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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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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霏事后回忆起来，就只有尴尬，单脚抠出一座地下城的那种尴尬。
宁霏住十六楼，早高峰时段，电梯一层层下去，人越来越多，她努力让自己离颜禹斯远点，可后上来的人像是存心跟她作对，无一不把她往颜禹斯那儿挤。
所以说，某些人为什么要放着家里的大别墅不住，跑来挤电梯？
穿西装挤电梯，很帅吗？
终于捱到一楼，颜禹斯出了电梯，宁霏长长松了口气，罪魁祸首江笛拿胳膊肘戳她，话中带着揶揄：“哎，邻居弟弟好像听见了。”
“听……听见就听见吧。”
还能咋的？
宁霏的车开出小区，看到颜禹斯进了路边一辆出租车，要说惭愧还是有的，毕竟颜禹斯什么都没做，就被她变相diss了一把。
回头见到他，好好道个歉吧。
宁霏硕士毕业后跟季北尧合作开了间工作室，承接录音、各类音乐制作的活儿，前两年勉强糊口，今年情况好转了许多，除了作曲编曲的量明显增多外，也有不少她听过的、没听过的歌手来录音。
季北尧昨晚赶编曲到凌晨，便直接睡在了工作室，宁霏来时给他带了早餐，他看也不看就放进了冰箱。
“肝了一夜就给我吃这个？我要去吃早餐场的海底捞”
“你去点四个锅底，不吃完不许回来。”
季北尧穿上去年就没洗过的羽绒服，暧昧的朝宁霏眨眨眼：“我那首《春》你给张思琪听了吗？她怎么说？”
张思琪是宁霏在曼哈顿音乐学院读书时的同学，现在既是国内音乐学院的老师，也是小有名气的钢琴家，季北尧有心追求她，《春》就是为她录的。
宁霏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告诉他张思琪没有任何反应的好。
“你再不出发，早餐场也要排队了。”
这话成功打发走了季北尧。
季北尧这顿早饭吃了很久，一直到中午都没见着他人影，宁霏刚以为他回家补眠去了，甲方的电话就打到了她手机上。
是让季北尧肝了一夜编曲的那位，找季北尧给反馈，但怎么也联系不上人。
“小宁啊，这首歌真的很急，你帮帮忙？”
很急就该早点给需求啊，一个月前就确定了合作，三天前才给需求，这会儿知道急了？
心里问候甲方，面上仍要做足，宁霏回复：“好的王总，我去找找他。”
季北尧的手机打不通，宁霏又去了趟他家，也没人，他养的猫见到宁霏两眼放光，嗷嗷嗷叫个不停，一看猫碗，果然没粮了，宁霏喂了猫，马不停蹄往回赶。
难不成这人还在海底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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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工作室附近的海底捞，宁霏看到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季北尧，一桌子牛羊肉和水果动都没动。
宁霏叹了口气。
她轻轻推了推季北尧，季北尧醒过来，打呵欠：“服务员什么时候把我的火关了……”
看他累成这样，宁霏都不好意思告诉他甲方来反馈了。
桌上季北尧的手机响了，宁霏低头一看，行了，不需要她转告了，甲方自己打过来了。
季北尧翻白眼：“霏霏你快拦住我，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干出杀人越货的勾当。”
宁霏叫来服务员打包。
她原想提醒一下季北尧往后别接事儿逼小明星的活儿，现在看来不需要了，经过这回，季北尧怕是有小明星PDST了。
甲方的反馈内容让季北尧差点跳楼，好在对方也知道自己事办的不地道，答应加价百分之五十，这才把季北尧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宁霏看他今晚也躲不过通宵，便把取暖设备都放到他脚下，季北尧热的受不了，脱了羽绒服随手扔到沙发上。
一年没洗的羽绒服又沾了海底捞的牛油味，在封闭的房间里独自芬芳。
这怎么追张思琪？
宁霏找了个塑料袋把他的羽绒服揉了进去，季北尧急了：“别扔啊霏霏，两千块钱呢！”
“我给你拿回家洗！”
季北尧立马换了副面孔：“那你记得多洗几遍。”
一路上宁霏车里都是牛油味，为了散味儿，她开了车窗通风，下车后整个人差点冻成冰雕。
于是她就一路打着冷战进了电梯，电梯要在一楼停，宁霏怕熏到别人使劲给塑料打结，结果用力过猛，硬是把塑料袋拽断了，整件衣服掉在了地上。
于此同时，电梯的门开了，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拎着琴盒的颜禹斯。
宁霏感觉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
颜禹斯看看地上的羽绒服，走了进来。
“你的？”他目光落在辨不出是黑色还是灰色的男士羽绒服上。
宁霏企图以尬笑蒙混过关：“怎么可能？同事的，我带回来洗。”
“你洗？”颜禹斯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想得美，这不十点多了洗衣店关门了吗？明天早上送洗衣店去。”
颜禹斯不说话了。
宁霏捡起羽绒服对折后抱进怀里，电梯上行，她余光瞥向颜禹斯，颜禹斯正好也在看她，她吓一跳，眼珠子老老实实回到眼眶中央。
这孩子长大后怎么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虽然他小时候就不是个活泼开朗的娃儿。
想到自己早上说的那番雷人的话很可能被他听见了，宁霏的手指在季北尧的羽绒服上搅来搅去，最后还是决定趁着机会好好解释一下。
“斯斯，我早上不是那意思……”
“你早上跟我说话了？”
“……”
你没听见，你黑什么脸啊？
既然他没听见，宁霏就不自掘坟墓了，电梯到达十六楼后她说了声回见就出了电梯。
下一秒电梯里的人也跟了出来。
“？？？”
“我住二十五楼，还有，不要再叫我斯斯，我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他重新按了电梯，走了进去。
就这？
不叫斯斯叫禹斯？禹禹？怎么都是斯斯更顺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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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宁霏点开微信，大学宿舍群有人@她。
【沈雪】：@宁霏，霏霏！！！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宁霏】：国民美人鱼？
国民美人鱼是一个叫程令沅的游泳运动员，标致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除此之外，还拥有一张吊打娱乐圈流量小生的脸蛋，李雪最近很迷他，隔三差五往群里发他的泳裤照。
【沈雪】：虽然我也很想见程令沅，但真不是他。
【李映映】：再卖关子，下场很惨，懂否？
【沈雪】：你们怎么肥四！猜都不愿意猜，是波士顿的首席颜禹斯啦！
波士顿指的是波士顿交响乐团，颜禹斯去年成为这座乐团的首席，全世界巡演，最近巡到了中国。
【李映映】：就是霏霏那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弟弟吗？看到他怎么了？以前不是经常看到吗？
【沈雪】：关键是弟弟长开了，颜值也能撑起半边天了！
【李映映】：呵，女人。
【宁霏】：你今天去看他演出啦？
【沈雪】：开玩笑，波士顿的票多难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在酒吧看到他的，弟弟喝酒抽烟的样子……嗯，很性感。
【李映映】：那他烫头了吗？
【沈雪】：你闭嘴。
连着两晚上去酒吧，颜禹斯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难不成是乐团压力太大，释放压力去了？
客厅门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宁霏放下手机开门，来人是穿着家居服的颜禹斯。
“我刚搬过来，浴室没热水。”
借浴室来了。
宁霏让他进来，他轻车熟路的拐进卫生间，不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了水声。
半小时后，他顶着半干的头发出来，问宁霏要物业电话，宁霏边翻手机边问：“你们乐团接下来要去日本吧？就呆几天怎么不住家里？”
“之后要长住。”
“？”宁霏翻号码的动作慢了下来。
“我只跟乐团签了一年。”
“为什么？那么好的机会。”
颜禹斯轻轻抬头，湿润的头发黏在他脸上，水汽未干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所以，我给了一年时间。”
言外之意，换成别的乐团，一年都没有。
这就凡尔赛了。
不过也是，以颜禹斯的能力和家世，他能在音乐这条路上走到顶峰，而乐团奏出的音乐不管有多震撼人心，也始终是集体的音乐，天才是不会甘心做集体之一的，哪怕是集体中最优秀的那个。
她不禁羡慕起颜禹斯，应该说从她失去追梦资格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在羡慕颜禹斯了。
“霏霏，电话呢？”颜禹斯问。
宁霏这才想起物业电话还没复制给他。
“昨天的柠檬水还有吗？”
柠檬水解酒，他这酒醉得未免也太久了。
宁霏去厨房给他做柠檬水，客厅里剩下颜禹斯一人，他走向放在沙发旁的男士羽绒服，伸出一只脚，狠狠踩住，又碾了碾。
柠檬水很快做好，宁霏出来看到颜禹斯坐在沙发上对着季北尧的羽绒服发呆，她将水杯递过去，颜禹斯回神。
“霏霏，这衣服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邋遢的人！
宁霏在心里说。
“就挺有才华挺努力的一个人，他太忙了，不然我也不会帮他带回来洗。”
“有机会真想见见他。”
见季北尧？被他“挺有才华挺努力”吸引？也对，大家都是学音乐的，惺惺相惜很正常。
“想见他还不容易？你有空了来我们工作室就行。”
“你们？”
“是啊，我们俩合伙开了间工作室，叫八度音。”
“了解了。”颜禹斯一口气喝光柠檬水，起身：“明天我就有空，地址给我，我睡醒了去。”
“行。”
送走颜禹斯，宁霏恍然想到他刚刚一直叫自己霏霏。
霏霏？
他从前不都叫她宁霏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