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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千古奇冤 ...

  •   十七年前,正是大宋绍兴十一年的除夕。
      这年的临安冬天特别冷,整个京城好似被乌云压顶一般,怎么也不能让人痛痛快快的喘口气。
      这种气氛,自从三个月前岳飞下狱开始就笼罩在整个城中,到了今天,更加是阴风四嚎,似乎是要生生的将江南暖乡变成辽东山窝一般。
      昨夜竟还薄薄下了一层雪,到了今日,连丞相府中的湖面都结了一层冰,但这座府邸的主人素来会享受,在后花园种植了一片梅树,如今正是盛开的好时候,满园的红梅,一树树,婷婷俏立,优雅地伸展着枝条。小小的红玉般的花朵,晶莹透亮,仿佛寒夜中的点点火星。
      有一个人已在梅树下站了很久,他穿着一件褐色的家居袍,围着一条石青灰鼠皮坎肩。如果走进,可以看到他保养得宜的脸上充满了心事和一丝…….心虚,当然,这得是极为亲近的人才看得出了,比如那位缓缓走来的妇人。
      “会之,这么晚还不歇息?”有人打断了秦桧的遐思。
      来人高髻华服,拎着一盏闪闪烁烁的小提灯,从梅园淡淡的雾气中款款走来。正是秦桧的夫人王氏,这位从前朝宰相孙女到当朝宰相夫人,又陪着秦桧在北地吃尽了苦头的女人,对政治有着天生的关切。她柔声道:“老爷还在想岳飞的案子?”
      秦桧苦笑,“皇上曾经发过十五封手札,让岳飞出兵援淮西,他因为一年前十二道金字牌退兵之事怀恨在心,这一次出兵就拖拖拉拉,拖了两个月仗都打完了还没赶到,害的圣上十万亲军尽数覆灭,仅仅是这一条,再加上王俊的首告,岳飞的案子,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王氏愕然,“可是他的确出兵了,且来往公文俱在,并未故意拖延时日。况且若不是他最后赶到战场……”话没说完,自己也明白了,大理寺卿万俟禼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只要烧毁文书,没有物证,岳飞又怎么辩白?
      再说,金人说出“若想议和,必杀岳飞”这八个字来后,这位被一心想求和的赵宋官家还有别的选择吗?他为了自己的安稳还有什么不能干的?否则,秦桧关押岳飞父子几个月,各种大刑伺候,赵构难道不知吗?
      王氏也不客气,道:“那老爷还有什么事情好忧心的?四太子已经逼得官家签订‘无故不得罢相’的条约,你这个丞相的位置会坐的稳稳当当的,又在这里心烦什么呢?”四太子完颜兀术,乃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当今金主的叔叔,金国的都元帅,他大权在握。他扶植秦桧来保证金国利益,让本就畏战的赵构只能议和。
      秦桧正要答话,忽然有小厮快步走来,道:“老爷,夫人,万俟寺卿差人送消息来了,韩少保和夫人跑去大理寺大闹一场,把岳飞的小女儿带走了。”
      原来自岳飞、岳云和张宪下狱之后,不仅本人被严刑拷打,他们的家眷尽数被抓进监牢,严加看管,前些日子岳飞绝食明志,上任大理寺卿何铸天良未泯,被岳飞后背的“精忠报国”四字震撼,便让他的次子岳雷进去监舍照顾,勉强让他活到了如今。当然,他也因为“办事不利”被秦桧替换。
      秦桧未及发怒,王氏已然火了,“他泼韩五前几日来咱们家闹了一场,本已经不和他计较,却还得寸进尺了,还有那梁红玉,不过是个从良的婊/子, 真当自己是国公夫人了,万俟禼当真是无用,怎么能让人把人带走,岳飞的家眷都是罪人,他们凭什么?”韩世忠本是北宋西军出身,早年落魄,很有些兵痞习气,固有这个诨号。
      那小厮呐呐道:“听说万俟寺卿为逼迫岳飞认罪,说岳家女眷既然已经收监,就要各打五十杀威棒,那小岳氏说母亲年长,嫂嫂刚生育完,她受这一百五十杖,结果还没打到一百韩家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赶到时那小岳氏已经快没气了,那梁红玉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一封婚书,说小岳氏已经许配给韩家次子韩彦朴了,宋律不问已聘之妇。若是今天不让他们把人带走,他们就要告御状。”
      秦桧一怔,哈哈大笑道:“两个手握重兵的大将,还敢许婚儿女…,不对,我怎么记得韩彦朴去年就死了。”
      王氏没好气道:“不过是个丫头,带走就带走吧。咱们和他的账改日再算,老爷别管这些小事儿了,还是进宫去见驾吧。”
      为何要赶在今天见驾,因为明日便是大年初一了,再不逼迫赵构下达诛杀岳飞的圣旨,新年一到又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
      在临安等着议和的金使者等不起,他秦桧,也等不起。
      赵构没辜负秦桧对他的期望,“岳飞特赐死。张宪、岳云并依军法施行……..”随着一道荒唐无比的圣旨,昔日保卫家国,守护这个摇摇欲坠的名将们的人生,以这个无比讽刺的方式划上了句号。
      除夕佳节,本该是家家户户团员的时候,临安的大理风波亭中,一个壮年男子横尸在地,面前跌落着一张铁弓,尸体面色发青,双目圆睁,脖颈处有着一道被弓弦勒出的乌痕,鲜红的的血喷在他面前的认罪书上,只见认罪书上本该签名的地方,写着八大大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忠臣良将,死不瞑目。
      而到了下半夜,一个面容枯黄的狱卒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瘦弱白面少年穿着破旧囚衣,看到这个场景,一时悲痛如黄河决堤,难以自抑之下,竟然差点一头栽倒,多亏那狱卒及时扶住了他,又怕他悲鸣,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说:“岳公子,您…….再看岳爷他老人家一眼吧。趁着今夜乱,俺这就把他背出去埋葬了。”
      岳雷浑浑噩噩,却是听到了最后一句,本能地说:“我与老丈同去。”
      那狱卒叹道:“你们都是在押之人,说句不好听的,只怕明日一早就要刺配流放,哪里出的去,俺虽然年老,但还是有这把力气的,何况做了这么些年的牢头,路径也熟悉。”
      岳雷不语片刻,忽然问:“请问老丈尊姓大名?”
      那狱卒莫名其妙,答道:“俺叫隗顺,怎么了?”
      岳雷忽然跪下,道:“葬父之恩,重于泰山,雷如今身无长物,若有来日,必报大恩。”
      隗顺赶紧扶起他说:“岳公子折煞小人了,其实岳爷这样的大英雄,谁不知道他的冤枉,岳公子也要好好保重,朝廷一定会给岳爷他们昭雪平反的。”
      岳雷的大脑还没有从剧烈刺激中缓过来,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他们杀了我的父兄,叔叔,再来平反,就算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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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千古奇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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