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冰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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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佟逝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冬至从血色的夕阳中回过神，感受到了佟逝双手的冰冷，皱眉问道：＂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佟逝没有答话，于是佟至就回头去看他。只见少年郎满脸的眉飞色舞：＂我给你带了一个东西。＂
佟至没有理会他，他心想：这小家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皱着眉头，刚要开口教育一下佟逝，佟逝却忽然捂住了他的嘴，道：＂先别说话，我给你带了吃的东西，猜一猜是什么？＂
佟至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的他几乎什么都吃不了，除了极少数与冰雪有关的天材至宝。
他迟钝的大脑也想不出来什么，于是就用自己那双澄澈的眼睛盯着佟逝。
佟逝与佟至对视，突然发现他的情况又恶化了，现在佟至的眼睛几乎全部都变成了银白色。
他赶忙从自己的内衫中夹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似冰做的东西，放在佟至手中。
佟至看着自己的手心，那是一块约1/4个拳头大的＂冰＂石，流光溢彩的，好似蓝天下的初雪。
＂冰之心。＂他轻声念到。
冰之心，又称冰山之石。唯有存活了千万年的冰山川，同时又领悟过天地之间的道理和拥有灵神的神性冰川才会拥有。
少年一定是奔波了千里，历经过千辛万苦，才得到的。
他抚去了佟逝眉上的冰霜，又用手温暖着他冰冷的脸颊，问：＂是向谁要的？＂
少年好似想到了什么，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回答道：＂是像冰川母神博尔尼格借的。＂他并没有说，当时冰山尼姆拉本已经答应给他了，但守护兽拉格朗日一听冰之心是要给他的乌托的，便坚决不同意。最后他们还打了一架，他才赢得了这一块。
佟逝回神后，还是有点不高兴，对佟至说道：＂拉格朗日太小气了，只肯让博尔尼格给我这么点。＂
佟至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道：＂尼姆拉用一千年的时间才能结出拳头大小的冰之心，这一块至少也花了三百年，很不错啦。＂他又用力揉了揉佟逝的头。
接过冰之心后，佟至的情况迅速地好转了一些，他恍惚中忆起，博尔尼格的地位是排在冰川中的第三，被尊称为尼母拉。佟逝竟然能向她借来冰之心，少年的飞速成长当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真没想到，也就过去了十几年。你就成长到这个地步了。”他抚摸了一下佟逝的头发。佟逝听了，非常高兴，平时板着的、稚气未脱的脸也展颜，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正当他想着，佟逝突然拍拍他的手臂，小声地问，好像有点心虚似的：＂你要吃掉它吗？＂
佟至很吃惊，他同样小声的问道：＂可以吗？尼母拉答应了吗？＂
佟逝摇了摇头，悄声回答：＂没有，但是你想吃就吃吧，我有办法偿还他们的。＂佟至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冰之心贴身仔细地放好了。
佟逝自豪地看着他，心想：哥哥就是这样的光明磊落。
半个月过去了，佟至的身体眼见着的一天天变好，但他却愈加心事重重了。
每当半夜，繁星还在深蓝的穹顶上闪耀的时候，佟至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木屋前佟逝砌成的冰阶上，且一直向极东的方向望去，直到旭日东升。
旭日东升是佟逝起床的时候。当佟逝拖拽着他不伦不类的木棒出门的时候，佟至正注视着金红色的日出。他脸上细微的绒毛，也映射着这宏伟的光辉。佟逝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那轮喷薄着金色光芒，仿佛要将这寒冷世界中的冰雪都融化的红日。虽然金色的盛景如同神明垂下的眼眸，但是佟逝已在雪山之巅生活了数十载，这样天地的光辉与他而言，只不过如同路边的草石一样寻常罢了。
佟逝半个月以来一直都很疑惑，佟至以前与他一样对日出熟视无睹，现在为何却又如此感兴趣了呢？
譬如他，每天就有许多事要做，打猎、巡视他与佟至的雪山、拜访认识的长辈、练武或者寻找玩伴之类的，比如今天他就要去找霍林茲，又哪有什么心情看日出呢？
＂佟逝。＂佟逝转过头，发现是他的乌托再叫他。他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佟至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我要走了。＂
佟逝哦了一声，脑筋没有转过弯来。因为佟至平常也有时会去拜访一些对他没有那么强敌意的长辈。他神色如常的问道：＂去几天？＂没有等佟至回答，他又碎碎念道：＂今天我要去找霍林茲，一定要向他要几串风铃菌干回来，乌托回来之后就炖着吃。＂
佟至看着这个少年认真规划的样子，有些心疼。他今天本来打算是跟佟逝做最后的告别的。
想了想，他委婉的说：＂我可能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
佟逝大吃一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追问道：＂多久？＂
我永远不会回来了。
佟至垂下眼，不与他对视：＂可能需要几百年的时间。＂
少年看着他，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说：＂那你一定要带上我。＂
佟至想都不想，就出声拒绝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虽然没有背叛，但的确伤害了自己的神明。而此次去，是为了赎罪，也是为了断绝后患。
佟逝咬紧了牙关，他紧紧握着拳头，问道：＂那你去哪里？＂
佟至说：＂南方。＂
佟逝皱眉：＂太笼统了。＂
听到这话，佟至发出了一声叹息，他抱紧了他，说：＂不要再问了。＂他知道佟逝非常、非常地不甘心，他明亮的琥珀色的眼睛现在也显得有些灰暗了。但是此刻的离别是必须的，佟逝如果不现在痛，那他未来会更痛，粉身碎骨。
佟至抱着他，好像在从这种行为中汲取什么力量似的。过了一会儿，他放开了佟逝，说：＂你今天不是要去看一位朋友吗？去吧。＂
佟逝沮丧地想，他现在哪有什么心情？不过既然乌托发了话，那就去吧。
他一步三回头地下山，忽然说：＂那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能走。＂
佟逝注视着他，说：＂我答应你。＂
他看着他消失在山路的尽头，抚摸着自己的心口。＂对不起，没有完成我的诺言，本来是要陪伴你，一直到我生命的尽头的。＂
但是，真的不能再等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冰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