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之王会梦见百鬼夜行吗》炸弹爱丽丝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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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藻前的尾巴被勤俭持家的晴明带回来，漂洗后一条狐毛围脖新鲜出炉，晴明从头到尾轻柔地捋顺皮毛，然后慈爱地将围脖绕在我的肩上，“当心着凉。”
　　我：“傻子，现在是夏天。”

　　头上烈日恰好掀开薄纱似的云照出如火的温度，阳光从墙根一直照到我们脚下。

　　晴明笑容不变，“几月之后，当心着凉。”
　　我：“呵呵。”

　　仿佛听不懂这简洁的两个字中蕴含了多少未出口的嘲讽，晴明笑意愈深，“毕竟是你的第二份战利品。”
　　我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晴明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件万分眼熟的衣服，被割得七零八落，排织齐整的丝绸在刀口边缘露出难看的线列，正是桐姬落下的那件，我当即倒退一步。
　　晴明浑不在意那满是残秽的衣服，自顾自兴致勃勃，“这种花色可是很不错的，布料也属上乘，好在没有切得太碎，补一补说不定还能再给你做件新衣。”

　　我从未见过有人无耻展现得如此冠冕堂皇，旧衣便算了，拿这种当事人黑历史的东西当面若无其事地说要把这东西当作礼物送给你，简直就像是偷渡进来的妖鬼在阴阳寮门口遛狗，还路过一趟又一趟。

　　“脏死了！”
　　“还行吧？这点残秽对你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呀，而且用自己第一个战利品做出来的说不定更有意义呢？”

　　不懂得看颜色的家伙懂个鸡掰的意义，种族差异竟会对事物认知产生翻覆天地的打击吗，这种打击究竟是对他而言还是对我而言的？

　　脑内风暴正席卷中，晴明的嘻嘻哈哈如点睛般平息洪流。
　　“试试嘛，大爷。”
　　好了，这一定是对他的。

　　我冷静地亮出利爪，“剁了你比这更有意义，就这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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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有正义之士指出重点，“难道不是一个男人不应该穿女人的衣服吗？”

　　一语点醒众人。
　　无非是流程太过顺理成章，前有女装大佬玉藻前殊丽无双，后有补丁大师晴明勤俭持家，我的关注点越过了衣装性别，该说是玉藻前带来的影响太大还是我的反应太慢，难道我内心深处也是个不为人道的女装爱好者？
　　看看我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坚实有力的臂膀，结实紧绷的腹肌，怎么可能！

　　我立时对晴明投以杀人的目光，他对我憨憨一笑，目光纯净好似不谙世事的幼兽。
　　这外表已经迷惑不了我，我当即四手齐出，对衣服开始了惨无人道的破坏。
　　花色艳丽的碎片上下翻飞，鲜花变成泥土伴侣，晴明双手颤抖托住其中一片，试图做最后的补救。
　　“这还能用——！”
　　“不能了。”
　　我无比冷酷，咒力回旋一荡，连点残渣都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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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一个男人大笑出声，刚刚的智者发言就是他说出来的。他肩上披着一件深色的羽织，最显眼的不是他那一头白发，而是眼睛处裹着的一层黑布，布面绘着白色的千鸟纹。
　　眼睛被遮住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看好戏，他与晴明似乎熟识，随意点了个头算作招呼，宾至如归地溜达了进来。

　　“听人说你收了一只诅咒做式神，我来看看热闹。”
　　又一个在主人家里坦言凑热闹的，这不认个兄弟真的很难收场。

　　晴明完全没在怕的，倒不如说由于嗅到同类的气息他对应付这种人颇有心得，眼睛一眯，从容不迫挂上笑容。
　　“我从未将宿傩的身份说出去，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男人的惊讶不似作伪，“你当真不知道？”
　　晴明反问，“我应当知道什么？”
　　男人不再调笑，“全平安京都知道你有了一个新寻来的儿子，你自己竟不知道？”

　　玉藻前追蛇千里终于痴呆，安倍晴明一夜做父两眼抓瞎，平安京群众吃起瓜来可称盖世之才，我在男人口中听完了整间事情经过，一夜之间，阴阳师晴明的私房秘事传遍各家：那一天，他路遇险阻，那一天，她舍身相救，那一天，细花微雨，那一天，他们有了一个红头发的儿子……
　　红头发的儿子本人：我不干净了。
　　晴明问，“玉藻前这么闲，大晚上差人闹这么一出？”
　　男人答，“他有呱。”
　　……
　　乌鸦从低空中穿过庭院，大叫八嘎八嘎。
　　晴明面色肃然，冷静地拍了拍袖子，便要往外走。
　　“你去哪？”
　　“去找玉藻前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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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看够了的男人拦下了晴明，“如今流言已飞满京都，现在再去找你那个舅舅也不顶用了。”
　　晴明艰涩道，“我哪有这么大儿子，这不是平白污人清白呢吗……”
　　男人：“乖哦乖哦，这事儿好解决，咱们进屋，你再给我详细讲讲……”
　　语气轻柔且不失八卦。
　　两人肩抵着肩，手搭着手，相携往屋里去了，期间还夹杂一些悄声细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个人的身影逐渐变粉、变紫，我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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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许久他们俩走了出来，各自红光满面，神色恍惚，相视间有着你我心照不宣的深意，我觉得这个场面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最终将这些归咎于物种不同影响脑回路运作方式。

　　晴明：你懂我的意思吧？
　　男人：嗯我懂你的意思。

　　这时晴明才想起来介绍，“这是宿傩，近几日刚到平安京，年纪尚小，如有冒犯你多担待。”
　　“有多小？”
　　“未至满月。”
　　“嚯，那是挺小。”
　　“这是当今五条家主，五条杠。”
　　“五条啥？”
　　“五条杠。”
　　“你有没有一个弟弟叫三条杠？”
　　“应该是没有诶，你在可惜什么？”
　　“什么也没有。”
　　“你可以叫他五条叔叔。”
　　“听话，叫哥哥。”
　　“好的，五条弟弟。”

　　三言两语晴明又多了个儿子，他看起来非常开心。
　　晴明：“呜呜呜我不是我没有……”
　　五条杠：“怎么又哭了不不是刚哄好吗，哎呦不哭不哭……”
　　我：“嘻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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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五条杠，我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和开玩笑没两样，比两面宿傩这个名字还敷衍，也不知道这个杠是名词还是动词，又或者是形容词。

　　我诚心问：“我是否已与人类社会脱离太久，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五条杠说，“这我便要与你说说我的心路历程了，却说我降世那天，终日降雨的天拨云见日，荒川洪流暴退，黑夜山终年不散的雾气一夜消弭，我父母称异兆皆因我而起，正要将我投进河里，途遇一得道高僧……”
　　我比个手势。
　　“先等等，我去取板凳来。”

　　他好脾气地等我取了酒水零食，随后继续展开了他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在他口中我听完了他幼时父母惧憎，孤身离家；儿时与猪搏斗，与妖斗法；少时风餐露宿，脱发七八；今时容登家主之位，声名内外，绰号平安京第一名媛，自封的。

　　我：听了，又好像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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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呱唧呱唧鼓起掌来，“人前光鲜背后艰苦，所有的成名背后都是汗水堆积的，励志，真是励志。”
　　我：“呵呵。”

　　我：“你父母是否对麻将颇有心得，或者怨气不低？”
　　他说，“我不知道。”
　　我：“你是否有一对儿女名为杠上炮和杠上花？”
　　他：“这名字好，我记下了。”

　　五条杠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
　　“这名字带给我诸多便利，自出生为始，花牌、双陆、围棋，我至今未输一局。”
　　我肃然起敬：“那你的牌技想必巅峰造极，莫非都是这个名字的功劳？”
　　倘若真是名字的功劳，我觉得我有必要找当代最伟大的阴阳师为我测个字，正经人谁会起两面宿傩这个名字，听起来要么佛法精进发量成谜，要么初始恶人毁天灭地。

　　“不是，”他笑嘻嘻地，“是因为我有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眼。”
　　晴明贴心补充，“所以他一出生就是下一任家主。”
　　我：……
　　毁天灭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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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生赢家被无情踢出群聊，遭遇名媛界的滑铁卢。
　　名媛奉上坊间话本若干，换不被扫地出门。
　　破势帚神收回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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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不伦不类的名字我实在是叫不出口，于是我决定将他的名字稍作简略，再与称号结合一下，最终我称呼他名媛。
　　我承认自己不安好心，有心看戏，然而他却挺适应。

　　式神为我们填上茶，扫净食物残渣，又端上来素饼和饼饯，饼饯上浇了厚厚的糖汁，粘稠又晶亮，帚神慢悠悠在院落一角晃着，扫出了两只被惊动的蜻蜓。

　　晴明看都没看明显糖分过高的饼饯，慢悠悠啜了一口茶。
　　晴明：“今天来的突然，没有准备什么合你口味得东西，凑合吃吧。”
　　名媛：“呜哇，这就是你对客人的态度吗，真是过分，太过分了，昨天出去玩不叫上我就算了，现在还不给吃的，你是不是在挤兑我？”
　　我：“他说话一直这样吗？”
　　名媛震惊，“我说什么了？你是不是也对我有意见？”
　　晴明：“他说话一直这样。”

　　名媛哼哼两声，“没人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清楚底细的只有我一个，大概。”
　　“瞒得过一般人，难道还瞒得过我吗。”
　　他搓了搓手指，“你做的手脚那些蠢货看不出来，我一眼就看出来啦，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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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捧场：“哈哈哈哈，你好厉害。”

　　我觉得这二人情谊虚假中有一股怪异的真情，坦诚中有一缕混乱的迷蒙，但根基深厚，一定在某种层面上有所重叠，比如颜值，比如脾性。
　　名媛承认了：“总有心气窄小又相貌低下的家伙看不惯出彩的人。”
　　我：“所以你们都被排挤过。”

　　名媛建议：“我们可以结成一个组合，就叫京都男人公敌，我负责语言辅助，晴明负责颜值碾压，你负责关门放狗。”
　　我：“我现在就关门放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