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九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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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居然还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一阵诡异的沉寂后，雷辰忽的笑出了声。
他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眼睛里的那些久经不散的晦涩沉淀被浅浅的笑意溶化开，紧皱的眉毛也舒展了不少。
虽然他依旧惨兮兮的——浑身缠着绷带，上面还有刚才咳嗽或者其他什么动作不小心沾染上的鲜血，和因持续不断的疼痛折磨，再怎么强打精神也遮掩不住的憔悴样子——，但至少情绪不再那么紧绷了。
系统想，并且在听到雷辰这句话时予以了认真的反驳：“抛开我的个体身份不谈，说这是事实也没差。”
“你指什么？作为‘我的’智脑？”雷辰刻意强调了一下“我的”这个词。
他的表情有些微妙，类似于尴尬和害羞，露在绷带外面的耳朵红彤彤的。
赫然之余，雷辰也在认真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虽然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这只是现在。我可不是你平常时期的任务搭档，除了你，我没有和你们那边的任何事物牵扯上关系，也不想扯上关系。离开我之后，你也会依旧会完成其他所被要求完成的任务，所以我刚刚说的话也是事实。”
“你不属于我，肆壹。”
在这句话说完的瞬间，飘在半空的系统一下子就凑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有些生气的样子。
雷辰象征性的向后扬了下脖子，并没有太大动作，他依旧淡定：“有错吗？”
“有错。”
“愿闻其详。”
雷辰缠着绷带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贴在胸口微微拱了个身，明明是个简易却优雅的礼仪，他却冲系统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肆壹爸爸觉得我哪里说的有问题？”
系统：……
系统刚要说出口的话尽数被雷辰一句“肆壹爸爸”堵了回去。
它原本严肃的表情没绷住，手哆哆嗦嗦的指着雷辰的鼻尖半天，最后惊醒过来似的，刷的一下退的好远，瞪着雷辰爆出来个粗口：“淦。”
幸福来的太突然。
“你这是什么反应。”雷辰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
系统却自动屏蔽了雷辰的吐槽，只是一再揪着那个称呼不放：“再，再叫一遍。”
“肆壹爸爸？”
“再叫一遍。”
“肆壹爸爸。”
“再…”
“不至于吧肆壹，这么没出息的吗？”雷辰挑眉，看着飘来飘去的系统感到一阵好笑。
“啊～统生圆满了。”系统满足躺平，甚至还快乐的打了个滚。
雷辰：……
自己平日对系统的态度有那么差吗？他不禁反思起来。
好像确实不太好的样子，不是在呛它就是在呛它的路上，雷辰心虚，遂决定再次回归话题。
“请你回神，这位统，我说的哪里不对？”雷辰伸手拦了一下还在打滚的系统。
虽然拦了个空，但是系统还是好心情的配合着盘腿坐了起来，对自家崽崽解释道：“以我现在的资历，可以直接申请退休，当然也就不存在后续你提出来的这些问题。”
“啊…嗯？”雷辰懵了。
这是他不知道的事，雷辰有些难以置信：“你都干到元老了？”那还这么拉？
系统听出了他没说的那个隐藏意思，气的哼了一声：“小兵的退休就不算退休啦？我的权限也不算低的好不好，不要小瞧我！”
这种性格…实在不像是要退休的样子啊。雷辰撇嘴：“比如？”
系统干咳了一声，想到自己干的那些事，气势忽然就弱了下去。
“就…记忆清理剂？”它小心翼翼试探道。
雷辰：…#
“我tm就知道是你！”雷辰一改刚才还算冷静的样子，忽然暴起，拿着枕头狂砸终端，“当初老头骗我喝的时候我还在奇怪为什么方式会变，果然是你搞出来的傻*东西。”
软乎乎的枕头砸的终端在床上不停弹跳，投影也被砸的一片混乱，系统不敢在露头，只是艰难的从其中传出话来：“不能全怪我啊，他才是计划的始作俑者。”
“你tm还挺自豪做的没他绝是吧？！看把你委屈的。”
雷辰不听系统的狡辩，他还在抡枕头，并且一刻不停的在向外输出，大有把成年以后不怎么说过的脏话全要在现在吐个遍的架势。
系统只能心疼的抱住自己，暗暗腹诽人类还真是易变，刚才还叫你爸爸对你撒娇，现在就对你骂骂咧咧。
雷辰抡枕头的胳膊没抬多久就彻底抬不动了。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捂着抽痛的胸口轻轻的吸着气，顿了几秒，把痛劲稍微压下去后才把手移开去解缠在脚上的绷带。
雪白的绷带一圈一圈的掉落在地，雷辰活动了下脚踝，在看到脚上的伤口大部分痊愈时，便不管不顾的直接赤脚踩在地板上向床尾的柜子走去。
“好歹穿个拖鞋啊。”
系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雷辰没说话，在拉开柜门一阵翻找后拿出了一堆绷带药品后，这才抱着再次回到了床铺前。
刚才的运动让不少伤口都裂开了，这身本来就沾着血的绷带算是彻底报废了，他需要换新的。
雷辰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手掌，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但还是想看看实际。
他慢慢的握拳，用力、再用力…
“噗”
雷辰动作一顿。
伴随着几声不同位置传来的轻响，血花再次迸开在他的手指、手背甚至小臂上，蜿蜒的红色顺着重力一点点汇聚，最终从手肘的部位嘀嗒落下。
不出意料。
身体在崩溃的边缘，连单纯的力气都不能太过。
止血剂，消炎片，绷带…得出结论的雷辰很快就将自己收拾好了，并连带着将废弃的绷带整理成一堆，堆在角落里。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又重新坐回床上，一边给手指缠着最后的绷带一边问系统：“我现在这个情况，师父他知道多少？”
“这就得看他的脑子了。”
系统这时候又重新将自己投射在半空，它安安静静的盘腿坐着看雷辰发呆，在听到他的发问后下意识抖了抖才回答道：“他确实是对你进行过检查，但是没得出结论。”
因为雷辰的情况像是在卡bug，给泈整破防好几次
——明明能感觉到周身四散的元力，但是设备就是显示这是个连元力都没有的普通人，而泈本人也真的没能找到他身体里本该觉醒的元力。
就像是发着光的灯，本身却是暗的。
泈：？
离天下之大谱。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设备哪里出错了，后来直到跑了好几个据点废了好多台仪器，还是没能搞懂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外加上当时雷王星周边星域全面戒严，他带着你不好暴露在外面，奔波了好长一段时间。”
“真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啊，”雷辰用剪刀剪断多余的那部分，空着的另一只手配合着牙齿给自己打好结，这才将视线再次转向了系统，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那么这次也是？能定位到他吗，他现在在哪？”
“可以。”
“一分钟前他在这个位置。”星域图展开在雷辰面前，系统将其放大，圈出其中的一块地域，接着又在距离很远的另一个位置又画上了圆圈，“但是现在他在这里。”
地图上圆圈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时间间隔都没超过两分钟，甚至最少的只有三秒。
雷辰看着逐渐遍布全屏的红圈，皱起了眉：“他怎么了？”
还不等系统说话，他便划开了屏幕飞快的查询起来。
顷刻间，数据流代码密密麻麻出现在了好几个展开的副窗口上，并且还在不停增加。
系统一看小孩紧张到连手在抖，连忙安抚道：“冷静点，我去看看。”
系统说完这句话后就没了声音，几秒钟后，它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了雷辰脑子里：【他没事。】
雷辰这才停掉手上的动作，长长舒了口气。
他坐在屏幕前狠狠揉了揉脸，把上面的僵硬揉掉，语气有些飘忽：“那就好。”
虚惊一场也好，他不想再有人出事了。
雷辰闭上了眼睛。
清醒状态下刻意的活跃让他感到了疲惫，他需要休息。
但天不遂人愿，雷辰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因为窗外的声音再度紧绷起来。
这是泈的安全屋，按理来说，除了他不会有人再来这间屋子。
如果泈回来，他只会和刚才一样直接跳转到屋内，或者推门进来
——而不是敲窗户。
那扇被窗帘死死遮住的窗户被人轻轻敲响，一下一下极富节奏，像池塘泛起的涟漪，不显聒噪，却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触动，和着清脆的少女声，一齐清晰地传进雷辰的耳朵里：“喂，里面的人，你是不是醒了呀？”
清脆的少女声。
雷辰向那个位置歪了歪头，兀然睁开的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他没有说话，连呼吸声也慢慢地轻了下来。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忽然以这种方式出现，怎么想怎么可疑。
他没有缠着的双脚轻巧的落在地上，猫一样无声走近了那里。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见没人回话，居然还没有离开，继续向未知的里面诉说自己的来意：“泈这两天心情很好，我猜是屋里的人是醒了，所以你醒了吗？我给你带了慰问品哦！”
雷辰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位置，第一次选择关了屏蔽器，在脑子呼唤系统：【肆壹。】
他只喊了个名字，就赶紧再次切断了自己的思路。
【那边没有监控我看不到，不过单就她那几句话，我的程序检验不出恶意，】系统快速回答完，难受的晃了晃脑袋，抱怨道，【你真该练习一下怎么在脑子里和我沟通，这水平烂的和你那个倒霉父亲一个样。】
雷辰低低发出一个气音的哼哼，算是表达了自己的不服气。
用意念说话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至少在雷辰看来。
这玩意不像说话，如果不加注意的话，可能会连心声一并被听去，所以这么多年他都一直开着屏蔽，实在是需要交流才会在嘴上草草的说一两句。
刚刚雷辰忽然关掉屏蔽器，尽管就说了两个字，但是这么多年都是清清静静的系统再一次体验到了被海量杂音淹没的痛苦。
它感觉自己的运行数据直接卡死了一秒。
这玩意也遗传吗？
系统回想起了和雷爸初做搭档那段人仰马翻的痛苦日子。
雷辰没管陷入回忆的系统，他在得到相应信息时就开始思考。
系统和他的感知到的一样，外面的人…外面的女孩子，她没有撒谎，也没有敌意。
所以雷辰才觉得有点荒唐和无语。
师父居然在这里还有邻居之类的吗？而且关系还不错？
…总感觉好出戏。
雷辰的警惕心消去了不少，他站起身，在感受到外面气息——确确实实只有一个存在——后，他没有迟疑，“刷啦”一下子拉开了窗帘。
阳光争先恐后的挤进这间昏暗的屋子，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金色的光线在飞舞，在被经久不见的强烈太阳刺激到眯起眼的时候，他闻到了煤尘和铁屑的味道。
“…哎呀。”正当雷辰愣神时，下面传来一个压抑的惊呼。
他下意识低头，然后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漂亮的天蓝色眸子里。
雷辰的心忽然就颤抖了一下。
那像雨后放晴的天空，纯净的不加任何杂色，带着太阳一样热烈的眸子，直直的照进他的心里，把这段时间以来压抑如泥泞般的悲伤和恐惧照的无处所藏。
好像有什么禁锢被打碎，雷辰忽然就卸了劲，抓着窗帘的手顺着重力掉了下去，又被连接的小臂被扽在身体的一侧。
他知道他不该把自己再藏起来了，再怎么逃避也没用，他不能因为害怕就龟缩在这里一辈子。
既然他活着，那总要做些什么。
金发的双马尾女孩没想到会看到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有些讶异地眨了眨眼，下意识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好，伤口好些了吗？”
“我是秋，很高兴见到你。”
…秋。
雷辰咀嚼着这个名字，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中敛去多余的表情，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次抬头时，露出了一个微小的笑容。
“你好，叫我休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第九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