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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新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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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5点22分,龙溪,龙溪校园
离喧闹的人群远一些吧!此乃梵夏尔的真实感受。
置身其中妄想他与他们一样并无不同,是对自然法则的嘲弄。
事实远非如此,在猎食者与猎物中间没有平衡二字,求生者的世界没有暧昧不明,生死足够让物种与物种之间泾渭分明,相隔楚河汉界的警觉与刺激。
所以,他既不能干预只能拼命回避。
站在校园偏僻的角落,人群边缘,极目四顾,他发现自然的一部分是以死亡的代价换取,今日之生譬如昨日之死,一切都是死亡的过程,这种过程循环往复,永远是在生之前已经历经无数次死亡。
聚集在操场上的孩子们,他们的脸孔愈是清新,笑容愈是灿烂,梵夏尔愈是感觉弹指灰飞烟灭的痛楚。
一切只不过是瞬间,他喃喃自语。
相对于梵夏尔的消沉,狄北辰无疑比较积极佻达,而他的这种积极令人类毛骨悚然,佻达又似凌驾于一切事物之上。
“我不敢想象不同生物交上朋友的情景,人们不可能看到狮子给老虎饶痒痒,猴子与熊一起分享蜂蜜,兔子和狼追逐游戏,否则这一切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从梵夏尔身边擦身而过的狄北辰,说话时虽没有看着他,狄北辰表明的意思梵夏尔是明白的,正因为心里清楚地知道,他毫无反驳的理由。
“你们不是一样的---人。”狄北辰将‘人’故意咬字很重。“另外,我想补充一句,那首歌写得挺不错,但并不真实,更像一个青春期男孩的写照,可是对你来说稍稍嫌晚了一点。”
梵夏尔告诉他,以后他不再管自己的存在对这世界造成什么影响,只会顾及世界对他造成的影响--那将是他新的生活经验。
狄北辰听此言做了个大跌眼镜的动作,“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他讽刺道:“一位哲学家说,鞋子可以离开脚,就像脚可以离开路一样,可惜道路千万条像一张网,你以为自己可以重新找到出路,唯独忘记禁锢你的笼子它却是永远的。”
言外之意是与时间相比胜算毫无意义。
狄北辰先行离开。
十二点正前方--
看着迎面走来的人,已经当过一回惊弓之鸟的吉利同学叹了口气,在避无可避情况下,还不如硬着头皮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等在原处,包子却觉得他吃错药,连拽带拉,可惜这小子底盘扎实,硬是拉他不动。
“你们怎么说?想挡我的道?”冰冷的声音令吉利心里一凛,胆怯地并拢脚尖,“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停下来是想先让您过去。”
包子偷翻白眼,什么叫奴性?这就是。包子感觉犀利目光扫向自己,他心里打了个突,毫无廉耻可言地马屁道:“我们想在你走的路上撒花,但玫瑰也挺贵的,想剪碎纸片撒上------可---可以么?”
无厘头的话刚说了一半,狄北辰不友善地打断。
“那晚在植物园是谁放你们下来?”
一提不久前小树林的经历,吉利脸色发红,支支吾吾说:“是---是---,”他害怕糗事再次重演,“她救了我---我不知道她是谁,因为她蒙着面,所以------。”
狄北辰不耐烦地打断,“你们不知道她是谁吧?这简单,要不要再挂你们一次,试试那位蒙面女侠会不会再来救你们?”
吉利和包子一听脚立即发软,两个人直摇头。还是包子机灵些,觉得事情出奇地诡异,救他们的人是女孩子狄杰怎会知道?
“老大,你很牛很强大,我们愿意当您的跟班--”
狄北辰无所谓的耸一耸肩,他扭头看到梵夏尔与李丹桥走过来,脸色突然由阴转晴,他转过身,站在包子和吉利两人中间一手搭一个,笑呵呵地大声说:“好啊,多个朋友也不错,”他一边笑一边低着嗓音呵斥:“吉少啊吉少,你的名字是不是要改改,你姓吉,为何不用吉娃娃这个极有个性的名字呢?”
这简直翻脸比翻书快嘛!吉利同学一紧张,“呃,是,是啊!我---我回去跟爸妈商量,看行不行。”
狄北辰咬着牙说:“猪脑子,只要乐意喊就直接喊啰!”
是呀,吉利傻傻地搔脑袋,包子捂着嘴巴偷乐。
李丹桥跟梵夏尔已经走近前,“聊什么?这么开心。”
狄北辰挑眉瞄一眼他们,“你们也很投机嘛,想不到新认识的朋友相处的如此投缘,看来当做兄弟不成问题了!”
李丹桥笑笑,“我没问题,梵夏尔比较挑剔,他对我的满意度不是百分百哦!”
梵夏尔没有开口说话,看他仿佛充耳未闻的模样,李丹桥拍一下他的肩。
狄北辰伸出手,“朋友的选择仅限于趣味相投?”
“的确如此,共同的爱好让我们走到一起,认识你很高兴!”李丹桥面色诚恳,他们两手相握。
“说实话是我想多了吗,抛开城市来到这偏远的小镇,放着贵族学校不读,念这所野鸡学校,这看上去很可疑。”
李丹桥笑而不语。
梵夏尔改变冷眼旁观立场,“学会尊重别人的隐私对你很难么?”
“好难,”狄北辰见招拆招,“中国人是娱乐精神十分丰富的社会,理解吧!你们国家应该没教会你如何入乡随俗?”
一见火药味比较浓,李丹桥打圆场,“大家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已经是很神奇的一件事,不管怎样,以后多一些了解,会更容易相处。”
狄北辰转移话题,“你们还有一位朋友呢,他去了哪里?”
李丹桥与梵夏尔对视了一眼,“他要去的地方可能比我们有意思多了。”李丹桥若有所思道。
他们提到的那个人正是莫晓,如果莫晓在场,他一定如此反驳:我去的地方你们可别羡慕,那可是雷暴区域--体验晴天和雨天变化多端的区别,祈祷不要造成过多的闪电,否则仅有避雷针可不够。
“你为什么在这里?”莫蝶气极,拍了拍额头让自己清醒。
“二哥你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你不应该来我们学校念它新建的实验高中。”
莫晓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知道这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所以才先斩后奏啰。”
“我还纳闷,最近你怎么消停呢?敢情杀招留在这里呢!”
“小蝶啊小蝶,我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呢!你知道我一直希望跟你读同一所学校,至于考上学校是不是名校,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个学校里,可以经常见面,而不是隔一两个周末,才见一次。”
“真的是如此?”莫蝶心存犹疑,“不是在那所明星高中得罪什么人,或者招惹某些不该招惹的人?”
莫晓举手发誓状,“只是希望我们读同所学校,以后在同一个高中这么简单。”
“哈!二哥你是打定主意监视的我吗?”莫蝶嘟着嘴说。
莫晓学着她一样的口气:“哈!原来你害怕有人看着呀?”
“我不管啦!父亲回来你好好跟他解释,到时候待在梅花桩上三天三夜,我也管不了。”
莫晓一听,立即点头,“我保证,父亲回来是蒸了还是煮了,我一人承担,但是你不可以像上次那样拿弓箭瞄准我,害我掉下来又重新罚过。”
“切,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家是食人族的,就因为你嬉皮笑脸,我不想引来父亲雷霆之怒,吓唬吓唬你而已,别惹他老人家生气,拜托你就做好一点嘛!”莫蝶拿他无可奈何,二哥常常随兴所至,每次挨训又不长记性,不认识他的人往往被外型骗了去,看到他参加集体性质的演出,表现出令人吃惊的另一面,莫蝶既高兴又有些不安,高兴的是他跳出原来的圈子,不安地是有莫晓得地方还能平静吗?
“小蝶,刚才我在台上酷不?”
“二哥,你们男孩子在一起玩就喜欢组成乐队什么的,难道是赶潮流吗?我觉得有点夸张诶。”
“我不觉得呀,赶潮流也好反潮流也罢,我们总归要做自己能做好的事情。”
莫蝶紧颦眉头,“可也要做对的事呀!”
“你还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
“放松些吧!”莫晓大大咧咧地两手一摊,“你小时候最常说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撑着‘,俺们家原来那个乐天派哪里去了?变得杞人忧天啰!青春期应该感性与敏感,这我同意,当然也有足够资格去疯一回的,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是也!”
李丹桥在新装修的教室里走来走去,直到莫晓进来,他迎上前关切地询问,“莫蝶,她---有没有生气?”
莫晓跳坐到书桌上,“奇了怪啰,怎么没有人关心我的死活,而去关心埋伏在我身边的炸药包有没有爆炸?”
“好吧,”李丹桥煞是无奈换了另一种问法:“你家挟炸药包’,它炸没炸?”即使惹来莫晓白眼他也认了。
“她呀,腮帮子气鼓鼓,眼睛瞪得有这么圆,就在频临爆发的关键一刻,我打出至关紧要的一张牌--”
“那是什么?”
“亲情牌。”
“切,”李丹桥被他的肉麻深深地刺激了,“未来的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我现在就已经看清了。”
“咦,凭什么?”这个换莫晓摸不着头绪。
“艺人或者综艺节目主持。”
莫晓对这样的话题挺感兴趣,“你是夸奖我无可挑剔的外貌咯,可我个人认为--当一个人完美到人神共愤就不需要画蛇添足到处显摆了,也不是非要去当什么明星。”
李丹桥决定以后跟他讲话不绕弯路,走直线。
“其实夸你的原因简单,当主持能够煽情,而且煽情得比较到位就行。”
“哈!原来我们彼此彼此呀,很认真地讨论一个挺搞笑的话题的人,一直是你。”
李丹桥愣住,“我,我什么时候?”
“刚才我一进门,是谁急吼吼关心我妹妹的心情如何如何,请问那个人还站在我面前吗?”
李丹桥这下宣告败诉,不过他也是能伸能缩,“呃,我们是搭档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啊,你要我说谢谢吗?”
“不,不用了,我们都别闹了,言归正传,”李丹桥发自内心地说,“兄弟间彼此帮忙是应该的,如果没有朋友玩在一起,是很郁闷的一件事,对吗?”
莫晓认真地点点头,“的确挺郁闷的,像这样过集体生活一点不差哦,朋友。”
“首要条件是你先得寻找到志趣相投的伙伴,相信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人们对身世背景关注太多,常常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也没什么好处,这是我出自内心的想法。”
见他郑重其事的模样,莫晓意气风发:“我发现你的品位不错,找我这样的人作为朋友你简直赚到了!”
是啊,李丹桥服气的摆摆手,对一个自我感觉超好的人来说,普通人是理解不了他飘忽的心情,真拿他没辙,瞧他粲然而笑得模样,李丹桥想起时时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身影,“莫晓,你妹妹对我们乐队感兴趣吗?”
“女孩子大了说不准,以前她喜欢的现在忽然又不喜欢,至于喜不喜欢我们乐队,我不知道,不过,她好像没什么兴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李丹桥听了没敢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他害怕自己喜欢人家妹妹的事闹到人尽皆知,还是含蓄些为上策,之后他神态自若地转移话题。
“莫晓,有人为你担心总是一件好的,十分令人羡慕的好事情。”
听他说话的语气略有消沉,莫晓犹疑地问:“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这么直白的询问似乎有些无理。
莫晓赶紧添上一句:“没关系,假如是你不想聊的话题,就当作我没问过。”
李丹桥沉默片刻,“古老的话题,并不新鲜,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没什么值得夸耀或者委屈的,我想,除非有相同的经历,不然很难感同身受,可能理解不了像我这样的家伙,我身边从不缺帮着做事的人,缺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人。”他苦笑着说,“人生本来就是烂茶渣,曾有一度我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做了许多很无聊的疯狂事,现在终于明白自己是在挥霍日子,是啊,早一天明白的话,也许我就没机会走到这里,可能那也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吧!”
莫晓拍拍他的肩试着安慰:“不管对的还是错的,试过才知道。那些对我们有所期待的人,总希望我们有所作为,我们不是不行,我们可以做到。但前提是得让我选择自己喜欢的,在没有寻找到目标以前,谁都有过迷茫,你明白这种感受吗?老兄,老天在你我成为更好的人之前,总是不断地给予磨难的,你有难缠的父母,我有个不听话的妹妹,所以我们算不算有共同点?”
提起莫蝶,莫晓笑弯了眉。
“人嘛,活得也就苦乐参半,不要想着鱼与熊掌兼得哦!”说完这句话莫晓自我陶醉一番,晕!自己真是太有才了,言谈举止很有内涵的嘛!说到高兴之处他一拳击打在李丹桥的胸口,“难得有人让我掏心窝子嘛,我觉得啊--男人天生就是孤独的武士,即使悲伤的人生是一大杯具,身为武士的我们可千万别泄气,也就是说--老兄你得寻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一起加油哦!”
莫晓伸出握成拳的手,等李丹桥伸出他的拳头,两拳在空中碰撞,似乎击打出火花,他们看看彼此的拳头,粲然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