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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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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风景虽然十分荒凉,黄沙风常常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十里之内也是难见一寸绿,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到是常见,掖城内最多的还要数酒肆,不过最出名的要数壶口楼的,青稞酿了。
“阿月急匆匆的叫我出来是所谓何事?”一个穿着蓝色锦衣镶金边的袍子,眉如刀削,眼睛深邃,几绺发丝在脸颊上随风自由飘逸,高挺的鼻梁上长颗芝麻大小的青痣,看着也不过二十的男子,直径走进了壶口楼,坐到了红衣女子对面。
虞归晚一袭红衣,除了在薄唇上轻点了一抹朱红,脸上没有多余的粉黛,头上扎了一个小髻,其余如瀑的黑丝用蓝绸缎带随意挽起,纯净的瞳孔和媚而不妖的杏眼笑起来如一弯弯月,皮肤白皙如雪,单单的坐在哪里,看了一眼直叫人如沐春风。
虞归晚递了一杯青稞酿给凌恒琰“阿琰,明日我要随爹爹去天京城了。”
凌恒琰气喘吁吁的道:“怎么突然怎么着急,最近边境太平,也没有听过边境有战事要运输粮草的。”说着便接过酒杯 ,将酒一口喝下。
虞归晚慢悠悠的抿了抿青稞酿:“我爹爹说,北凉的贡粮年前因为东胡来犯,北凉王向朝廷延期,如今期限到了,自然是要送朝廷去的。”
凌恒若有所思的说:“可是父亲和哥哥也没有提过贡粮逾期的事,我北凉粮库有东源供着,也算是充裕,区区东胡,不至于贡粮逾期。”
虞归晚重新斟一杯青稞酿,跟自己满上:“皇家开口到事,我爹不过是一个边关小小的驿臣司,自然是要照做的。”
说着提壶又给凌恒斟了一杯:“不过,我听我哥哥说天京城的姑娘个个都长的十分水灵,到时候我给你物色几个做丫头。”
听了虞归晚的话,凌恒轻轻的拍了拍虞归晚的头顶,“阿月就爱拿我打趣,二公子不缺丫头!不过现如今府里缺个管家的,我看你就十分合适!”
虞归晚笑吟吟的道:“二公子是在拿我打趣吧,要是让你那铁板脸的爹知道你要我管家,他不得被你气的半死?”
凌恒琰是北凉王的嫡出二公子,虽然他与虞归晚打小相知,都是对于北凉王这样的朝廷亲封的异姓王来讲,虞归晚只不过是被贬到北凉罪臣的女儿。
北凉王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这样一个女子,何况还是带着东胡人血统的女子。
凌恒琰一双深邃的眼睛脉脉的看着余虞归晚:“阿月不来为我管家,是为了不气我爹?”
凌恒琰的眼神让虞归晚有些不适 ,一时间竟想不到接凌恒话的词,她只好大口喝了杯青稞酿,干笑而不答。
与凌恒到了别,虞归晚才安安心心的回了家。
次日,浩浩荡荡驿兵一路向天京,穿行在格尔泰沙漠上。
虞归晚骑在骆驼上,右手随意抛起一颗石子,扬起手中的长鞭,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前面男子的身上,男子愤怒的转过头,用眼睛寻找是谁打了他,看到虞归晚手里握着长鞭,怒气瞬间消了下去,用撒娇的语气和并排的中年男子说:“阿爹,你看阿月,又欺负我。”
虞归晚,朝男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傲娇的道:“虞归烊,你赖皮,居然向阿爹告状!”
虞衡越看着两个人,只好微笑的摇了摇头,无赖的道:“烊儿,又拿你妹妹打趣,这次押送可是北凉的贡粮非同小可,今夜你就在商队后方守着。”
虞归烊知道父亲,一向都是袒护妹妹,碰了鼻子灰只好泄气的走开,虞归晚,高兴的朝虞归烊做了个鬼脸。
虞衡越身子笔直的骑在骆驼上,眼睛直视着前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虞归晚看着爹爹好像有心事,便好奇,忍不住追问:“这天京城到北凉的粮道上谁不知道我们虞家,西北王与您情同手足,爹爹在朝为官多年。谁不知道这粮道上的儿,只能由我们虞家说了算,爹爹莫不是怕格尔泰的沙盗?爹爹放心要是沙盗来了,我一鞭一个,保准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虞衡越常年迂回在北凉与天京城的粮道上,脸上被北凉的风沙,挂出了几道深深纹路,消瘦的脸上棱角分明,眼窝微凹,看着十分严肃,再加上他身高八尺让人更不敢接近,可她对这个女儿,却视为掌上明珠。
听了女儿的话虞衡越有些心宽,觉得女儿懂事会想到安慰她,又被她那天真可爱迷迷糊糊的神情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爹爹若是怕那区区沙盗,我虞家又怎能在北凉粮道上驰骋多年,为北凉三军行军打仗提供粮草,就连西北王也要敬我三分。”
“那爹爹为何越近皇城眉头越是不展?”虞归晚继续追问道。
见虞衡越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继续直视这前方,自言自语的道:“阿月一个女儿家这次我就不该由她性子,让她跟来。”
虞归晚听了她爹爹的话有些不服气,气鼓鼓的道:“女儿家怎么了,虞家的女儿定不会逊于男儿。”
虞衡越转过头看着虞归晚,宠溺笑呵呵的道:“是是是,我虞衡越的女儿不逊世间任何一个男儿郎。”
驿兵一路向东前行,越接近天京城虞衡越就越警惕,虞衡越蹙眉看着前方不到半日路程的天京城。
另一边,西北王凌云耀也和此时虞衡越的心情一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不等仆人通报凌恒就直径的闯了进来。向凌云耀质问道:“父亲为何要逼虞伯父押送粮草去天京城,你明知道虞家商队与朝廷有瓜葛。”
凌云耀生气的道:“你懂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琰儿,等你坐上了为父的位置,你就会明白,我今天的所作所为了。”凌云耀突然转变了语气,拍了怕凌恒的肩膀。
凌恒琰失落的看着凌云耀,深邃的眼窝里眼神突然就暗淡了下来:“若不是我去找大哥问了个明白,父亲难道就打算一直瞒着我?贡粮早就上缴完了,那么这次虞家运到天京城的到底是什么?”
凌云耀太了解他的儿子了,喜欢感情用事,桀骜又天真,如果把这次计划告诉了他,他一定会出面阻止,何况他与虞归晚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至深。为了将来巩固西北,他必须要垄断西北的粮道,三军打仗,粮食就像命脉一样,命脉握在他人手里,又怎么能打胜仗。谁叫他虞衡越握这这块肥肉不肯放手!
北凉土地贫瘠 ,如若北凉众城的粮道运输一直由虞衡越说了算,那么他北凉就会受制于人,如果虞衡越真的与东胡暗中勾结,那无疑是扼住了北凉和天京城的咽喉 ,对朝廷来说就是一大祸患。
“琰儿,为父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家国面前谈和情谊 那虞氏女,有东胡人的血脉,就这一点,你与她的事就休想!”
凌恒气恼正抬手就要推翻桌上的茶碗。
凌恒澈一下冲了进来,一把拦住凌恒琰,刚刚和他说完虞衡越运粮的事,凌恒澈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他知道弟弟的急脾气,想着事情肯定不妙,就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务赶了过来,
屋里的凌云耀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就背着双手离开。
天京城的景观近在触手可及,从小生活在西北的虞归晚不经发出感叹:“这天京城可真繁华!”虞归晚想,要不是自己死皮耐脸的求这阿爹要跟着来,可能自己一辈子都见不到这番繁华的景象。
商队浩浩荡屋荡的走进天京城里,街两旁店肆林立,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当铺、肉铺、庙宇、公廨等等。虞归晚心头又是一喜,不由的发出一声感叹,一路上的叫卖声,楼宇里频频传来的曲儿声,各式各样新奇的玩意儿,引得虞归晚频频驻足,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队伍,多亏虞归烊时不时的拉紧着她走。
虞归烊看着摇头晃脑四处张望的妹妹,不经有些好笑:“我们的阿月对着天京城兴趣颇深啊!你求我,我和阿爹说说让你多呆几天。”
虞归晚没有理会他的话,目光却被一个乞丐吸引了过去,乞丐浑身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的全是灰尘像是被西北的黄沙风吹过一样,和繁华的天京城显得格格不入。虞归晚远远看着觉得他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讲过一样,乞丐好像也在盯着她看,她和乞丐的眼神撞上的一瞬间就被那种熟悉的感觉吸引住了,便忍不住好奇上前探个究竟。
虞归晚还没有走进乞丐,就被他身上发出的恶臭熏的想连忙用手捂着口鼻。
乞丐见虞归晚走了过来,动了动被脖子压僵的手臂,换了个舒服姿势,瞥了一眼眼前的红衣女子,就闭上了眼睛,开口到:“小娘子,有事赐教?没事,就走开,别挡我晒太阳!”
虞归晚挪了挪身子,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乞丐,灰扑扑的脸上,眼睛没有一点神采,胡子长的遮住了嘴唇,看着也就三十出头有点的样子,可他给虞归晚的感觉就像一个百岁老人,“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虞归晚好奇的开口道。
乞丐开口哈哈大笑戏谑的道:“我们前世是对苦命鸳鸯,今世老天派你来寻我续前缘的?”
虞归晚听了这乞丐的话没一个正经,一顿没好气,但看他可怜就放下一锭钱准备走了,乞丐连忙起身把钱收起,围着虞归晚转了一圈道:“小娘子远道而来,既来到天京城,那露华楼就是非去不可的。说完乞丐一阵哈哈大笑,就消失在人流中,留虞归晚在原地一头雾水。
虞归烊见妹妹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好一半天,怎么叫都叫不答应,便上去拍了怕她的头:“你呀!一刻不看着你,就走不动路了,快走!阿爹在前面等我们。”
虞归晚缓过神来:“哥哥有没有看到一个乞丐?”
虞归烊四处张望道:“那有什么乞丐?快走吧?要不然误去面见王上的时间,那就不得了了。”
虞归晚被虞归烊拉着赶上了商队,还是不死心的在人群里寻找,一遍嘟噜着嘴,刚刚明明就站在哪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街上人头攒动,商队只能缓缓前行,黄昏时刻才到王宫脚;承天门前,一队骁骑拦住了商队。
为首的军官道:“来者可是西北王遣派来的虞家商队”
虞衡越作了个揖:正是,在下虞衡越虞家商队掌柜的。
军官朝骁骑队示意,他们便迅速的围成一个圈,将虞家商队围了起来,见着阵势,其他人都有些慌张,虞衡越到是不慌不忙的问道:“各位军爷,这是何意?”
“皇城脚下,例行检查罢了,虞掌柜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突然,他们掀开了遮住货物的牛皮布,一车车刀、剑、盾、矛、出现在面前。包括虞衡越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在天京城是不准出现任何利器的,一旦发现是要定谋反罪,诛九族。
为首的军官看到眼前的景象,嘴角微微挂了些笑意,“来呀!虞家商队,私运利器到皇城,企图谋反,抓起来关进天牢,待王上亲判。”
虞归烊慌了神,不知所措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虞衡越 “阿爹!”
虞衡越突然恍然大悟,看来这一切都说的通了,他终于明白凌云耀为什么要他亲自押送,还不让他验查货物,他和虞家不过是凌云耀的一颗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