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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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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岩用大拇指在高楚寒的眼皮上揉了两下,手指上沾了点眼泪,高楚寒把脑袋靠在庄岩的手掌里休憩。
船靠岸了,收起风帆估计不会再远航了。
庄岩在高楚寒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又在眼皮上亲了一下,疼惜的说:“我去问问护士有没有床位。”
高楚寒拉着庄岩说:“别走,你就呆在这,有了护士就会安排的。”
走廊里还有其他的病人家属,来医院的人脸上从来不会带着笑,也笑不出来。因为每天都会有人在这里失去希望,同样,也有人在这里重生。
庄岩和高楚寒一起割了爱情的盲肠,将潜伏在两人之间随时会祸及自身乃至连累对方的“感情阑尾”连同那三年尖刻隐晦的怨怼一同扔进了垃圾桶。他根本就还爱着这个自私的“坏人”,一直爱着。
“你家属来了?”看到这个一直孤零零的病人终于来了个家属,护士忍不住念叨了几句:“你们这些年轻人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他再晚来一会,阑尾穿孔造成腹膜炎那是要人命的。真是不拿身体当回事。”
庄岩嗔怪的看了一眼高楚寒,忙不迭的回道:“是是是,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协调了好半天,护士姐姐和庄岩才一起将高楚寒的平车推进病房,是个六人间,有些挤。
高楚寒的嘴巴抿成一条线。庄岩一看他这副模样本来还想说他几句也都抛在了脑后。护士走后,忙凑过去,柔声柔气的询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你有什么要及时跟我说,不要什么都憋着。”
庄岩半蹲在床前,手扒拉在高楚寒肩膀上,脑袋一个劲儿的往前凑,像一只忠诚十足的小狼狗。高楚寒的胳膊被他抓在手里放在唇边似有似无的亲着。
“不装了?还是这么黏人。”高楚寒把手抽出来搂在庄岩的脖颈后问道。
“现在还有心情说这些。”
高楚寒给了庄岩一个特别实在的笑,“开心嘛,你还愿意搭理我。”他顿了顿有点怯生生的问道:“不会等我病好了你又冷冰冰的了吧?”
庄岩无奈的垂下了肩膀:“你怎么尽问这种蠢问题?”
高楚寒又开始笑:“不问了,不问了。”
庄岩看了眼时间说:“我回家给你拿点东西,你这起码得在这住一个星期,你平时要用的那些我给你拿过来。”
高楚寒眼睛跟着庄岩的身子转,庄岩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在他下巴摸了两下说:“乖,我一会就回来。”
他刚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家里密码是什么?”分手时高楚寒狠心改了,庄岩根本进不去门。
“还是以前那个,我改回来了。”
庄岩回到那个房子,站在门口有点紧张,好久没进这道门了。他鼓起勇气打开房门,还是以前一样的陈设,一点都没有变。自己穿过的拖鞋还是好好的摆在门口,和高楚寒的并排放在一起,就像庄岩只是短暂出门晚上还是会回来一样。这个“短暂”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三年。
他换了鞋进到屋里,依旧是那款高楚寒最爱的柠檬草香薰,又带点苦橙味,是很清爽灵动的香味,庄岩倒是分不太出来。他们曾经闻着这个味道做过很多美好的事情,在客厅,在浴室,在餐厅,在书房。
庄岩走进他最熟悉的卧室,把一个小行李箱拿出来,床头那两张巨大的合照就那么赤裸裸的看着庄岩,看得他有点懊丧。他在柜子里翻了一通,发现自己的东西这人一件都没扔,走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好好的放在那里。他们这三年像是在渡劫般的错过了彼此。
庄岩收拾好情绪,把高楚寒平时爱用的日用品一股脑的塞进箱子里回到医院。高楚寒确实等的很不耐烦。
术后的六小时很关键,不能睡觉不能喝水吃东西,只能干巴巴的躺着。麻药让创口疼的不是很明显,反而是胃里跟有人在拼命的拧你的胃似的,叫了护士过来问了一下说是正常的,但还是好痛,一身虚汗。看到庄岩回来了脸上才隐去点愠色。
“去了好久啊!”
庄岩也是气喘吁吁,快到医院门口才发现自己忘买盆了,那人那么爱干净,得每天给他擦擦身上才睡的舒服,有个盆子方便一点。他左手行李箱右手暖瓶水盆的样子颇有点探病的架势了。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庄岩用手抹了一把他的额头,连头发都有点被打湿了。
“麻药快过了就会有点痛。”
“那怎么办?我去找医生!”庄岩听不得高楚寒喊痛,眉毛拧的很难看。
“哎呦,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每个病人有点痛就去找医生,那人家不得忙死了。”
庄岩压根不理,愣是让医生给高楚寒上了镇痛棒才消停。医生嘱咐道:“他五点多做完的手术,两个小时后就可以稍微睡一会了,六小时之后要扶他起来走走,不然会有粘连,疼也得坚持起来活动一下,等到排气之后就能正常吃一点流食了。”
庄岩点头如捣蒜,等医生走后看时间早都超过两小时了,就从行李箱里把高楚寒平时用的耳塞和眼罩拿出来,还细心的在眼罩上喷了点薰衣草的助眠喷雾,给病人戴上,催道:“上了镇痛棒是不是好一点了?睡一会吧!”
庄岩用棉签沾了点水给他擦在嘴唇上,“抿一抿,嘴唇好干。等会起来就能喝水了。”
高楚寒闭着眼睛,手伸出去乱抓,然后被庄岩牢牢握住,“你哪都不许去,就在这等我醒来。”
庄岩本来还想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整理一下想想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就从旁边拿了个凳子坐在床头,说:“抓紧点啊傻子。”
高楚寒的体质不适合微创,到底是在身上割了一刀,早都让他筋疲力尽。在热闹的病房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庄岩看着这人久违的睡颜,有种孱弱的好看,他露出了失而复得的傻笑。高楚寒一夜没有休息,庄岩也是一样。坐了没一会就趴在床边也跟着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高楚寒只能平躺,伤口还插着引流管,一动就扯着疼。他叫唤了一声,庄岩猛地惊醒:“怎么了?刀口痛吗?”
高楚寒扯下眼罩,嘴唇干巴巴的像是在沙漠行走的背包客,还是迷路的那种。“到六个小时了吗?好渴。”
庄岩猛地醒来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从包里拿出瓶水觉得有点凉,又跑出去打了瓶热水,兑在一起,才给高楚寒喂了两口。
医院的烧水房里的水没有过滤,有些味道。高楚寒喝了之后轻轻的皱了下眉,但没说什么。庄岩以为是水弄得有点烫,自己喝了一口。他问:“是不是觉得有点味道?我晚点去买个烧水壶,到时候给你单独烧水喝好不好,现在先将就一下。”
高楚寒从凌晨开始总是漏出甜笑,那种被人宠着,连眉头皱一下都会被发现的日子好像回来了。他把手伸到庄岩面前:“弟弟,扶我去卫生间好不好,想上厕所。”
隔壁陪床的阿姨也在说:“扶你哥哥起来走走吧,不然容易肠粘连。”
庄岩想前面医生的叮嘱,赶紧就把高楚寒扶了起来然后蹲在地上帮他穿鞋。庄岩总感觉怎么扶都会弄疼高楚寒,手一会搀着腋下一会搂在肩膀上,手足无措的样子把高楚寒逗乐了。
“弟弟没照顾过病人是不是?怎么感觉傻傻的。”高楚寒边走边问。
“没良心的,还嘲笑我。”
“唉,真可爱。”高楚寒整个人都靠在庄岩怀里,他小声的夸奖钻进耳朵里,立刻让庄岩的耳廓变得烧呼呼的。
到了卫生间,高楚寒有点不好意思的让庄岩背过身去,庄岩觉得多此一举,反而开始帮他脱裤子,然后说:“我帮你扶着。”
高楚寒一把抓住他往裤子里钻的手:“谁让你扶这里了?!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欺负我!!”
庄岩捏了一把:“都是老夫老妻的还害羞上了?”
高楚寒眼睛瞪得溜圆,气鼓鼓的样子庄岩可是好久没看到了,他笑了两声在高楚寒耳垂亲了口:“还说不说我傻了?”
“少爷脾气真大。”
又有人进来庄岩才开始讲规矩,不过只是收回了恶劣的手,倒还是直勾勾的盯着人方便。高楚寒拿他没辙,谁让自己是伤员。
之后的一两个小时庄岩就搀着高楚寒在医院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走,等着排气。他想给高楚寒弄点吃的,因为这人老是喊着胃疼,估计是饿的。
高楚寒全靠那股精神气撑着,一身一身的出汗把病号服都打湿了。庄岩只能在旁边不停的鼓励,像哄小孩一样:“宝宝真棒,我们再走十米好不好,就走到前面那个扶手那里。”
好不容易成功排气两人都累得不行,高楚寒躺回床上。庄岩高兴的去给医生报告然后得到首肯准备弄点吃的。他回来后一刻不歇的打了盆热水,先给高楚寒把身上的汗全部擦干净才准备去买点米汤或是豆浆。
旁边的阿姨看到庄岩如此卖力,不禁冲高楚寒夸奖道:“你这弟弟真不错,比我伺候我们家老头还细心。”
高楚寒露出欣慰的表情摆摆手回道:“傻小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