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时空的爱情故事》花臂少女二汐汐

6、Ch 6 秦相烨和林漪澜

　　“你长大了。” 秦相烨思考了很久，才想出了这一句。
　　“是呀，都四年没见了。”林漪澜端起面前的咖啡。秦相烨记得以前他们都很爱喝焦糖玛奇朵，乔乔嗜甜，总是喜欢先吸一口沉在下面的甜甜的牛奶，再把上面的浓缩和牛奶拌匀。秦相烨却是喜欢拿到了立刻就摇晃均匀，每一口都甜苦适中。分开的这几年他尝试着乔乔的独特喝法，逐渐也爱上了一开始那口香甜的奶味，老周笑他年纪越大越爱喝甜的，怕是越活越像孩子了。此刻他看着林漪澜用精致的银勺子搅匀焦糖玛奇朵，觉得乔乔可能是在这几年把自己活成了秦相烨，而他秦相烨却把自己活成了乔乔。
　　“你改了名字，差点没认出你。“ 秦相烨继续尬聊，不是的，他一眼就认出了曾经朝夕相伴的恋人，只是当时离开的人是自己，这让他无法厚着脸皮像故友一样和她叙旧。
　　“我妈妈就姓林，你不会忘了吧。“林漪澜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睛，那一刻居然有了以前乔乔地神韵。
　　“我没有忘，林阿姨现在怎么样？” 为了掩饰自己对乔乔的怀念，秦相烨也端起了咖啡杯，温暖的咖啡杯让他意识到自己居然手脚冰凉，不仅心想，可真没出息，居然先露怯了。
　　“她去美国了，在我小姨家。“林漪澜的语气仿佛在说与她不相干的人，她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装饰花束，又好像不是在看那些花朵，即便是坐在他的面前，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像隔了几个光年。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的林漪澜拢了拢鬓间的碎发，又伸手将自己的裙摆扯了一下，然后才抬头对秦相烨微笑了一下，”也算是喜事，她要结婚了。“
　　“是呀，也算是喜事。”秦相烨应和着她，心里突然像被刺扎了一下，他一直记得那个雨夜，乔乔在他怀里揉揉眼睛，慵懒又倔强地说：“可是我想我的爸爸妈妈在一起。” 他希望她万事顺心，可是在她以前的生活支离破碎的时候，他却没有和她在一起。
　　两人像是无话可说一样又沉默了很久，彼此心里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理不清楚，时不时眼神触碰了会对彼此笑一下，在那个笑容之后却是更长久的沉默。
　　“我以为你会有很多话想跟我说。”秦相烨讷讷说道，他不敢看那双清澈的眼睛，于是将眼神转向窗外。法国梧桐的叶子都已经落完，空荡荡的街道只有风在徘徊。
　　“跟你说什么？哭诉你离开我之后，我父母就分开了，爸爸把一切都带走给了别人？我回国之后的第一份工作是靠自己找的，一个月拿着3000，每天早起晚睡，老板打电话就算凌晨我也要接，最后服输了去求了我爸爸才给我找到了第二份工作。一开始是营业岗，我担心做不出业绩整晚整晚做噩梦，头发大把掉，第二天还是要穿着高跟鞋跑场一样整个城市转，微笑应对客户各种问题，后来是当了助理，老总觉得我是个拿着家里钱挥霍在国外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整天除了端茶送水跑腿就是陪商业伙伴喝酒唱K打高尔夫，老男人搂我的肩我都得看着老总的眼色才敢挣脱。我每天都在告诉自己都会过去的，什么都他妈会过去，我不会再当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了，我会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强大。可是那样的日子度日如年。”林漪澜知道自己输了，她精心准备了四年，本想告诉秦相烨自己很强大，不需要他了，可是还是红了眼眶，“那些时候你都在哪里呢，哥哥？我最需要的时候你都缺席了。“
　　林漪澜匆忙擦去眼角的泪，秦相烨看着她，现在的乔乔，连哭泣的时候都带着拒人千里的气势，他明白她最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眼泪。对于她而言，秦相烨是弃她而去的负心人，不管是乔乔，还是林漪澜，都不会把伤口展示在别人面前。林漪澜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和秦相烨重逢，她排练了上百次重逢时的情绪，可还是在成真时让他看见了自己的眼泪。在一开始和他分开的那段时间，她疯了一样地找过他。信息，电话都没人应答，去他公司楼下坐了一天，遇到他的同事才知道秦相烨递了离职报告，他家也人去楼空。她想给他寄信却连地址也没有，于是她给他写电子邮箱，一开始是求他回来，一天发上十几封，后来心彻底凉了就开始像写日记一样跟他说自己的日常生活。她有的时候希望秦相烨看见，希望他知道自己多想他，后来她希望秦相烨不要看到那些狼狈又落魄的信件。
　　可不论她希望或者不希望的时候，秦相烨都一封也没有回复她。所有的邮件石沉大海，就如同她的心一样。这四年，林漪澜的心一直是在深海里的，也从来没有人有资格打破她这份宁静和沉寂。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几分钟用了那些难堪的词汇概括了自己的四年，一直以为已经成长蜕变的自己，在秦相烨面前回到了那个无助的孩童模样。她恨那个什么都留不住的自己，所以她从来不去回忆。这四年让她成长了，但是这样的成长是把活了22年的自己杀死换来的，她以为杀死过去的那个自己也会让她的感情和回忆陪葬。可是这个十二月的夜晚，和秦相烨的重逢让她感觉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又慢慢占据了她的灵魂。
　　是的，家庭分崩离析，无处可逃只能去找你的是我，可是加完班一个人走在寒冷又黑暗的回家路的也是我。每次够不着高处的东西就扯着嗓子叫“哥哥帮我拿”的是我，可是自己换灯泡修马桶，害怕的要死却还是拿报纸打死蜘蛛的也是我。出去玩走累了就让你背的是我，可是穿着高跟鞋站几个小时，回家脚肿得像馒头走一步路都疼半天的也是我。生活把我磨砺成了另一个模样，我多希望在你面前我还一如既往，可是我做不到。那个可爱无辜的小女孩是乔乔，她只需摆出白痴又天真的样子就能获得万千宠爱，但是林漪澜只能越来越强大，越来越优秀，因为林漪澜没有退路。
　　“乔乔，我知道这几年你很难。”秦相烨最终还是开了口，“世事无常，我当时和你分开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你相信我吗，我也不想在那时留下你一个人。我知道，我们分开了你会崩溃，我有何尝不是呢？后来我侥幸了一阵，我想着可能我离开了，你会专注工作，生活会越来越好，你可能会遇上更好的男孩子，因为离开以后，直到现在，我配不上你。”
　　“倒也不必说这样的漂亮话。”林漪澜的眼神从回忆过去的温情中演变成了凛冽，“无非是觉得一无所有的乔乔是个拖油瓶，我刚开始是恨过你，后来我试着理解你了。你一贯养尊处优，你秦相烨连我什么都有的时候都对我不是那么满意，何况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呢，你…”
　　“那年我家破产了。”秦相烨打断了她，看着眼前的女孩从容地说，“在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告诉你是怕你会离开我。”
　　林漪澜想起分开前那段时间，秦相烨总有那么多“工作电话”，她疑心过他是否对自己不忠还在他睡着时偷偷看过他手机，可是来电只有家人的那些。有一天夜里她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人，惊坐起才看到秦相烨站在窗边抽烟，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抱住他，本想吓他一下，没想到秦相烨转过身，握住她的手，用自己下巴蹭了蹭，然后把她拥入怀里：“小乔，你一定不可以离开我，一定。“秦相烨不是个成天甜言蜜语的男人，他们相处了六年，她知道他这样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是他不跟自己说的，她从来不追问。这就是她从父母的相处中学来的，很多问题哪怕问出了答案，两个人也会产生矛盾。可如果那时多问了一句呢？林漪澜问自己。
　　“可是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我只要你。”
　　“我也想过你会和我同甘共苦，可是那时候我家的资产全都被封了，你明白吗？我爸说要和骗他的人同归于尽，我妈到处为了筹钱跟亲戚们借，你知道什么是墙倒众人推吗，乔乔？那些在我们家有钱时候没有攀附上的冷嘲热讽也就算了，那些受过我们家恩惠的都来踩我们一脚，我那时工作滑铁卢了你也知道，我多希望我有能力让家里东山再起，可是我那时很无能，我什么都做不到。”秦相烨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那个骄傲的少年样子，他的手颤抖着拂过咖啡杯，然后使劲握住它，好像要抓住什么才有力气说完似的。林漪澜看着他发白的手指，忍不住把手伸过去，轻柔地握住他的手，秦相烨感觉到她指尖的温暖，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不是虚荣的女孩，我当时连日常生活可能都难以保证，我如何给你一个像样的未来呢？我也想坚持，可是我不忍心看着我爸妈那么受折磨，而你是那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你让我怎么跟你说这些呢…好在，乔乔，我们都好起来了。”
　　“嗯，都好起来了。”林漪澜应和了一句。
　　只是这几年的分离，让他们已经无法回到以前了。她没法做回以前那个天真少女，工作和生活的压力让她不知道如何跟他像以前那样交谈了。而有些关于秦相烨的东西，也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