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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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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陈妤巡视完自家的几间铺子回来,刚入大门,便见表舅母身边的绯云踩着小碎步过来,朝她欠了欠身,“小姐,夫人叫你过去。”
陈妤思忖着拧了拧眉,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身将手上的一包物什交给闻莺,道:“你把果脯交给杏雨,之后在书房等我。”
吩咐完,一人往东院去。那边表舅母正坐在一处花架下擦拭着盒子里的首饰,瞧着眉开眼笑的。
见陈妤远远过来,便让丫鬟把东西收起来放好,摸了摸发髻,捋平衣服坐直了身子。
“你来啦。”等陈妤来到跟前,她放低的语气一副庄重做派。
“表舅母,不知您找我有何事?”拈着手帕拭了拭额角,陈妤在她对面坐下,柔声问道。
“啧。”妇人怪怨地咂了咂嘴,“你与承儿都拜堂了,怎还叫我表舅母,该叫婆母!”
陈妤微微垂眼,顿了片刻,歉声道:“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望表舅母见谅。”
“算了算了。”妇人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了。我还有件重要的事要问你。”
“表舅母请说。”
妇人身体向前侧了侧,靠近陈妤,语气严肃,“你同承儿是否还未圆房?”
陈妤眼角一跳,万没想到表舅母竟然当面问她这种事,抿了抿唇,回道:“确实如此。我身子底子虚弱,近来一直在吃药调理,大夫说需养上三个月,再看效果。”
“这……这怎么能行!这何时才能有孩子?”表舅母一听陈妤还得吃很久的药,急得脱口埋怨。
陈妤迟迟未与儿子圆房,她也不好理直气壮向陈妤提儿子讨要立身的资产,眼前的舒适犹如海市楼阁,随时有烟消云散的可能。
“那大夫想是贪钱的庸医,说长了日子好叫你给他送钱财。这大夫不能要了,我去替你找一位,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妇科圣手,他来替你开药,两三贴即能见效。还有,听闻的云叶寺的菩萨很是灵验,明日你便同我一道过去烧香拜一拜,去求个愿。”
表舅母滔滔不绝,就这样替陈妤拍板做了决定。陈妤在一旁听着额角有些发涨,不欲多言,佯作柔顺地点了点头,之后起身告辞。
回到西院,推开门便见闻人漓手上拿着一小块果脯蹲在地上,哄着点心喂食。
陈妤轻笑了一声,道:“这果脯我是买来喂你这只猫的,你怎的喂了点心?”
闻人漓抬起脸看她一眼,低头继续哄着点心张嘴,“不知是否店家换了手艺,尝了一块,太甜了,我不喜欢。”
“是吗?”陈妤过去,从桌上盘里拈起一块,放嘴边咬了一口,“我怎吃不出来?想是最近你苦药喝多了,稍稍甜些便觉得过分。看你以后还不照看好自己的身子。”
陈妤尝完一块,坐下倒了杯水,才喝下一口,便听身旁的人说:“姐姐,我能否带点心去凉亭转一圈,我觉得它都憋坏了,从早上开始便没精打采的。”
怕陈妤不同意,闻人漓紧接着道:“放心,不会有人认出我,我也不会同其他人说话,一个时辰便回来。”
陈妤想了想,最后应下,“我与你一起去吧。”
闻人漓抱着猫蹲在湖边,怂恿点心伸爪触碰偶尔浮现水面的花色鲤鱼,陈妤便坐在凉亭,静静看她们嬉闹。
眼前的欢快,让陈妤不禁回想起了很久之前,她和阿缘便是如此。有多久不曾见到如此灵动的阿缘了,自从兄长死后,府里便氛围郁郁,得知了真相,她与阿缘更是几番不快。现下这片刻的辰光,与她们二人而言都弥足珍贵。
“姐姐。”想是玩累了,闻人漓抱着点心回来,坐到陈妤身旁,她仰起脸,语带期盼:“我明天可以继续带点心过来散心吗?我保证,我会装成哑巴,只玩一会儿,我就回去。”
眼前的阿缘瞪着一双小狗眼,可怜兮兮的瞧着她,陈妤因着此刻的温情很难强硬拒绝她,最后还是答应了。
第二日,陈妤在表舅母的执意相邀下很早便前往了云叶寺,走之前特别叮嘱了杏雨照看好闻人漓。
端着热水进房间的时候,杏雨被坐在桌前的闻人漓吓了一跳,险些将水洒了,她奇怪,今日这人怎起得这般早。
“姐姐可已去了云叶寺?”闻人漓突然问道。
杏雨点点头,“是啊,听说那寺庙很是灵验,夫人便带着小姐去许愿求子了。”
说完,杏雨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毕竟眼前人同小姐的关心非同一般,她说这些,这人心里怕是非常难受。也没想过这人在房里是如何知晓这些消息的。
谁料,闻人漓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她只是轻笑了一声,说了句:“这样啊……多谢你照顾我,你下去休息吧!”
说起来,杏雨对于闻人漓会说话这事,回神小小诧异过一阵。之后便如常来去,闻人漓不说话,那她便当她不会说话。闻人漓若问她什么,那么她也便顺着回答。没有好奇追问,闻人漓也无心解释,两人似心照不宣,所交流的内容止于这扇门,也从不说与旁人知晓。
午间,按照小姐的叮嘱,杏雨打开门,让闻人漓好带着猫去凉亭玩耍。
在那坐了一会儿,闻人漓说自己有些口渴,能否拜托她去取些茶来。杏雨自己口也有点干,便应了是,小跑着去了厨房。
等她急匆匆回到凉亭,闻人漓不见了,只剩下点心孤零零地伏在长椅上闭眼小憩。
陈妤跟着表舅母,从陈府坐车来到云叶寺,这一路有些距离。早晨去的,将近午间饭点才到达。
来到佛前,表舅母拉着她下跪,道:“虔诚些,菩萨定能保佑你早日做娘亲。”
菩萨佛身巨大,周身佛香缭绕如置云端,手持如意,脚叠莲盘,面容庄严中又见慈悲。一见便教人心神俱敬,念头明洁。
陈妤低头叩首,双手合十,心底默道:“希望菩萨保佑陈家平安,保佑阿缘康健长乐,”
表舅母拖着陈妤将寺里的佛像一一跪拜了个,她的说法是多拜拜没坏处,一个不答应还有另外一个,安心。于此,陈妤未置看法。
在寺里用了素斋,稍歇了片刻本打算起身回家。然天突降大雨,雷电交加,雨幕密集竟叫人难以出走,只能在寺内静坐。
两个时辰后,雨将将小了下去。刚想动身,又听下人说附近的山体泥石滑落,将来路堵得严严实实,正找人清理,怕是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山。
眼看天就黑了,也不知道路何时畅通。表舅母便提议不如在寺里的客房暂住一晚。陈妤念着闻人漓,早早便想回去,谁知会出这档子事。天意难违,眼下也只能按下浮躁,听从安排了。
躺在客房的床上,陈妤总觉得莫名心绪不宁,想着或是天气的缘故,影响了她。这雨在停了一刻后又哗哗下了起来,风携着雨拍打着窗棂,叫人实在难以成眠。
一夜未眠,等到天终于大亮。陈妤一行人总算下了山,坐上车踏上归程。
也不知阿缘昨日未见我归家担心到何种程度,想是心情不会太好,该是在路上买些点心回去哄哄她。陈妤坐在车上暗忖,归心似箭。
进了府,表舅母还想拉着她去东院再说些她同寺里的妇人聊天时谈到的生子方法,陈妤实在想去西院瞧瞧阿缘,便推说路途劳累,身子不适,想去休息。表舅母听她说不舒服,也只能放手,将闲话搁置。
匆匆来到西院,迎面撞上神色慌张的杏雨。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杏雨抓着陈妤的袖子,气喘吁吁,一脸焦急。
“怎么了?”陈妤将小丫鬟扶好站定,柔声道。
杏雨捏着胸口的衣服吐了口气,“那……那人不见了!”
“那人?”陈妤对小丫鬟没头没尾的话很是不解。
“就是,就是房间里的,那个漂亮的小姑娘!”
“你说什么?阿缘不见了?”陈妤心口一紧,来不及想,撇下杏雨快步走到房间。
一推开门,除了一只猫,半点未见阿缘的身影。
杏雨赶上陈妤,站在身后,“昨日……昨日午间,我与她带着猫去了那边的凉亭。没多久,她便说口渴,想喝水,等我回来,她……她就不见了……”
陈妤扶着门框站着,耳边是杏雨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想到阿缘,猛然胸口一窒,眼前发黑,在杏雨的尖叫声中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