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劫》长羽

5、找驸马行动，花魁遇难

　　自从离开京城后已过了数日，因朱明华不会骑马，史艳文便体贴地建议搭车而行，但这样一来时间更加紧迫，沿途根本来不及细细查问，而且听从了朱明华的意见——小城镇里即使有优秀的人选也会因门户问题而被排除，不如直接从大城市找快些——天知道她只是贪图方便罢了——因此两人只在沿途较大的城市停留，尽管这样，每个城市也仅能停留三四天而已。将近半个月后两人终于到达太湖一带正式开始“工作”。
　　据朱明华提供的标准，驸马首先必须相貌堂堂。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花时间了解别人内涵，有机会看看帅哥就好，没必要进一步了解。但虽说明确了初步方向，却总不能顺利实施。原因是朱明华一个姑娘家不便跟人打听城里哪家公子相貌英俊，史艳文去打听的话未免又太奇怪，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大男人和当地人询问附近有没有俊俏公子哥的景象。事实上朱明华原打算尽量拖史艳文的后腿，他完不成任务正好称了她的心意。但对她来说史艳文的魅力太大了，要将他的苦恼置之不理根本做不到，朱明华只好暗骂自己一句“花痴”后认命地陪史艳文一起想办法。
　　绞尽脑汁的成果是让史艳文以为自己的妹妹选夫为由，问询当地声望最好的红娘附近有没有品貌出众的年轻人，然后两人一齐出马采取跟踪法一睹其本人的庐山真面目，最后由朱明华评判他是否合格。
　　几个城镇折腾下来虽没有什么收获，但却令朱明华多了一个新发现：史艳文会轻功！既然发现了当然要善加利用，于是惊喜之后朱明华费尽唇舌企图说服史艳文用轻功带她潜入别人家里侦察。最初史艳文说什么也不同意，但禁不住朱明华软磨硬泡再加上逐户拜访确实费事，于是“飞贼二人组”正式诞生，专在入夜后偷看全城各大美男子。可怜史艳文每次行动后犯罪感就又深一分，而相反朱明华却看得不亦乐乎。
　　当然，看帅哥之余朱明华每次都能找到不同的理由将人选逐一“pass”掉，让史艳文再多一次失望。虽然欺骗史艳文那么正直的人确实有一点点愧疚感，但她也是不得已的嘛。所以，神啊，请原谅她再一次成为放羊的小孩吧。
　　这次的目标姓李，是在江南最大的生丝产地南浔镇任职的地方官员之子，据传貌比潘安，在吟诗作对方面颇有些才气，祖上是做生丝买卖的，家境殷实。两人循着指引一路找来他现在的落脚处，眼前是一处华丽的宅院，门上
　　赫然三个朱漆大字“群芳阁”，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所妓院，看来这次连理由都省得动脑筋去找了。
　　果然史艳文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道：“朱姑娘，这位李公子私下里的作风只怕不够格成为驸马，我们没必要再去见本人了吧。”
　　那知朱明华突然起了玩兴，兴致勃勃地提议：“史公子，既然来了就看看再说，说不定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老实说，她从以前就对古代的妓院很感兴趣，好不容易碰上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放弃，说不定会发现一位落难的官家小姐，身陷污泥而纤尘不染，那她岂不成了救美的英雄？想想就觉得兴奋。
　　史艳文听后呆愣了一下，接着又被朱明华一脸陶醉的神情吓到，难不成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没错，一定是这样，要不她怎么能毫不犹豫地说进就进呢？自以为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史艳文尽职地提醒：
　　“朱姑娘，这种地方你还是不要进的好。这里不是女孩家该来的地方。”她应该听得懂他的暗示吧？
　　谁知朱明华还没有从自己的幻想中清醒过来，听了只是顺着他的意思问：“为什么？”
　　看来她果然不知道。史艳文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又不知该如何回答眼前的问题，连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刻舌头都有些打结：“唔，这个，因为这里是--是……”
　　“是妓院。”看到他的窘境，朱明华好心地接口。
　　“呃？”完全呆掉。
　　看见史艳文呆愣的神情，朱明华才恍然大悟自己刚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糟了，怎么才能补救她在史艳文心中的淑女形象？她才发觉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大大偏离了古代的淑女标准。
　　“史公子，所谓眼见为实。我不进去又怎能判定他不合公主要求呢？”
　　原来是这样。“可这次情况不一样。你一个清白女子还是不要和这里的人扯上什么关系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这些人？你是说妓女？”不管史艳文的尴尬，朱明华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妓女也是一种职业啊。靠工作赚钱有什么不对，何必用特殊的眼光对待她们？去了又如何？会生病，还是会死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在我看来，她们比那些坑蒙拐骗之徒强多了，起码每分钱都是自己赚来的。她们甚至能不依靠男人的力量独立地生存，我们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们？”说完一长串后再看向史艳文，只见他静悄悄地不发一言。惨了，这种言论在史艳文看来一定是不合礼教的，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不要说逛妓院了，她在史艳文心中的印象值一定跌到负数了。
　　在朱明华看来过了几个世纪之久，史艳文终于开口了：“朱姑娘，女子是不能从正门进去的。还是由在下带你进去吧。”寻常女子不是连路过这种地方都要绕道以示不齿吗？难道朱姑娘为了完成任务不惜出入这种场所？可她的言论也太令人难以接受了。不过眼下还是先按她说的来吧。

　　说到妓院，不是应该有很多人才对吗？虽然翻进来的是后院，但也未免太安静了，到现在为止还没碰到半个人影呢，该不会这家妓院要倒闭了吧？
　　朱明华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躲在黑暗中偷眼打量史艳文。从表情上看不出来史艳文有生气的迹象，但直到现在两人再没说话却是事实，经过刚刚的对话后他对她有什么看法，抱持着什么态度？再得不到答案她一定会先疯掉。
　　犹豫又犹豫，朱明华终于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开口：“史公子，你----”
　　“收声。屏息。”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仔细一看，原来他们已然身在一扇窗下。屋内灯火明亮，传出阵阵琴声和人声。
　　朱明华悄悄起身靠近窗户，照电视上所演蘸些口水在窗纸上戳出一个小洞，史艳文虽吃了一惊但也默默照做，二人一齐看向屋内。

　　屋里布置得很雅致，正中间是一张八仙桌，对面坐着的是个喝得半醉，猥琐不堪的男子，可惜了一张天生的好皮相，那应该就是他们今晚的目标。坐在他右手边的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正在不停地给他敬酒。旁边还另有一名艳丽的女子弹琴助兴。
　　“李公子真是好酒量，幽若再敬你一杯。”
　　“不行，这杯酒你得陪我一起喝。”
　　“喔？莫非是李公子嫌人家没有诚意？”
　　“难道要怪我这么说吗？你看，不过是摸个小手而已，你就躲远了。”
　　琴声曳然而止,上前劝阻的艺妓被一个巴掌扇倒在地，史艳文看到整个过程后义愤填膺，不由地握紧拳头努力克制自己，暗想朱明华的话果然不错,世上有太多道貌岸然的人要比妓女还下贱.想到这里，转头看向朱明华,刚刚那样挺身为妓院的女子维护，现在为何还不见她有所动静?
　　他哪知道朱明华此时心里想的却是:暂且看看那个名唤幽若的女子怎样应对吧.身为妓女连这些突发情况都解决不了的话未免也太缺乏职业水准了。
　　就见幽若处变不惊地吩咐艺妓下去，然后又娇笑着重新斟满酒杯捧到客人身边娇声道:
　　“讨厌啦，明明是李公子不喜欢人家做陪，连人家敬的酒都不肯喝。李公子该罚，待奴家再斟三杯。”
　　“不用再灌酒了。幽若姑娘，每次我来你这儿你都想尽法子将我灌倒蒙混过去，听说只有你看中的人才能亲近你。笑话，不过是一个妓女而已，装什么清高！我堂堂李某人就不信今天得不到你。”
　　“来人啊，李公子喝醉了。快来人送他回府。”
　　“别喊了，不会有人听到的，附近的下人都叫我支开了。你死心吧。”
　　听到这话后第一次看见幽若变了脸色，但还不失镇定地拔下一支发簪自卫:\\\"小心些,李公子.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而且我自认不是兔子。大不了玉石俱焚罢了.\\\"
　　朱明华暗叫糟糕，事到如今，必须出手了。
　　不待朱明华出声，史艳文已飞身而入，未等落地便伸手抓起李公子像丢垃圾一样扔到角落随后稳稳着地，那李公子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已经一头撞上墙壁闷哼一声不动了。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看呆了在场的另外两人。
　　名唤幽若的女子脱离险境后马上恢复了镇定，屈身向史艳文行礼道：“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随后一双美目又盛满忧心，盈盈地望向眼前的俊秀公子道，“可这位是李大人的幺子，得罪了他一定会惹祸上身的。”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态足以激起任何男子的保护欲，看得朱明华心头莫明就有点来气。
　　“那就把他用裤带绑了丢到大街上，看他敢不敢跟人说是在妓院被人打晕的。”朱明华没好气地开口。眼前这个女人对史艳文的一脸仰慕之情显而易见，才刚恢复过来就找史艳文说话，连周围还有其他人都没注意到，长得又那么漂亮妩媚，真是太危险了。
　　史艳文没有留意到她的表情，将她拉到面前对幽若介绍说：“救你的其实是这位姑娘，因为她的提议我们才会刚巧来到附近救了你。我们还有其他事，这个人如果你不方便处理的话就由我们带走好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公子请留步。还容奴家略备薄酒答谢两位。”
　　“姑娘多礼了，但我们确实有要事在身。”
　　幽若急忙说：“不知公子有什么要事?我这里整天人来人往，能打探到不少消息。如公子不弃，可否将事情大概说于我，兴许我能帮上些什么忙，也算答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史艳文一听眼前陡然出现一线希望，连忙问朱明华道：“朱姑娘，你意下如何？”
　　朱明华巴不得早点离开，可又不想让史艳文失望，于是只好不情愿地说：“好吧。”
　　幽若闻言将二人请入座位，沏上好茶，听史艳文讲述事情的大概缘由，半晌后点点头道：
　　“原来史公子在为某位贵人之女选夫。那不知这位姑娘是公子的什么人？”幽若知道了事情经过马上将话题转向朱明华.
　　史艳文不自在地看看朱明华，毅然答到：“她是我的义妹。”
　　“这样啊。”幽若仿佛没看到朱明华脸上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那不知史公子有没有听说过江南第一商家的长子杜远德的传闻。提到江南才俊，他可是个中翘楚呢。”
　　“杜远德？”史艳文暗中皱了下眉。本来不打算去的，结果还是得走一趟杜府吗？
　　得到答案，史艳文马上起身拱手行礼：“多谢姑娘指点，史某这就告辞了。”
　　“既然如此，那二位走好，奴家就不远送了。”
　　出乎意料之外，幽若大方地行礼送别，史艳文再次答礼，拉起朱明华纵身几个跳跃就消失在窗外的假山花木之间.
　　\\\"你那么轻易就放掉他了?真不像你平时的作风。\\\"一个冷艳的女子突然从帘后出现，惊得幽若退了一小步,看清来人后拍拍心口娇声抱怨到:
　　\\\"拜托你不要总这么幽灵般地出现在我房里,小女子天生胆小，禁不起吓的。\\\"
　　后者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坐下，优雅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别拐弯抹角了，答案呢?\\\"
　　\\\"那杯是有人喝过的。\\\"
　　\\\"那怎么不早说?\\\"
　　幽若无奈地说:
　　\\\"你有给我说的机会吗?\\\"
　　\\\"做为惩罚,老实交代吧.\\\"
　　“你来多久了？”
　　“如果不是有英雄来就美的话，那就轮到我上场了。”言下之意她从一开始就在。
　　“狠心的人，也不出来帮我。”红唇不依地道。
　　“少来，说正题吧，别打岔了。”
　　\\\"难道你忘了?我说过只嫁予能全心全意爱我的人吧？\\\"
　　\\\"那又怎样?\\\"
　　幽若挑眉:\\\"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史公子的心思全放在他身边那位朱姑娘身上。只不过他两人还没发觉罢了。\\\"
　　\\\"如果你有意去抢的话，这不是问题。\\\"
　　幽若轻笑道:\\\"也许这是我个人的一种特殊的洁癖吧.\\\"
　　“那祝我们群芳阁的头牌幽若姑娘有生之年能找到这样一位夫婿。”冷艳女子说着做势举起茶杯敬向幽若。
　　幽若也举起一杯茶对她说：“你也一样，咱们的另一位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