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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坠月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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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站起来,看清了那个绊倒他的东西,是一个男人的腿。
应该叫一个酒鬼更恰当。
酒鬼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跌跌撞撞地走向严浩翔。
严浩翔长得高,酒鬼仰着头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瞪着他。
“你他妈又是这小蹄子什么人?来坏老子的好事!”
“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严浩翔的怒意在这一刻被激发出来,猛地一脚把他踹回地上。
酒鬼“哎呦”地揉着屁股,不屑地说:“天天在酒吧卖,敢做不敢让人说?这一带谁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呸。”
见有严浩翔护着,他也没办法得手,那人又骂了几句走远了。
严浩翔的心思全放在贺峻霖身上,就这么放走了他。
“贺儿,你没事吧?”他蹲下身,终于看清了贺峻霖像纸一样惨白的脸和发颤的嘴唇。
“严浩翔,我好怕,你抱抱我。”
严浩翔跪坐在地上,用大衣外套紧紧裹住贺峻霖不停发抖的身体。
“贺儿,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有光的地方。”
贺峻霖搬去了严浩翔家里。付着和以前一样的房租,住进了一个有很大的落地窗,晚上会铺满月光的宽敞房间。
贺峻霖睡在柔软的床垫上,枕边是蜷成一团毛茸茸肥嘟嘟的十万。
十万是严浩翔养的一只英短蓝猫,贺峻霖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正揣着手趴在院子里晒太阳,见有人靠近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不耐烦地“喵”了一声,转过脑袋继续睡觉。
和他主人一个德行。
后来贺峻霖喂了它几次小鱼干,它就开始黏贺峻霖了。
猫比人好哄,不像它主人,就因为那晚贺峻霖问了一句你就这么爱和人交朋友吗,严浩翔耿耿于怀了三天。
贺峻霖开始在酒吧唱甜甜的情歌,因为严浩翔说听他唱得那么悲伤他也会觉得难过,他要严浩翔永远开心。
想跟你漫游在温馨的定格里
和你懒的很彻底
我想我的渴望很合理
哪怕有时对我不搭理
……
严浩翔坐在台下,眼睛一秒都不离开台上那只变得活泼开朗的兔子。
他喜欢贺峻霖这个样子。
丁程鑫用肩膀碰了碰马嘉祺,稀奇地跟他咬耳朵:“小贺这是怎么了,最近唱歌甜得齁死人,他以前明明不爱唱这种情歌的。”
马嘉祺宠溺地揽过丁程鑫,笑着说:“这两个傻子看不懂自己的心,你还看不出来吗?”
贺峻霖唱完蹦蹦跳跳地过来找严浩翔,严浩翔把外套披在他身上,拉着他的手一起回家。
马嘉祺目送着两个弟弟离开,对丁程鑫说:“阿程,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唱歌的时候吗?”
也是这样一个严冬的晚上,那天外面下着暴雪,酒吧里安静冷清,丁程鑫百无聊赖地在吧台看着一部美剧。
马嘉祺满身风雪地闯进来,背着一把木吉他,问我可不可以在这里驻唱,不要钱,包吃住就好。
他弹唱了一首《飘向北方》。
我飘向北方
别问我家乡
高耸古老的城墙
挡不住忧伤
……
那一刻,丁程鑫想,就他了。
不问来处,不问归路,他要他。
后来,这个来自河南郑州,足迹遍历北方各个角落的流浪歌手扎根在了西南的山城。
丁程鑫知道马嘉祺不顾家人反对背井离乡追求梦想。
马嘉祺知道丁程鑫因为他父亲格外讨厌流浪歌手。
成年人的爱情理性又克制,他们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对方的底线,也试着模糊自己的过去。
丁程鑫说:“马嘉祺,你和贺峻霖不一样,他是为了生存,你是为了梦想。翔哥给了小贺一个家,他能永远留在这里,可是马嘉祺,你从来没和我说过永远,你终究是会走的,对不对?”
他仰头喝尽了杯里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从嘴角流过下颌,顺着微动的喉结,滑进衣领里。
“阿程,你喝醉了。”
“马嘉祺,”丁程鑫伸手拽住马嘉祺衬衫的领子,声音沙哑地喊他的名字,“我说得对不对?”
这是他第一次,打破了两人之间从未明说的默契,横冲直撞地闯过对方的界限,只想要个承诺。
他知道严浩翔在学校的那个摇滚社是和马嘉祺一起组建的,这些年马嘉祺从未放弃过创作。
他还知道马嘉祺之前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组过一个乐队,因为其中一个成员出了事故乐队被迫解散他才来了重庆。
几天前他听到马嘉祺接了一通电话,挂断后他对着自己那把吉他擦拭了很久,神情肃穆又虔诚。
那把木吉他是那个因事故去世的成员生前最珍爱的东西,马嘉祺无时无刻不带在身边,视若珍宝,已然成为了他的精神寄托。仿佛只要它在,他的梦想就还在继续。
丁程鑫害怕了。
长达十五秒的沉默让两个人都伤得血肉模糊。
丁程鑫固执地看着他不肯放手。
马嘉祺也固执地偏着头没有去看丁程鑫。
那晚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严浩翔回到家,照常去冰箱拿矿泉水。一打开冰箱,就发现里面的可乐啤酒连带着中午没吃完的半份小龙虾和披萨全被洗劫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的新鲜蔬菜水果。
严浩翔翻了个白眼,转头问十万:“傻猫,你奶奶是不是又来过了?”
十万躺在贺峻霖脚边,被他揉肚子舒服得眯着眼,理都没理严浩翔。
贺峻霖起身走到厨房:“你妈妈今天来过?”
“嗯。”严浩翔嗅到贺峻霖身上香甜的味道,一时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改天带你去见见我妈。”
贺峻霖愣了一下,打开冰箱拿食材:“今晚别点外卖了,我给你下面吧。”
“好啊,”严浩翔笑得不怀好意,“我最爱吃贺儿下面了。”
贺峻霖瞪了他一眼,本就粉嫩的小脸更红了。
严浩翔倚在冰箱门上,看着贺峻霖娴熟地用刀在西红柿上画十字,放进沸水里煮,捞出来去皮切块。
锅里升腾的温暖白色雾气把他笼罩着。
他觉得这一刻,仙子下凡有了人间烟火气。他喜欢这样触手可及,鲜活可爱的贺峻霖。
“要我帮忙吗?”
贺峻霖正在打鸡蛋,闻言手抖了一下,蛋液滴在流理台上。他抬眼看着严浩翔,想起前几天严浩翔差点把厨房炸了的经历,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不用不用,你去外面等着就行。”
“贺峻霖,我觉得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胜负欲超强的狮子不高兴了。
贺峻霖无奈地哄他:“那你帮我把青菜洗好择好吧,这可是一项很难的任务哦。”
严浩翔高兴地去洗菜了。
只是一碗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严浩翔吃得格外开心,向来对食物没有什么欲望的严浩翔这次连汤汁都没有剩下。
“贺峻霖你真贤惠,以后我找老婆就找你这样的。”严浩翔满足地舔了舔嘴角。
贺峻霖低着头,在严浩翔起身收拾碗筷的时候小声嘟囔:“谁要做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