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百境》东黎简汐

41、记忆

　　罗先看着贝萝娜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但没有阻拦。
　　接着，他转头看向杜宇，而后者此时也正在看着他。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许久，最终，还是罗先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好吧。”罗先笑了笑，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杜宇“看来你身上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不知，我是否有幸可以知晓一二呢？”
　　杜宇想起与面前这个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帮了他们一把，虽说对他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但是接着他与尚达奉的不请自来，让杜宇有点不适。
　　不过仔细想来，这个男人似乎从头到尾也没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甚至反而帮了他不少忙。
　　刚刚贝萝娜对罗先的称呼，显然他也听见了。
　　拉结尔。
　　“拉结尔，他是唯一不可能被侵蚀的存在。”
　　杜宇在那个画面中看到的，梅丹佐，或者可能就是曾经的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眼中似乎有一些更深的情绪。
　　他的直觉不断告诉他，相信眼前这个人。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后，杜宇先是问道：“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我记得我应该是在药园昏迷的。”
　　“是，也不是。”罗先答道。
　　杜宇一愣：“什么意思？”
　　罗先耸了耸肩，说：“你失去了行动能力，原本我只是想带你离开游戏。哦，你的那位朋友顺利拿到奖励回去了。”
　　“不过我刚把你架起来，就被直接传送到了这个洞窟里。我感受了一下，这里应该是在古堡的地下。我试了再出去，但很遗憾，我可以离开，但是你却被这里的边界阻挡在内了，没办法，我就只能留下来等了。”
　　“现在看来，多半是贝萝娜的手笔。她现在相当于这座古堡的守护灵，这里的规则可以受她支配。”
　　“所以……”罗先顿了顿，问，“你是怎么认识贝萝娜的？另外，或许你有兴趣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杜宇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或许反而有许多问题需要请教你，拉结尔？”
　　罗先微微翘起唇角，似乎早有预料。
　　“叫我罗先吧，你可以问问看，能回答的，我自然会回答。”
　　俊朗的男人弯了弯眉眼，等待着可能得到的回应。
　　“好吧。”由于刚刚接受了部分灵魂，杜宇现在还有些不适，干脆席地而坐，“首先，你是不是跟踪我了。要说第一次第二次是巧合，那这次游戏你又不可能参加，总不能还是巧合吧。”
　　“嗯，这倒是一个切入点。”罗先状似严肃的点了点头，随即笑了笑，“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我从一开始就在跟踪了，只不过那会儿跟踪的是更加抽象的东西。”
　　后来明确了抽象的东西所指向的目标，于是改为跟踪这一目标了。罗先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杜宇了听了这似是似非的回答，只是微微地蹙了蹙眉。
　　明明不满对方的回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该继续问了。
　　压下内心强烈的冲突感，杜宇转而不自觉地开始回答罗先先前的问题：“是贝萝娜找到了我，我先前并不认识她，大概吧。她给我看了一些记忆，她说我是梅丹佐的四分之一灵魂。”
　　罗先明显一愣，随即严肃地托起了下巴，蹙眉思考着什么。
　　梅丹佐？怎么会是梅丹佐？
　　罗先的大脑飞快思考着。
　　不过梅丹佐封闭在凯瑟好久了，这么想来，他们确实不清楚他的具体动向。难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迫使他不得不将灵魂分离？
　　不，不对。凯瑟封闭得很彻底，他们甚至连内部的一丁点信息都无法得到，若是梅丹佐的灵魂在这期间离开凯瑟，他们不可能一点察觉也没有。
　　不是在凯瑟封闭期间，那就是在那之前。
　　凯瑟封闭的原因……
　　罗先一怔。凯瑟封闭的原因！是那次大规模的侵蚀突袭。
　　这么说起来，象征着他本源力量的松绿石，也是在那次后发现不见的。所有守护神在那次对抗中都有不小损失，侵蚀来得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人提前知晓……
　　等等。
　　罗先眉头一皱，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明明应该是一件印象深刻的大事，但是他对此的记忆却十分简单，似乎一切都发生得理所应当。
　　罗先突然抬手，一根根细长的银线从他的掌间翻飞。
　　他的记忆有问题！
　　作为第二层的守护神，罗先掌管着智慧与知识，是理性的化身。谁的记忆被动手脚他的记忆也不可能被动手脚。
　　罗先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杜宇察觉罗先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不由问：“怎么了？”
　　罗先看向他，只是没有继续笑了：“没什么，你继续。”
　　这可不像没什么的样子，杜宇在在心里嘀咕一句。不过他既然不说，那杜宇也自然没什么办法。
　　“至于我，我没什么故事。”杜宇说。
　　罗先看着他，挑了挑眉。
　　“我是外界人，生活了二十多年，基本没怎么接触过内界人。”杜宇道，“至少我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罗先盯着他看了半晌，说：“关于这一点，很遗憾，你没有外界人的灵魂。”
　　“你体内只有残破的四分之一……现在是二分之一的灵魂。”罗先眼神有点复杂，“现在如果贝萝娜的信息是真的，那么你就是梅丹佐本人。”
　　或许是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与同僚再次相见，饶是罗先，眼中也闪过一丝犹豫和怪异，或许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感情，只是杜宇没有看懂。
　　杜宇一时间沉默了。
　　“我知道你有些不相信，这样吧。”罗先抬起手，让一条银线飞向杜宇的眉间，“我可以验证一下，我掌管智慧和知识，这条银线会告诉我答案。你不要排斥，不然会有点难受。”
　　“嗯。”杜宇轻答一声，但看着银线钻入自己的额头，还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下一刻，针扎般的疼痛感穿透了他的大脑。
　　杜宇闷哼一声，身体不稳地摇晃。
　　罗先眼疾手快扶住他，皱起眉轻声道：“放轻松，别紧张。”
　　放松，放松，放松……
　　杜宇不断告诉着自己，那股疼痛总算不再那么尖锐。
　　过了一阵，罗先收回银线，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确实是梅丹佐。”
　　接着，杜宇看到他的眼神似乎暗了暗，像是怕惊扰什么一般叹息一声：“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杜宇见他这副神情，不知道怎么的，内心似乎狠狠抽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说：“会想起来的。”
　　罗先闻言看向他。
　　“那个，贝萝娜说随着灵魂的融合全都会慢慢恢复的。”杜宇被他看得有些尴尬，移开了视线。
　　罗先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随即又恢复。
　　“那么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罗先面不改色道。
　　杜宇没有察觉，想了想回道：“回去，我现在记得的东西有限，等想起了什么线索再做打算吧。”
　　接着，他叹了口气；“我还是有些乱，也正好让我回去理一理头绪。”
　　罗先点了点头，道：“我送你出去，之前那场游戏快结束了。不过进入这里时你的弃权石就碎了，所以你离开这个地下空间后就会直接被传送到外界。”
　　“好。”杜宇点头。
　　罗先向他伸出手，说：“抓住我。还有，你是以特殊状态来这里的，你之前身上受了伤，现在你脱离这片区域回去，身上还是会有伤，你注意了。”
　　杜宇抓住了面前这个男人的手，接着就被温暖有力的手掌握住，拉着，一步踏入了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