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悠悠》迟丽

52、第四章 寻情

　　杜筱郁苦思脱身之计，正巧服务生端着咖啡来到桌前欠身询问，韦署长松开手示意咖啡放在小姐面前。杜筱郁抿了口咖啡，韦署长问道：“沈小姐和方才我办公室里那位先生认识？”杜筱郁一愣，缓缓摇头微笑道：“从来没见过。”韦署长意味深长一笑道：“那就是沈小姐魅力非凡呀。”杜筱郁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故不接话茬儿，一笑置之且再观察。韦署长毕竟阅人无数，凭着老练和敏锐总觉得眼前的沈小姐有些背景，于是话里话外都充满了询问。杜筱郁小心应答，可自觉不妙便一笑道：“时候不早了，韦署长还要回去办公吧。”韦署长确实还有公务要办，点头道：“好吧，改天再约小姐。我送你回家？”杜筱郁推辞道：“不必了，一会去百货公司看看。”韦署长示意埋单，二人一同出了咖啡厅。杜筱郁看着他走远才深深吸了口气。
　　批文拿到手明里由曹默涵牵头，带着原来货栈里信得过的伙计置办设备和办公用品。暗里杜筱郁、曹掌柜、于文泽、春纤、小雁有一个算一个全体上阵，一周不到的时间报社就初具模样了。关于刊名几个人从一开始就各有主意，曹默涵主张用《战报》，名字虽好但太过惹眼；于文泽建议用《沪报》，倒是不太起眼但也变得狭隘了。最后杜筱郁定名《晨报》，一天之计在于晨，有新气象，欣欣向荣之寓意，而且上海原来就有一个《晨报》，战事一起报社被迫内迁了。核了名曹默涵又跑了几天其它直管部门，由于有了新闻出版署的批文，其它衙门倒没有十分费力。
　　这一边众人协力办报社，那一边战火纷飞以死相搏。
　　却说那日付兰儿在秦岚的护佑下平安抵达汪沅之所部，刚走到指挥所门前秦岚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警卫员要通报被秦岚拦住，亲自推门笑道：“沅之呀，你可不能怪我。”汪沅之刚和参谋们开完会，正独自出神思考战术，被突然传来的笑声吓了一跳倒没听见秦岚说的是什么。循声望去见是老战友，忙起身迎道：“秦老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方才你说什么怪不怪你的？”秦岚一闪身，付兰儿跳出来叫道：“汪小叔，我可算找到你了！”指挥部里光线略暗，汪沅之没看清蹦出来这个人是谁。虽未看清，但叫这个称呼的再没有别人。也正是如此汪沅之才更仔细得上前辨认，谁能想到这小丫头再调皮能玩到战场上来。
　　秦岚笑道：“沅之啊，这兰儿我可是交给你了。日后老付要人可就找你了啊。”汪沅之转身对秦岚道：“你也就由着她，这是什么地方！”秦岚边脱大衣边委屈道：“不由着她？不由着她这小丫头就要一个人走来！反正我把她交给你了，我还有事要办呢。”付兰儿跑过来，撅着小嘴道：“汪小叔，你别怪秦叔叔了，他也是抵不过我央求才带上我的。”汪沅之抬手做要打状道：“你倒装起和事老了呢。”三个人都撑不住笑出声来。
　　秦岚问道：“这边战况怎么样？一路上见到不少散兵游勇，好像不太乐观呀。”汪沅之谈起道：“十九军倒是士气很猛，可是孤军作战恐怕也能持久。”秦岚低头不语，汪沅之接着道：“这不是军事上的失败，完全是政治上的！”秦岚猛地抬头，看了看门外小声道：“可不敢这么说。”汪沅之一拳打在桌子上，秦岚叹道：“虽然我们都心知肚明。”
　　付兰儿坐在汪沅之的椅子上，由于个子矮两只脚并未着地边听他们说话边晃着。见俩人都不言语，插话道：“秦叔叔你接下来要去哪啊？”秦岚笑道：“你别想再缠着我，我还要深入到十九军。”付兰儿瞪大了眼睛问道：“是不是战事最激烈的地方？”秦岚笑道：“你倒是挺明白。”付兰儿扬起下颌道：“我可是特约记者，这点事还不懂？”秦岚疑道：“谁约你的啊？”汪沅之笑道：“还能有谁，肚子里调皮鬼点子约的呗。别闹了啊，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在这呆着，明有转移伤员的专车，你就跟着赶紧回去。郁姐姐不知道你跑出来了吧？”付兰儿更骄傲了道：“哈，我说我有做特工的潜质吧，偷偷跑出来谁都不知道！”汪沅之训斥道：“你太胡闹了！不行，从这儿走就一路把你送回南京。”又转向秦岚道：“不然哪天老付找我要人，我拿啥给他呀！”秦岚一笑道：“那我就不管了，在你这歇一晚上我就要走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秦岚便上车继续赶路。怕付兰儿使鬼点子，上路之前车里车外都检查了一遍，确定付兰儿没有藏在车上才放心走了。送走了秦岚，汪沅之去看付兰儿。幸好一连几天折腾坏了，不然精力充沛了还不知要玩出什么花样。付兰儿刚起床梳洗好，正动歪脑筋呢，汪沅之开门带来一股凉气。付兰儿问道：“秦叔叔还没走呢吧？我有点东西忘在他车上了，汪小叔你等我，我去看看就回来。”汪沅之一把拉住她道：“别花心思了，你秦叔叔走了。”付兰儿撅着嘴，坐在床上不说话。汪沅之道：“别乱动心思了，今天下午就应该有卫生队的车，我安排你跟着走。回去之后要听郁姐姐的话，再胡闹就把你遣送回南京。”
　　付兰儿央求道：“汪小叔，别让我回去好不好？我保证绝不给你添乱，我还能帮你做事呢。”汪沅之道：“你在这能做什么，别闹了，倒得派人保护你。”付兰儿抬头大眼睛里含着泪急道：“我得找到他！”汪沅之一愣问道：“你不是跑出来玩的？还要找人，找什么人？”付兰儿一咬嘴唇道：“艾瑞克！”汪沅之恍然明白了平日来付兰儿见艾瑞克的种种神情，笑道：“你小女子有心事了。”付兰儿撅着小嘴道：“不许取笑我。”汪沅之笑道：“兰儿别闹了，我都不知道艾瑞克在哪，你怎么找？乖乖回家等着，这场仗看样子也打不了多久了。”说到战事汪沅之有些黯然。
　　汪沅之在付兰儿心中一直是个傲岸的人物，第一次见他如此失落，便不再多言。但显然付兰儿的沉默里有着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