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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天子初垂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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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走来一个白衣青年,大约二十来岁,青衫人见了他恭敬的垂下手,叫一声“爷!”便退到一边。
宋璟之没想到青衫人口中的爷竟是这样年轻,现下见了温和有礼的白衣青年,想想刚刚自己的无礼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青年做一个揖后负手而立,轻问:“刚刚瞧见公子舍身救人,身手矫健,好不钦佩,还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宋璟之也还做一个揖,答道:“在下宋••••••”才说了一个宋字,却又突然停住不语,不好意思的笑笑,又道:“小生实难担当此赞扬,更不敢留名。”
白衣青年听他的口气像是不愿说,也不勉强,只淡淡笑笑。
宋璟之再道:“在下告辞。”那白衣青年也并未阻拦,只站在那儿看着宋璟之远去。
白衣青年轻叹两声:“真像••••••”复又向身边的青衫人吩咐道:“走,去宋府。”
宋府正门大开,从府门前走过的人频频侧目,深宅大院,寻常日子是不会开正门的,就算是当家老爷也是侧门进出的。
宋福立在门口,还在检查着府门四周,他是个严谨的人,容不得一点瑕疵,更何况即将到府的人更容不得敷衍。
一个小厮疾步而来,附耳几句,宋福立刻神色紧张起来,忙打发那小厮去通知老爷。
一会儿工夫宋殿恩便已在门口站立,先前那白衣青年也正徐步而来。
宋殿恩下了台阶迎上前去:“恕臣有失远迎。”就要跪下。
那人却虚托一下宋殿恩径直往宋府门内走去。
宋殿恩微微疑惑,赶忙跟上去。
院内的下人们跪了一地,白衣青年目不斜视,直走到厅中,在上首坐下。
宋殿恩这才在厅中跪下叩一个头道:“吾皇万岁。”
年轻的承佑帝不过二十岁,七岁时先皇驾崩,因了他是皇长子,早早的便登基坐了皇帝。而这个少年天子却是一直到了十八岁才行亲政礼,这比常礼硬是晚了两年。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其中缘故。
承佑帝虽是皇长子,却并非皇后所出,那慧庄皇后仅有一子,生来就被立为太子,却不到两岁便夭折了。先皇为了安抚皇后,便将皇长子送由她抚养。先皇驾崩,承佑登基,慧庄皇后也自然而然的成了慧庄太后。
若只有个慧庄太后也无大碍,她再高的地位,也是只是个女子。
更大的威胁来自那先皇的弟弟四王爷,四王爷承了圣旨,作为摄政王辅政,先时承佑帝年幼,全然不理朝政。朝廷上下,大有只知摄政王,不知承佑帝之意。
承佑帝年满十六之时,几名大臣联名上书要求皇帝亲政,不想那四王爷以皇帝年幼,不得亲政为由驳了折子,更是巧立名目将那几名大臣贬谪发配。一两年内再无人敢提亲政之事。
待到承佑帝年满十八,右谏议大夫宋殿恩联名众大臣上书陈请要求皇上亲政,此次四王爷再无理由,只得为承佑帝行亲政礼。
皇帝亲政,四王爷便托病再不上朝。
宋殿恩站起身来,立在一边。
承佑面色不善:“府门大开,亲往迎接。宋爱卿料事如神啊。”
“微臣不敢。”宋殿恩微躬着身子,应道。
“明日朝堂之上,怕是又要有人要进谏了吧?”承佑把玩着手上的扳指问道。
宋殿恩仍旧低着头,应道:“皇上微服出宫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众臣定不会再为此进谏了的。”
承佑帝笑笑:“朕不过是做做样子,你也如此生气吗?定要说朕一说。”
宋殿恩再道:“微臣不敢。”
“朕知道该如何做,你不必担心。”承佑带着浅笑道,“朕前脚出宫,后脚就有人把信儿报给四王爷了,他现在怕是躲在家里笑话朕呢。”
宋殿恩担心的道:“皇上,若是这一路上遇着些险事,伤了龙体,那臣岂不是罪该万死。”
“你不说,朕倒还忘了,朕今儿个在路上可碰着你家二少爷了呢。”承佑话一出口,宋殿恩便慌得跪了下去。
承佑收起笑脸,问:“怎么,儿子找回来了?”
宋殿恩仍跪着,答道:“是,前日回来的。”
“这两年他去哪儿了?”承佑呷了一口茶问。
“臣不知。”宋殿恩的口气带着一丝不稳,惶恐道。
承佑帝放下手中的茶杯,扶起宋殿恩:“你不必这般紧张,当年璟堂拼着抗旨也不愿让弟弟入宫,若非万不得已,朕定不会轻易召他的。”
说起璟堂,两人都是一阵黯然。
“皇上••••••”
宋福打发了下人,只身守在门前,已近一个时辰,厅中的对话仍未结束。
一个下人匆匆跑来,轻声道了几句,宋福皱起眉头,想敲门,却又收回手,显得左右为难。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厅门终于被打开。众人又是一番周折,小皇帝才在侍卫的陪护下回宫去了。
宋福赶忙上前向宋殿恩禀报道:“老爷,先才有府里的下人瞧见二少爷在街上与几个丘八打起来了。”
宋殿恩瞪一眼宋福,宋福赶忙又道:“是那几个丘八先找少爷麻烦的,后来少爷就被那几个人的押走了。”
宋殿恩闻言一惊,问:“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前。”
宋殿恩皱紧了眉头,吩咐道:“备轿!”宋福刚转过身,宋殿恩又吼一声:“不!去备马。”
宋殿恩骑着骏马在街上疾驰而过,几个下人从后面跟上来,安抚着受惊的百姓。宋殿恩只顾扬鞭,一刻也不耽误。
马儿一路飞奔向都城金虎营的驻地,营地前有卫兵把守,见了有人骑马而来,正欲上前阻拦。宋殿恩却仍是再抽一鞭子,全然不理旁人,直到大帐前才勒马而下。
一路追赶过来的卫兵和帐前的兵士这才将他团团围住,就要喝问。一个统领却一眼认出了宋殿恩,忙道一声:“宋大人。”又赶忙吩咐手下散开。
宋殿恩见有人认出他来,也不说话,掀开帐帘便往里走,那统领还想阻拦,却也再来不及。
大帐内,四王爷赫然在座。上骑都尉陈克陪坐在一旁,见了宋殿恩,先是一惊,复又连忙起身,拱手道:“宋大人。”
宋殿恩见了四王爷,也冷静下来,向四王爷作个揖道:“微臣给王爷请安。”
四王爷摆摆手算是答礼,问:“宋大人怒闯金虎营所为何事啊?”
宋殿恩道:“回王爷,下官听闻犬子无状,冒犯了陈大人的手下,被押到这金虎营来了,特来询问。”
四王爷疑惑的看一眼陈克,他也一副惊讶的样子,半晌才道:“宋大人,怎么会有这种事?”又向身边侍从道:“快去问问今日可有什么异况。”
宋殿恩站在帐中,无心于两人寒暄,倒是陈克热情的过头,宋殿恩冷冷的扫视两人一眼,便知其中有怪。内心焦急之下却也再不能细想下去。
侍从很快来报,说是今日却有一少年殴打金虎营军士,被当场拿下,此刻正在校场上挨军棍。
陈克闻言大喝一声“蠢货!”再转眼,已瞧不见宋殿恩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