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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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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也是主播。”早餐店前,郁欢一边啃包子一边问南追:“不过你ID是什么啊?我搜了你的微信号和公众号名,没有找到。”
南追也啃了口包子,不是很情愿的说出那个名字:“一个卷毛儿。”
郁欢下意识往他头顶瞥了几眼,忍着没笑出声,问他:“为什么不是好多个卷毛儿啊?”
南追撸了把头发,“可能因为‘一个’指的是人,不是头发上的卷卷吧。”
郁欢一边乐一边低头摆弄手机要给南追点关注,点完才发现他和一个卷毛儿成了互关。
“你好快。”郁欢感叹,“早知道你有关注我,我就直接在粉丝列表里去扒你了。”
“那多麻烦啊。”南追说:“你以后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就行,不用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查去找。”
“行啊,你也一样,要是在绘画方面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事情,直接问我就好。”
两人就此事达成共识,啃完包子便上了随便一辆公交车,开始了新的旅程。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过去。
郁欢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密集的坐过公交车,他对公交车的了解更多来自于新闻联播或手机看点,而能被登上这些媒体的事件大多不是什么好事,这多少让郁欢对公交车有了些错误的认识。
而这一周多的经历让郁欢明白,南追说得对,公交车在大部分时间里只是个运输乘客的工具,而不是犯罪现场。想要在车上遇到小偷、流氓,或与司机争抢方向盘的傻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也没有人想要遇到这些事情。
大部分时候,南追与郁欢能看到的也就是今天这趟车上有没有人主动给老弱病残让出座位,有没有人在车上吃气味大的食物或外放音量刷视频,有没有人坐错了车或坐过了站……
有时候,他们还能听到一些关于陌生人的八卦,比如谁谁谁的邻居婚内出轨被妻子抓了现行,谁谁谁的老婆生了二胎,但幼儿园排不上号……
相似的事件或者八卦基本每天都能让他们遇上几次。
当然也有些不那么经常遇到的,比如车上有小孩儿哭闹不止,大人不管,旁边暴脾气的乘客听不下去,就会破口大骂,问:“这谁家小孩儿是不是没人管啊?”
或者有互相都还单身的男女看对了眼儿,在一方临下车前互加了微信。郁欢不知道这样的公交车情缘真实所能够成就的小情侣有多少对,但这不妨碍他感慨一句年轻真好。
“你不也很年轻吗?”南追听见郁欢那句感叹时打趣了一句,“怎么?还没谈过?”
郁欢直叹气,说:“没呢,我大学那会儿每天赶作业都来不及,哪儿有什么空闲谈恋爱。”
“那你现在毕业了,怎么不去找一个?你画画那么好,学校里的小学妹大概都会很愿意跟你相处吧。”
“我哪儿有那个闲工夫跟她们相处啊,每天愁着画稿赚钱都来不及呢。”
南追听罢直摇头,说:“你啊就活该单身。”
郁欢听完不服气,挑眉问南追:“怎么?你谈过啊?”
南追自然是没有谈过的了,轻咳一声,偏过头去不想理会这种无聊的问题。
“对了,我再过几天就要离开三江市了,到时候我会提前将上午的见闻以文字形式发给你,你根据那些绘图就好。”南追没一会儿又把头偏回来,说。
郁欢闻言有些错愕,问他:“你要走?去哪儿?”
“去下一个城市。”南追说:“我一般只会在一个城市待半个月,我跟你说过的,我坐公交车除了写推文以外还有别的目的。”
“半个月一换,那样不会很累吗?”郁欢知道南追不想告诉他别的目的是什么,只能选取别的点来问。
“我习惯了。”南追耸了耸肩,脸上仍挂着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多少有些自嘲的意味。
“真好啊。”郁欢却说:“能一直在路上,去很多个城市,看很多种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光是想想就很浪漫。”
南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不安定吗?‘能这样说走就走的人,大概都是没有心的吧。’你不会这么觉得么?”
“为什么会?我又不是我妈那一辈保守固执的人,我们年轻人不就是应该不管不顾、浪漫至死吗?”郁欢神色认真,“我也就是有点轻微社恐,不太能接受一个人四处漂泊,不然像我这种不用朝九晚五公司坐班的人早跟你一样到处飘了。”
“那你要跟我一起走吗?”南追脱口而出,说完先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他漂泊数载,从来都是一个人,尽管偶尔会在一些地方认识一些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其中不乏一些背着大包四处旅行的背包客,可他和那些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邀请他们同自己一起上路。
怎么偏偏到小画师这里他就变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南追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事儿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以前认识的那些背包客们虽走南闯北四海为家,看起来好像去哪儿、跟谁去都无所谓,但实际上他们都很有一套自己的规则,比如其中一条就是绝对不要有长期固定的搭档,因为那样会很大程度上破坏他们对新环境的新鲜感。
正是因为了解他们的那一套规则,所以南追才从未提出过会让自己面子挂不住的问题。但小画师不一样,小画师是他的合作伙伴,他俩对大多事物都拥有着相同的看法和观点。
而最最重要的是,小画师缺乏陪伴,而他自己也并不是不期待有人与他同行。
他们一个需要人陪,一个可以给予陪伴,那为什么不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啊不是,是搭伙追求浪漫呢?
想通了其中关窍以后,南追进而开始担心起郁欢会如何回应他这样冒昧的邀请。
郁欢还在犹豫。
他起初只以为南追是在开玩笑,他盯着南追看了一会儿,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玩笑的意味,可奈何南追的表情越来越认真,让他不得不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要不要跟南追走呢?
如果不要,那不要的理由是什么?是他们刚认识一个多星期,彼此间谈不上知根知底,贸然和对方离开一定会让家里人担心;是他卧室中的画材和画框将无处安放。
那如果要,要的理由又是什么?郁欢仔细想了想,发现理由还真不少,且比不要的理由来得更让人信服。
他画插图需要走出家门看世界。他不怕一个拥有170多万粉丝的主播会杀他灭口。他想试试其他地方的牛肉包是什么味道。他想跟自己的合作伙伴有更高效的交流。他不想再跟庞杰那个傻逼当室友。
……
他完全可以不告诉父母自己跟一个陌生人走了。
他也完全可以把画全部打包送到就住在三江市的大学同学家中寄存。
综上,郁欢没有不答应南追的理由。
“要。”郁欢郑重答道,像是怕对方没听清似的,他还一点头,放大音量重答了一遍:“只要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就能跟你走。”
三江小区公寓内,郁欢一面感叹着自己原来也能有胆子这么大的一天,一边往行李箱里塞着今天刚采买回来的生活必需品。
跟南追约定好要一起走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而正式离开的日子就在明天。
这两天里,郁欢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比如跟房东办好退租手续,又比如他把房间里的所有画和画材都送到了同学家里。
“你明天几点的车啊?”庞杰出现在了郁欢屋门外,探头探脑地询问道。
“早上十点。”郁欢将笔记本和数位板放到了衣服堆里,按压平整后,他一合行李箱,边拉拉链边答:“房东说下一位租客大概一周后搬过来,你记得抓紧时间。”
郁欢没说要庞杰抓紧时间做什么,但庞杰听懂了,脸一红,有些窘迫道:“学长你还记着仇呢?”
“是啊,我老记仇了。”郁欢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新租客的联系方式,没办法跟他告状,你不用担心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他会对你有什么意见。”
“那我得谢谢你啊。”庞杰决定学学郁欢的阴阳怪气。
郁欢:“嗯,不客气。”
庞杰:“……”
郁欢哼笑了一声,好心给了庞杰一些指点:“你得知道,对付阴阳怪气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脸。”
庞杰:“……”
“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你去和你女朋友视频吧。”郁欢起身到门边,关门前还很礼貌的跟庞杰道了声晚安。
庞杰:“……”
怎么感觉自从最炫民族风那一晚后,郁欢损他损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呢?是因为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索性就不装了吗?
郁欢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是老好人心态没错,但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呢,何况他还是个正儿八经的人呢。
对他来说,在没有撕破脸皮的时候,他大可以给对方最大限度的包容,可一旦某天平衡被打破,关系彻底破裂,他就不会想要去补救。
人不能总跟自己过不去不是?
郁欢躺在床上,以为自己会因为明天就要出发而辗转反侧整夜失眠,但真实情况却是他的脑袋在沾到枕头的一瞬就沉了下去。
一夜好眠。
黑暗中,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忽的一亮。
微信弹窗中,蓝天头像的我有点难追接连发来两条消息。
-明早十点的车,记得早点睡,别太兴奋。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