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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风过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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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记得这里是济城。
谁也不记得这里曾是硝烟弥漫。
更没有人记得这里曾经很繁荣 。
季遥岑沉默了许久,他知道封元胥为何绕了远路要途经此处,大兖曾陷落一个城市,如今陷落的又何止是一个?百年、二百年后,不知改了多少朝换了多少代,又会出现像现在的济城一样的荒地。
“我现在算什么呢?庶民?废人?身上无职无权,无一兵卒,皇帝削了我的职,四年从未想过重新将我启用。这四年,我得到朝廷的消息竟不如百姓。封榭,你这么劝我,以为有用吗?”
封元胥定定地看着他,道:“你想知道那封白信的意思吗?”
“……?”
封元胥执起季遥岑的手,似乎不打算开口回答,右手食指抵着季遥岑的掌心,手指挥动,在他手上虚写下几画,是字。
季遥岑呆呆地看着,掌中封元胥的手指触感还在,挠得他心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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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兖朝安阳,宫城内。
早朝已经散了许久,庙堂上只有两个人,久久没动。
“这些废物!”龙椅上阴沉着脸的皇帝终于动了,他将头上的帝王冠摔在地上,骂道:“不过是让他们带来一个女儿,封赏定是会有的,区区一个姑娘,封个公主郡主,无上荣耀竟还不肯!”
福禄哪能看着那冠滚下台阶,赶忙去捡了来,双手捧着,站在原地,听着皇帝说完才道:“草原多狡诈,点了名要中原的尊贵的姑娘,可这尊贵的姑娘,不就只有陛下的公主了吗?”
“放屁!”皇帝一拍龙椅把手,怒道:“朕的公主! 怎么能嫁去草原!”
福禄忙道是,小步趋上台阶,凑近了道:“那些个大人的小姐们,哪算哪门子公主郡主,给公主提鞋尚且不配呢……”
“你这意思,便让朕将朕的女儿送去草原了?”
“陛下可误会奴婢了!”福禄道着,分析说:“草原既来了信,又说要派使者来迎娶中原的姑娘,说什么结为‘秦晋之好’,陛下可就遂了他们的愿,嫁个人过去,不是公主、小姐们,对咱们也有利的人 ……”
皇帝问:“怎么说?”
“先帝在民间养了个民间公主,早年嫁给了一个武夫,姓徐,虽说现在不在了,但她留下一位女儿,可是流着皇室的血脉。”
“你是说,让她代替了去?”
“可不就是了!算起来, 那徐姑娘现在也该十八了,奴婢叫人去寻,寻着了,说是几年前父兄死后,就跟着一个人走了。”
“她在何处?”
“陛下莫急。那个人,陛下也认识——”福禄道,见吊起皇帝的注意,也不含糊,上前凑近皇帝的耳朵,低声言语。
金碧辉煌的宫殿慢慢暗下来,明明是白天,艳阳正好,可偏偏照不过这里,使其感觉阴暗暗的。
“把她带回来,事成之后,朕定重赏你!”
“诺,陛下!”
“怎么了?”季遥岑在啃着带着的干粮,其实范嫂子给他们也准备了一些吃食,他们没拿,季遥岑反而放了袋银子在那处。
封元胥伸手,信鸽通灵性似的停在他手上,待信取下来了也没有离开,反倒是盯着季遥岑手里的干烙饼。
季遥岑:“……”他默默侧过身。
“草原部落请求和亲。”封元屑道,季遥岑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个,随意地“哦”了一声,问他:“是哪位公主?”
“不是公主,陛下想让朝中大臣的女儿代替。”
代替自己的女儿去那危险的草原吗?
据季遥岑多年所知:皇帝从不替自己的子女包办婚姻,也就是不干涉逼迫他们的婚嫁选择,他希望的是兄友弟恭,姐妹和谐;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传出幼子女夭折的消息,皇帝重视自己的每一位子女。但仅限于自己的。
“……他不适合做一个皇帝,”季遥岑嚼了一口烙饼,”但他确实是个好父皇。”
封元胥没反驳。
旁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雅江一口直接卡喉咙里。
“啊你这……又不是肉,不跟你抢。”季遥岑替她顺了顺,又自顾道:“幸好你不是什么朝中大臣的女儿。不过看你这样也不像。皇帝他只对自己的那些公主上心,倒没想过别人的女儿也是别人自个的掌中娇。你要是我女儿,如果他把你嫁去草原和亲,我不动他,先灭了草原二十一部落再说……”
雅江变了眼神,一脸无语的说: “我谢谢你啊!”狗儿子。
季遥岑:“不客气。”
雅江:“……”臭不要脸的。
封元胥给白鸽喂了些吃食,在信中加以嘱咐才再次将信鸽放飞。
季遥岑原本还担扰那信鸽会来吃他的饼,此时看着元胥手中的鸟,不知不是封元胥细长手指的衬托,衬得那鸟肥肥胖胖,季遥岑道:“好想吃肉……”顺带吧唧吧唧嘴。
封元胥放了鸽子后,听他这话,又转眼盯了一会那飞远了的白鸽,无奈道:“若是现在赶路,明早应该可以到达兰县。”
潜在意思:到兰县就有肉吃。封元胥请客。
“你先忍忍。”
不为何季遥岑总觉他这话莫名的宽溺,甚至有些怀疑封元胥方才是想将白鸽捉回来熬点汤喝。
马车前进了两个时辰才回到官道上。
官道上的车马多,过往最多的还是商队。
即便草原与中原关系微妙,但并不防碍商人们的互通有无,所以在抵达兰县的前一晚,雅江已经与一个商队里的年轻的草原女子相识了。
季遥岑虽有些担心,但还是由着雅江了。
有个商队一同,路上有个照应也好。
商队的老板是个中原女人与草原人生下的男人,与季遥岑差不多年纪,他说自己叫关栩。
尽管心有疑惑,但季遥岑倒没看出他有什么破绽来。
“你们此行是要去何处?”关栩的中原语似乎很好,听着很流畅。
“兰县。”季遥岑道,他没有说出真正的目的地,只道下一个要去地点。他一刻也不愿错过关栩的表情,但确实看不出什么来。
“正巧,我送货吴郡,途经兰县,倒是可以一同前行了。”关栩说着,回头一看雅江与那草原姑娘与正聊得开心,道,“雅江姑娘与索吉娜也可以再相伴一段路了。”
“敢问,索吉娜是您的……”
“她是我的妻子,早年我出行受过伤她不放心,便一直限着我了。”关栩说着,卷起衣袖,正好看到那因划破手臂的疤痕狰狞无比,“从山上掉下去,那时遇到了风雨……嗯!不好,今晚怕是不安宁了!”关栩正说着,突然脸色大变,他还没动,后面的索吉娜已经有序的组织商队的人防备起来了。
“怎么了?”
“今夜将有大风雨,一定要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