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雨霖铃》昭白不是小白

2、码头相见

　　乔柏宁和谢北城到了三楼住院部，中间最大的屋子里面传来阵阵聊天声，俩人推门进去，中间病床躺着一名中年男子，面色苍白，腿吊着，旁边有一个穿着深绿旗袍的女人坐在靠床的小椅子上削苹果，陪护床坐了几个男人，地下站着的都穿着黑色制服。“姑父今天感觉怎么样？”乔柏宁进门问道，床上男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今天状态不错。

　　“阿宁来了啊，这位是？”女子起身迎了迎，扫了一眼乔柏宁身边的谢北城，“小姑不用忙，我正查房一会就走，姑父没事就好，这位是谢北城，谢家三儿子。”女子又打量一下谢北城，“谢家三小子都这么大了，不常走动这一见面倒不敢认了。快进来，随便坐吧，你随着阿宁叫小姑就行。”

　　谢北城把带来的水果点心送了过去，向人叫了一声小姑，姑父。众人都相互打了招呼，先前来的人也说要走，推让一番，乔家小姑让乔柏宁好生送走他们。谢北城与萧功演搭话，“姑父可好点了？我家老爷子记挂着，特特叫我来看看您，他才安心。”

　　萧功演虚弱笑笑，有气无力地说：“好多了，不过是一把老骨头鬼门关走了一遭，告诉老谢一声我没事，叫他放心。”谢北城赔笑：“您福气大，肯定是逢凶化吉，且宽心好好养伤，我们这些小辈的以后还得仰仗您呢！”

　　正说着，乔家小姑过来埋怨道：“你瞧瞧这孩子，还带了水果点心送来，买这些干嘛！”谢北城：“都是些小东西，最近上来的水果送来给姑父姑姑尝尝鲜，也听柏宁哥提起姑姑姑父喜欢荣昌斋的点心，还有炒栗子，一并买来了，不费事！”

　　萧功演赞许看着谢北城，又开口：“现在做些什么呢？”“原来上过战场，现在回来在警备处就职。”萧功演满意点头，“好小子，以后我们这帮老头子的位置都得是你们的！”谢北城连忙道：“不敢不敢。”啰嗦了一会，出来回家交差去了。

　　乔楠舟小憩一会，就出门了。走出医院在门口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师傅，去码头。”黄包车稳稳跑走，乔楠舟靠着车靠背，抬手理了理头上碎发，抚平身上衣服的褶皱，悠闲看着两侧风景。不一会儿就到了码头。

　　码头上已经有几条商船停着，商铺伙计，码头挑夫都忙活着，来来往往，人声鼎沸。远处青帮的人巡视着，有认识乔楠舟的都过来打招呼“乔小姐好！”乔楠舟一一笑着回应了，找了个路边的凉茶摊位坐着，叫了杯茶。

　　汽笛声，汽车喇叭声，乔楠舟悠哉坐着，“呦，今天这是什么风给咱们大小姐吹来了？”清润的男声贱嗖嗖的，乔楠舟抬眼看见一个穿着长衫马褂的年轻男人，带着个黑帽子，一副地痞无赖样子。

　　“过来接个人，怎么你伤都好了？”乔楠舟回道。
　　“好差不多了，反正死不了。这不都能出来干活了。”
　　“你大哥呢？娇娇也不管你？”
　　“呵，大哥？他巴不得我早死吧。我那个妹妹也没用，不分亲疏，总要帮着外人。”男人眼神暗了下去。

　　乔楠舟也没再接着搭话，别人家的家事不好多管。江家虽说也是霖城出名的世家，但与其他家不同，其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自从新家主掌权更甚。外界传言新家主逼死继母，弑父夺权，手腕可见。现在江家表面弟友兄恭，和和气气，实际上分成两方势力，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搅混水。前些日子乔楠舟还帮着江二少，现在要叫江二爷了——江柯治伤，听人说是与家主起了争执。

　　没再聊下去，远方汽笛声轰鸣，有人陆陆续续从船上下来，乔楠舟起身向前凑过去，江柯很有眼力见“回见！”乔楠舟踮起脚张望，远远瞧见一个穿着黄色洋装的漂亮姑娘，挥手大喊“萧蔷！小月！在这！”

　　对面萧蔷好像也看到了乔楠舟，兴奋跳起来挥手，大喊“表姐！表姐！”拎着小皮箱飞快穿过人群到了乔楠舟面前。

　　俩人高兴拥抱，松开后也牵着手。乔楠舟细细打量着萧蔷，穿着黄色洋装看起来少女精神漂亮，青春有活力，头发烫成卷发，没擦脂抹粉，眼底淡淡的青黑，想来在船上漂泊没休息好。“瘦了，可算到家了，走，回家去。”说完去提萧蔷的箱子。

　　萧蔷去拦，“别，姐还是我拎着，东西多，箱子看着小，可沉了。”乔楠舟没让，到底接过箱子，“听话，我下班早先来的，外边小姑派了人来接，我也就拎一会。家里出了事小姑走不开，只有我来接你，你也放心他们都好着呢，姑父过两日就能出院回家。”萧蔷月听了，点点头，“嗯，我知道。”乔楠舟虚握着萧蔷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没什么大事。”

　　又揽过萧蔷肩膀，俩人并排走着“都回家了，一会好好洗个澡，睡一觉。”萧蔷都应了，外面早都有乔家小姑派来的车等着，司机看见连忙过来：“小姐，表小姐。”接过行李麻利送到车上。

　　“小月既然回来了，就别和小姑赌气了，她是舍不得你。你要是嫌家里那个碍眼，住的不舒心就来我这。”
　　“哼，她能拿我怎么样？不过是狐媚子没安好心，当初假模假样的是我的好同学，转身就成了我家姨太太，我就是被骗了才信了她的鬼话。”
　　“别生气，她现在安分的很，过几日姑父出院了，大家好好聚一聚热闹热闹，给你接风洗尘。”
　　“那可好，我也记得你生日呢，是不是家里也要摆宴席了？礼物我都预备好了，特意在英国买了背回来的。”

　　两姐妹一路闲话，不一会儿车就停到了萧公馆门口。管家迎了过来，乔楠舟也笑着告辞，嘱咐萧蔷好好休息去，自己又叫了黄包车走了。萧蔷也不再推辞，转身进屋，没走几步却又停下了，在门前站定。

　　萧蔷不断打量着萧公馆，周围都是老样子，和她那年出国留学走时差不多，院子里的树都高了一大截，小灌木也都绿着，大门门厅处新添了两盆富贵竹，还砌了台阶，两边修的罗马柱。萧蔷月不由得感慨，两年了，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