已经睡着了。
她趴在桌子上，头朝着他这边，应该是看他看困了，巴掌大的脸半埋在臂弯里，脸部线条柔和顺畅，丹凤眼阖起来竟是两道细长水墨溪，眼角微微上翘，方才辣得红通通的唇消肿了，只余下浅浅的粉色在上头。
高瞻看了她一眼，转头望向窗外。
樟树亭亭如盖，粗大的枝干舒展开来，在初秋微凉的风里抖动着树杈，簌簌掉叶子，携着空气里羽毛似的灰尘，落在青石板上。
别无人声，教室里只剩下两人。
平时还会有五六个刻苦的同学留在教室里继续学习，不知是怵严旬安或是怎么的，今天竟都没在。
高瞻又回头看了严旬安一眼，放轻动作，将抽屉叠得整齐的校服外套拿出来，放在她手边。
像感应到了高瞻的踌躇，严旬安很是主动，抽动了一下鼻子，闭着眼迷迷糊糊的伸手摸索，摸到了外套就扒过去，替代手臂枕在脸下。
高瞻失神的看着。
仿佛对外套上的味道很满意，她用脸蹭了蹭衣服，神情餍足。
手边的笔记本空白页上落在了一道圆珠笔黑痕，歪歪扭扭，没有规律可循。
下午两点整。
陆陆续续有同学来到教室。
高瞻唤醒严旬安。
严旬安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来，睡得迷茫了，黑眼珠子卫星似的跟着高瞻滴溜溜转来转去。
高瞻问：“回去上课吗？”
严旬安点了点头，没有动。
高瞻剑眉微皱。
严旬安这才站起来，说：“那我走了。”
高瞻嗯了声。
“高瞻。”
他转过头看严旬安。
“我们明天再见，好吗？”严旬安其实想连晚饭也一起吃的，但她也明白过犹不及，所以忍耐了下来。
严旬安下颌还有着衣服红印子，明明是清冷的长相——众人也都害怕得离她远远的，这时却在渴望的注视着高瞻。
生来就要让他心疼怜惜一般。
高瞻答应：“好。”
接下来的半天里，她果真没有再过来了。
高瞻下午另外办了一张饭卡吃饭，
晚自修结束已有半个小时，教室里的同学走得七七八八，高瞻将书本整理好，准备回寝室。
一路上，他有些心不在焉，脚下没注意踩到松动的砖块，一滩污水溅到裤脚上，他蹲下去提裤脚，却突然感到脖子左侧刺痛瘙痒。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
高瞻抬手去碰了碰，手指也痒了起来。
基本确定是被毛毛虫掉落的毒毛蜇到了。
高瞻往医务室走去，打算买支药膏来擦。
医务室灯火通明。
高瞻走近来，又看见“熟悉”的人了。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坐在外间桌子后面，正偷偷摸摸的吸溜着泡面，听到脚步声后抬头望过来，黑框眼镜镜片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你是，覃医生吗？”高瞻试探性问。
“啊对，是我，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她没想到才上岗两天就有同学认识自己了，很是高兴，关怀备至。
高瞻站在灯下，半边脸掩在了阴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