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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44章 异次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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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蝴蝶在晦暗的坡下慢慢飞,这是果园的中心,本是树木最繁盛的地方,红彤彤的夕阳也穿不透这里的晦暗。如今的桃树林草木稀疏,裸露在外的黑色泥土满是杂乱脚印。
以往即使是隆冬之日,休眠中的桃树也不应该东倒西歪。
闻讯赶来的老百姓三五成群,绎不绝穿行狭窄的泥土小路上,交错而过时,彼此相望,均是神色仓惶,揣揣不安。因为是邻里乡亲,即使平日并不熟络,但还是说得上话。
老张问同乡老李:“你看见了吗?”
“远比听到的可拍。”老李点点头。
“--听说很惨?”
“--是,”老李动动嘴角不愿多谈,这是一场可怖的灾难。
老张咂咂嘴,瞧瞧,见老李一副发憷的模样,似乎被惨不忍睹的场景刺激到了,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呢?
更加迫不及待赶过去瞧一瞧,救护车前后围满了群众,虽说没到水泄不通的程度,可是要想挤进去还是费点事。
怪不得警察部门若是有某些惨案的发生,总是在第一时间考虑封锁消息,没办法,好奇心这玩意儿是人类抵挡不住的天性。
莫蝶背着一只旅行背囊,里面装着数码相机与防身用品,其中最心仪的是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一把带剑匣的短剑,这是她第一次将短剑取出将剑匣留在家中。
这把古色古香的短剑此刻被她小心翼翼包裹在黄色的绸布里,换作平时她会爱不释手地把玩一番,小心翼翼擦拭之后,然后重新包好。
今日看来不可能有这个闲情逸致。
这时间来到出事地点,莫蝶目的很简单,只要龙溪镇有任何一丝动静都有可能与父亲的失踪有关,宁信其有,莫信其无,这样才不会与真相失之交臂。
桃树林里,人们来了又走,仿佛赶集似的,大家不约而同跑来看稀奇。
莫蝶先是在周边勘察了一番,寻找某些特别的迹象,虽然林子中心有偶尔传来人语,一旦等她离得远些,那些声音已经渐渐模糊,冬天的午后时间总是容易渡过,眨眼功夫,日头偏西,黄昏降临。
行走在冻得僵硬的土地上,干枯的树藤,焦黄的野草,仿佛在无声叙说这里的荒芜落拓。
眼前老是觉得有无数只黑影在飞,她睁大眼睛仔细看,飞来飞去原来是蝴蝶,而且是黑色的。
她被天空中的影像所吸引,完全忘记这是超出常理解释的现象。
她取出相机连续不断地拍照。
一边拍一边惊讶地想,哪来这么多黑色蝴蝶,从来没见过在这样的季节里出现。
眼前的情景透出诡异,难道这仅仅是一种神秘现象,不应该如此臆测,简单解释难以消除莫蝶心中疑问。
黑色的蝴蝶一开始就有着一种形容不出的邪魅妖娆。
莫蝶追逐蝴蝶的身影不停地拍照,不知不觉来到一处高坡下,抬头打量这座坡地上的景致,入眼所见,是那一棵树冠硕大,高大挺拔的槐树,难得它不畏寒流的依然苍翠,郁郁葱葱。
登高眺远,莫蝶按耐不住兴奋,仿佛冥冥之中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扯,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一阵絮语低吟:[认识你自己吗?来吧,到我这里来------]
莫蝶狠掐自己的手,以为是置身波云诡谲的幻境中,闭上眼睛凝神倾听,声音又消失了,过一会儿又响起,那声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亦真亦幻,莫蝶惊疑不定,心中倏地划过一道闪电,那一只只扑闪翅膀的蝴蝶,通身为黑色,黑色是黑暗世界的象征,代表着与光明对立的黑暗力量,八卦图里的黑与白预示着阴阳之道,黑与白是基础颜色,也是包含了一切的颜色,如果把所有的色彩混合到一处,得到的不是黑就是白。
物质世界在两仪内分化。
失去镇定的莫蝶脚底一滑,短剑从背包内掉落,她下意识伸手去接--
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事物颠倒,莫蝶眼前一片模糊,恍惚之中有坠落的感觉,着地的时候却不觉得哪里痛,身体虽然僵硬四肢动惮不得,但意识犹存。
她用力闭上眼睛再猛然睁开,她面前越积越多的黑暗,在这个时刻她没有让恐惧侵袭,而是眼睛锃亮地注视来路不明的黑暗生物,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这一片黑暗,像月色一样明亮的眼眸,怜悯地凝视着愈来愈贴近的蝴蝶群。
那一刹那,浓烈得如同流血的残阳为背景,暮色苍茫,仿佛油墨层层刷过的天际,冉冉飞舞的黑蝴蝶渐渐聚拢。
其中一只漆黑无比,周身黝黑得发亮的大蝴蝶,占据主导位置,盘旋在莫蝶身体之上,似乎寻觅着一个最佳着落点。
距离一再缩短,贴近------
她脖子上跳动的血管被黑色蝶翅下轻轻划过,白色的粉痕清晰可见。
又一道闪电划过黑暗,光明过去,闪电不再,留下的只有无尽黑暗。
莫蝶陡然间觉得身子变轻盈,似乎足尖点地漂浮,当时的感觉似乎回到她八九岁,在森林里,父亲拉着她的手,突然父亲不见了,她在森林里迷路了,在原地打转儿,找不到回家的路,有种被困住的感觉,这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间,相比自己拥有的世界来说,这个世界俨然是陌生毫无头绪。
天旋地转,漆黑的背景里有画面不断闪现:
--茫茫白雪覆盖了大地,她看见自己驾驶一辆汽车行驶在公路上,沿路碾过冰雪,她的驾驶技术不敢恭维,每次岌岌可危避过障碍,她不知道去向哪里,只知一味往前,只要往前就可以了,这样的世界俨然已经疯狂,是冰雪女王动了怒,好像不给地球几分颜色的话,女王的威信荡然无存似的,她疯了一样靠一辆汽车四处闯荡,沿途解救了冰天雪地里地的那些幸存者,这些人面目模糊,男女都有。直到她看见雪地上躺着的那个熟悉之人,大惊失色停下车,是他--身穿黑色正装的男子,笔直地躺着,神态安详,看着手臂端正地安放胸前的他,她有一种不祥之感,他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她走下车,亦步亦趋来到男子身边,弯了腰,在他身边蹲下,她看他看得仔细,甚至感觉自己有点变态,明知不祥,明知他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可她还是愿意感觉他的存在,冰雪中的男人面孔如玉石雕琢,轮廓充满了异域风情,他是雷森。
莫蝶伸手想要触摸他,可惜即将碰到的那一刻,眼前情景顿时化为乌有。
她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
--一切仿佛电影展现的镜头,场景变了,人物也同样在改变。
莫蝶偷偷睁开眼,摇曳的烛光之下,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走进了一座云气流荡的墓室。
她苦笑着望着一具棺材。
棺材里躺着的是一个女人,感觉她很老,模样透出诡谲,甚至凶恶得出奇,莫蝶告诉自己要离她远一点,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最好,如若不能,莫蝶极力让自己镇定些,不管她是什么,总不能自乱阵脚。
棺材里的女人挣扎着欲冲破藩篱,棺材里辗转的利爪与丑陋的面容,时而不自然地扭曲,时而发出刺耳咆哮,[让我出来,让我离开这里,我活着,我没有死,我不是死掉的那个]
莫蝶看得毛骨悚然。
她告诫自己不要后退,因为避无可避时直接面对反而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当目光充满恶意的僵尸女人,扑向自己的一刹那,莫蝶依然没有丝毫退缩,她迎着僵尸女人可怕的脸,目光坚定地大喊:邪不能胜正,滚回属于你的地狱吧!
熊熊烈火燃烧,被强大的力量制约住一样,僵尸女人被火舌卷走,消失于黑洞。
--仿佛凤凰涅槃,时空被扭曲,交错。
她来不及惊讶自己身在何方--
一身古衣的她,端坐在车辇之上,万人瞩目,彩旗迎风,铮明瓦亮的刀剑齐齐竖起,人们齐声欢呼:恭迎主上,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莫蝶环顾四周,捏一捏自己脸颊,晕死,喜感强大的口号,这是什么喜剧电影的拍摄场景吗?
金庸武侠片里某教歌功颂德的口号,联想起那位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的东方教主,莫蝶垂眸打量自身,幸亏看到自己打扮成一幅飘逸出尘玉女掌门人,而非雌雄莫辩强人教主形象,莫蝶长吁了一口气,[这不是做梦吧?]啪,不假思索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糟了,有痛感。]
被侍奉在高大的车辇上,万人拥戴,却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孤单,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这也就算了,谁料,竟然有刺客,一副忍者打扮,这些人在烟雾的遮掩下,剑光惊如游龙,出手不凡,招招催命,无法摆脱。
莫蝶想,[我必须做点什么!]
能把梦做活了的,她可是古今第一人。
痒,一种奇异的怪痒,从背后延至腰际,莫蝶心道屋漏偏逢雨啊,这种情景哪腾得出手饶痒痒呢?
每个刺客可都是有一把锋利的剑,还有一双不颤抖的手,眼看着这些练至化境锁魂夺命剑一一往自己身上招呼,莫蝶想打不过还不逃的人是傻子,她急邃躲闪,脚底抹油般,先用一招声东击西之计误导对方,虽然这假动作跟一个武林人士耍宝,简直相当于白痴加自杀。
当刺客的十几把利剑准确无误地同时往她后背招呼时,奇迹发生了。
痒得难受的后背,痒过之后突然很疼,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后背剥离------
混战的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她不是人,妖---她是妖!]
莫蝶因剧烈的疼痛意志模糊,有人飞身揽她入怀,微微睁眼时瞧见一个人的脸,黑发遮住眼睛的男孩,长相太具有侵略性了,怎么会---是他?狄北辰,莫蝶倍受打击同时,顷刻清醒。
莫蝶几乎感激地痛哭流涕,玉女形象毁于一旦。
蝴蝶,很多很多蝴蝶,不知从何处簇拥而来的一大群蝴蝶,声势浩大,活色生香,五彩斑斓,
刺客们置身蝴蝶阵,不一会儿的功夫节节败退,莫蝶捏着拳头为蝴蝶们助威,好样儿,加油!攻击他们!
她气喘吁吁,自我勉励道:[不可思议吧?一大帮子的刺客,我居然不费吹灰之力搞定了!]
狄北辰扑哧一笑,[不管是四百年前还是四百年后,你总是一样狂野和麻烦的!]
两人谈笑风生,不在乎周遭灰飞烟灭,之后的之后,他和她双眸对视,脉脉含情,靠近彼此,电流四射,火花迸发,款款深情洗濯尘世烟尘--
异次元空间中的她与狄北辰竟然如此心意相通,在现实世界他们却是水火难容,到底是时空紊乱,还是梦境癫狂,莫蝶觉得自己似时空的迷途者,一切又都是那么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