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年》Geese

16、第 16 章

　　艺术史论的小班培训紧锣密鼓地开展了起来，陆离几人每天晚自习都被集中起来，在一个小教室进行培训，听一些艺术老师分析典例。
　　上次关于同性恋这个问题的讨论好像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陆离没放心上，也不知道余裴对这种事是反感还是无感，不过看他对张举那个态度，陆离觉得此事不宜再提。
　　平板电脑上显示着抽象的画作，陆离是一点也看不进，有些犯困，心说还不如在教室里看立体几何呢，美术这块儿，他好像没什么天赋，不过学一学，应该是能得到一定收获的。
　　某天，艺术老师因为有事来不了，便提前通知了他们几个，让他们自己在教室里自习，陆离便来了精神，带了一堆薯片，山楂饼，芝士蛋糕，泡芙，在教室里大吃特吃。
　　沈情和隔壁班的罗康就刚刚过去的周考这一件事情展开了讨论。
　　沈情神色凝重，点着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压轴题，质问似的问罗康:“请问课代表同学，你是怎么考到满分的？”
　　罗康噗嗤一笑:“这个题看着很难，但是其实很简单，你把隐藏条件找出来就行了。”
　　沈情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说:“我一定是瞎了，压根找不出来。”
　　罗康低声笑了一下，想到了什么，他先是观察了一下余裴，发现他正看着陆离愉快地吃东西，这才问道:“我想问问你们班那位，怎么诗歌鉴赏进步这么迅猛呢？”
　　沈情怏怏道:“什么？”
　　罗康凑近了一点，说:“余裴啊，我们语文老师可说了，他这次诗歌鉴赏得了4分！加上选择题，一共7分了，这一整个跳脱了二到五的开区间啊！”
　　沈清噗嗤一声:“笑得我，我们语文老师还特别表扬他了呢，终于不再是那个拖垮诗歌鉴赏的人了。”
　　两人自以为说得很小声，其实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被陆离听进了耳朵。
　　陆离不乐意了，“朋友们，或许你们有想过，他的身后有贵人相助。”
　　沈情和罗康一副“我懂了”的样子，不停地点头。
　　余裴耸了耸肩，并不说话，陆离只当他是默认了，颇为骄傲地拍了拍胸脯。
　　夜间，陆离终于跟程川说了他们小班集训的事，程川是过来人，倒也明白，只是他当年走的不是这条路。
　　程川:陆儿，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考试全省只招两个人。
　　陆离倒是不感讶异，能走捷径的向来只有少数人，倘若太多人能走通的路，便不能称之为捷径了。
　　陆离自信满满:那我为什么就不能是其中一个呢？
　　程川:我没有半点质疑你的意思，只是给你提个醒罢了，学习还是不能落下。
　　不知怎么了，余裴的脸就这样浮现在陆离的脑海里，他接着打字:换句话说，这两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和余裴呢？
　　程川:行行行，就是你俩了，我就算质疑你也不能质疑余裴啊。
　　程川吵着要去打游戏，陆离也缠不住他，只得放任他去打游戏了，转头骚扰起了邻居。
　　“叩叩叩”
　　“叩叩叩”
　　“叩叩叩”
　　敲了好一阵，陆离才听见余裴的脚步声渐响渐近，紧接着门开了，余裴倚在门上，上身穿了件白色T恤，下半身单穿了条灰色运动短裤，浑身好像都散发着白气，应该是刚洗完澡。
　　白色上衣有些紧贴上身，勾勒出余裴腹肌的轮廓，陆离看着脸被水汽熏得有些微红的余裴，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陆离拍了拍余裴的肩膀，说:“可以啊小余，这身材真不错。”
　　余裴侧身让陆离进来，递给他一罐可乐，问:“怎么了，又睡不着？”
　　陆离也不是睡不着，就是闲的，总觉得一个人待着好像少了点什么。
　　“是啊，睡不着！所以来学霸的寝室沐浴沐浴圣洁的光辉，为下周的月考做准备。”
　　一月一小考，这是安中的风俗，陆离不说，余裴都快给忘了。
　　余裴像是想起什么，笑了笑，说:“别忘了关窗。”他正低着头看桌上的A4纸，动笔勾勾画画，神态专注。
　　陆离有些好奇他在看什么，便凑过头去看，可能是太过激动，动作幅度太大，下巴磕在了余裴的额头上，疼得陆离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哎哟，好疼。”
　　余裴手上的动作顿住了，看着连声叫唤的陆离，颇为无奈地说:“没事吧。”
　　陆离指责道:“你的头怎么这么铁！”
　　余裴掰过陆离的头看了看，没发现红肿，确认没什么大碍，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学过物理没。”
　　余裴的手指划过陆离的面颊，陆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甩了甩头，把下巴从余裴的手里解放了出来。
　　余裴轻咳了两声，耳根可疑地红了，陆离终于想起自己想干什么了。
　　“你在看什么？”陆离指着余裴桌上的A4纸。
　　余裴把它递给陆离，说:“下个月有个成人礼，我得去发言。”
　　安中每年搞成人礼都是那几个花样，走成人门，穿汉服，成人礼一过，距离高考就只有半年了。
　　陆离没体验过安中的成人礼，一时之间觉得颇为新鲜。
　　“你们成人礼干什么啊？”陆离期待地问。
　　余裴摇摇头，说:“一些无聊的项目，不过成人礼过了，就放寒假了。”
　　陆离欢呼道:“太好了！”
　　余裴当即给他浇了盆冷水:“寒假一共十天，我们得参加艺术史论培训，然后考试。”
　　陆离欢呼的表情立刻僵硬在脸上了，如同五雷轰顶:“不是吧不是吧，我岂不是高考前都回不去蓟州？”
　　余裴肯定地点点头，但还是安慰地道:“没关系，我也回不去蜀州。”
　　陆离苦笑着:“还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陆离伸了个懒腰，有些困了，他准备回房间睡觉，余裴好像看穿了他的意图，并在陆离起身之前说:“今晚上你睡哪里？”
　　陆离满不在意地说:“什么睡哪？”
　　余裴低着头，陆离看不清他的表情，余裴闷声道:“带钥匙了吗？”
　　带钥匙了吗？陆离一怔，品味着余裴这五个字。
　　钥匙这时候正安然无恙地躺在陆离裤兜里，陆离走之前特地记得带了钥匙，可此刻陆离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没带钥匙，今晚就留在余裴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寝室明明就在隔壁，走过去花不了几分钟，可陆离就是想留下来。
　　为什么想要留下来呢，余裴不过是随便问问。
　　就这样想着，陆离鬼使神差地答道:“哈哈哈……你一说，我想起我还真忘了带钥匙。”
　　窗外风雨如晦，屋内灯火通明，少年人低沉的嗓音响起:“那就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