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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少年英魂归 ...
“少爷,少爷!别跑了,少爷!”顺子气喘吁吁的跑着,口中还不停地喊着,显得狼狈不堪。
“呵呵~~”宋璟之根本不理会顺子的喊声,继续满院子的疯跑着,还时不时停下来冲顺子笑嚷道:“呵呵,有本事就抓住爷啊~~”
顺子跑的没了力气,只用手撑着膝盖,喊道:“少爷,你刚换上的新衣裳,别弄脏了!”
璟之停下身形,等顺子跑近,敲了敲顺子的脑袋,笑骂:“没用!跑的真慢。”
“是是是,我没用,您有用。”顺子还没匀过气来,只能抓着宋璟之的衣服求道:“你别跑了啊,求你别跑了。”
宋璟之笑笑,问:“你抓我干嘛,今儿不是不上课么。”今日是璟之的生辰,每年的今日,他都被特许了不用上课,不用温习功课,这一日也总是他最快活的日子。
顺子道:“寿星爷爷,你是为了什么不用上课啊!这时辰该去祠堂了啊!”
“哦。”璟之点点头,又突然问:“爹爹叫你来寻我的么?他恼了?”
“能不恼吗?”顺子白一眼璟之。
宋璟之立马隐了笑颜,问:“恼了?!”
顺子看着璟之,半晌,才“哈哈”的笑出来。
宋璟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你!”他一脚踢在顺子身上,两人嬉笑的打闹着。
璟之和顺子两人有说有笑的朝祠堂走去,还未近前,就听到一片嘈杂,祠堂门口围着许多人,有穿着官服的官人,也有不能进祠堂的女人。
宋璟之疑惑的打量着周围,很多人他并未见过,宋家祠堂前,为何会有这么多外人?
顺子见了这场面,很有些不知所措,探寻的唤了声:“少爷?”
璟之看一眼顺子,吩咐道:“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看。”
静谧,与祠堂外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香烛的缭缭青烟飘散在空中,让屋子里充满了淡淡的香气。
宋璟之跨进祠堂,没瞧见爹,他张望一圈,除去那层层叠叠高高在上的祖宗牌位外,入目的只有一口黑木棺材。
身侧传来脚步声,宋璟之回过头,见是福伯,刚想开口,却看到他手上捧着一个黑漆的牌位。宋璟之呆立的站着,他只看见了那三个字“宋--璟--堂”。
“福伯?”宋璟之不可置信的开口,声音带着轻颤,他微眯着眼,面色惨白。
“二少爷~”宋福答应一声,眼泪已经从深陷的眼眶里涌出。
宋璟之轻摇着头,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来,“你别说话,别说话!”他冲福伯喊着,转身冲出了祠堂。
顺子见宋璟之跑出来,喊了声:“少爷。”
宋璟之连停顿一下也没有,径直掠过众人,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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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长子宋璟堂战死沙场,连尸首也没能找的回来。
这消息震动了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且不说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在皇帝眼中的重要性让多少人眼红,就是那齐州宋家的地位,宋家长子的地位便不容小觑。
6岁入宫,与当今圣上承佑帝朝夕相处,无论是读书或是骑射,他向来是不离左右的。不过十七岁上下,竟封了他从二品御前带刀侍卫统领,何等殊荣啊!
只可惜,晋封尚不足半年,便英年早逝,众人唏嘘天妒英才之余,不免庆幸那等殊荣没落在自己头上。如何会派一个十七岁的御前侍卫出征,其中奥秘众人皆有几分明了,却不敢说出来罢了。
噩耗传回的头一天,皇上便下了诏书追封宋璟堂为一品御前侍卫统领,赠谥号武。
宋殿恩进宫领旨谢恩,不过十五岁的承佑帝亲自扶起宋公,只道一句:“是朕对不起宋家。”
众人不知宋殿恩是如何应下皇帝的道歉的,只知道从宫中回来,那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一夜间冒出了丝丝白发。
宋璟堂死时尚未成年,照理不挂白灯白帐,停在宋氏祠堂的棺材也不过是一口空棺材。宋殿恩一直呆在房中不曾出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便都落在了宋福头上,指挥几个下人布置好灵堂,宋福便准备去收拾一些璟堂生前的遗物,好做个衣冠冢。
说起来,福伯这个宋家老仆也算得上璟堂的半个长辈了,从小看着长大的,宋福又何尝不痛心,每每看见那个名字,便想起璟堂淡淡的笑,温文而有礼,见了他,总是点点头叫一声“福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宫中生活让他见惯权贵、宫斗,谨慎的性子也是注定的。
宋福慢慢走到东厢房门口,推门,再推门,门开不开,被人在里面反锁了,宋福转身看看对面西厢房敞开的大门,心下了然。
“璟之,开开门,我是福伯。”宋福轻叩着门,喊道。
屋里没有一丁点动静,宋福继续喊着:“我拿些东西,璟之,你让我进去。”
仍是是悄无声息。
宋福只好唤了一小厮从窗户翻进屋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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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璟之抱着膝,坐在地上,斜靠着床架,目光久久的注视着窗前的文竹。
福伯看着璟之,心疼不已,却不知如何劝慰,干脆只转过身去收拾起东西来。
“福伯,你别逗我了。”璟之低低的声音传来,“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往你的茶里倒盐了,你别逗我了。”
宋福愣了愣,才将止住的泪水复又滑落下来,他不说话,继续着手头的工作。
“福伯,今儿个是我的生辰呢,你怎好今天开这么个玩笑。”
宋福扔下手里的东西,布满皱纹的脸上已满是泪水。
“二少爷,你别这样,福伯知道你心里难过,你难过便哭出来罢,你别这样。”宋福在璟之身前蹲下,抓着璟之的手道。
宋璟之将视线收回,看着福伯,“我不哭,哥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若哭了,哥回来该骂我了。”
“少爷!少爷,大少爷他真的死了?!”顺子叫着跑进房子里来,看见坐在地上的宋璟之,仍是不敢相信的问:“璟堂少爷真的战死了?”
宋福暗骂顺子的不懂事,又有些担心的看向璟之,还未来得及开口,宋璟之便“嚯”的站起身来,一把推向顺子,厉声吼道:“你胡说!”
顺子被推倒在地,疑惑的看一眼正在给他递眼色的宋福,这才惊醒自己怎么一听到大少爷战死的消息就混了脑袋,如此这般在璟之的伤口上再刺上一刀。
“你们都别浑说,我哥武艺高强,从小便是皇上最好的侍卫,他还是侍卫统领,是大官,他会写诗,会作文,连对对子也无人能敌,他•••他答应我十八岁便送我一匹好马,答应无论多忙一定会回家来给我庆生,他答应••••••他••••••”宋璟之的泪水轻轻的滑过清瘦俊逸的脸颊,他哽咽着:“他答应••••••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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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笼罩在一片悲恸之中,今日是宋府长子宋璟堂出殡的日子。
过去的三日,宋璟之再未掉落一滴泪,只是静静的跟在父亲身后,答礼,致谢。
宋福常常不安于宋璟之这种过于镇静的表现,然而何时看他,他都只不过是脸色苍白,面容凄怆而已,似是并无什么大事。
然而,他却在今天失踪了,所有人找遍了全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何处也寻不到他的踪影。
顺子只道是晚上歇下的时候还在,早晨一醒来却没了影。福伯的不安终于还是幻化成了现实。
宋殿恩只等吉时一到,便命出殡的队伍按时启程。
队伍在穿过都城的大街小巷,就连西城门也为此早早开启。亲朋好友拖拖拉拉跟在队伍后面,人群拉的老长,却仍旧瞧不见宋璟之的身影
摆贡,安放,封穴。
一整套繁文缛节下来已近黄昏,送葬的人渐渐都散了开去,因了是早逝,并不摆酒席,宋殿恩也就并不离去,只是久久的坐立与新碑前。
远山静静的矗立,青青子衿却离人而去。
淡蓝色的衣衫一闪而过,宋殿恩猛的惊醒,喝一声:“宋璟之!”
璟之躲在松树后,有些微微发颤,却不肯出来,长衫下摆露在外面,暴露了行踪。
宋殿恩三步两步跨到树前,抓住璟之的衣领,猛的将他掼出。
“你给我跪下!”宋殿恩吼。
璟之却倔强站起身来,梗着脖子。
“跪下!”宋殿恩一脚踹在璟之的膝弯,暴怒。
璟之再次站起来,甚至大声吼道:“我不!”
“好!好••••••”宋殿恩回转过身,四处打量,最后干脆去折拇指粗的枝条。
宋璟之见状瑟缩的后退了一步,却仍不肯跪下。他紧紧的盯着宋殿恩。
“啪!”宋殿恩将枝条对折,猛的抽在璟之身上:“给你哥跪下!”
“不!这不是,我哥没死!你骗人!”宋璟之被抽得一颤,背后火辣辣的疼起来,口中去依旧大声怒吼。
“逆子!”宋殿恩怒喝一声,一脚将璟之踹翻在地,手中的“鞭子”也不停歇的抽下,枝条抽不破衣衫,却并不影响它带给人的疼痛。
“你哥死了!他是战死的!他是我宋家的好儿郎!”宋殿恩骂着,既是骂璟之,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个逆子,枉你哥对你那般娇宠,你竟不愿送他最后一程••••••”
“你哪里比的上你哥万分之一,他怎么会••••••”
“留着你这个逆子,就是为了气死我么••••••”
“逆子!••••••”
宋璟之抱着头趴在地上,眼泪和着泥土粘在脸上。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软弱,明明说过不哭,却一而再的流泪。
宋璟之不躲不闪,疼痛让他异常清醒。他终于明白,再不会有人宠溺的摸他的脑袋,再不会有人笑纳他的玩笑,那捧捧新土之下埋着的,除了那熟悉的衣衫外,还有他那一去不复返的童年。
我终于还是把璟堂弄死了。唉...
前面改了些,本章完。
说了今天不更了的,陪奶奶过重阳节到外面吃的晚饭,可是没想到还是赶出来了,就忍不住发上来了。
祝大家重阳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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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少年英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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