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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交锋 ...

  •   “一醒来就看到你,真好!”睁开明亮的双眸,沁香就看到梓墨清逸的面庞,那俊秀的轮廓在早晨温暖的阳光中显得那样柔和。扑哧,她在心中笑出了声,真是破天荒了,他竟然也可以用这种清澈的眼神凝望着自己,没有那以往的神秘和深邃,也不见了那仿佛与生俱来的苍凉。

      “睡得还好吗?”梓墨笑问。

      沁香也冲他甜甜一笑:“昨晚不知是谁不停的吹箫,好吵!”

      “真的吗?”梓墨一脸无辜,“真的吵到你了?”

      这个人啊,竟是这么好捉弄。沁香看着他窘迫的表情暗暗发笑,可是语气还是煞有介事:“要不是当时我困的要命,早就跳起来把他的箫抢下来了,不过还好他吹得不差,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大眼睛转动一下,沁香鼓起腮帮子,“否则我就只好一直蒙头大睡,那样才听不到嘛!”

      “那怎么行?”梓墨做认真状,锁住眉头,表情天真得很。

      沁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嗔道:“小傻瓜!我昨晚睡得那么沉,就是山崩地裂恐怕都听不到,怎么能听得见箫声呢?我是看你手中拿着箫,所以猜的!不过刚才那样才像你的年龄呦!所以以后要多做傻瓜,呵呵……”

      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吗?那样一定很开心吧!梓墨一怔,然后仍旧配合的作出赌气的样子。真的很舒服,很踏实,做一个傻瓜,哪怕片刻。

      “喂,伸出手。”沁香命令道。

      梓墨乖乖的把手伸出来,沁香将自己的中指与他的轻轻相合,被簪子刺破处刚好接触。

      一点点麻麻的刺痛,伴着一种血脉相连的悸动……

      “原来一切都是真实的……”沁香眼角流出一行泪,“梓墨,你知道它的含义吗?”

      梓墨嘴唇微微动了动,欲言又止。

      沁香续道:“我家本来是世代行医的,爹年轻的时候曾经为了积累经验游历了大江南北,到过很多地方,知道很多事,小时候我就常听他讲各地的风土人情,我记得他告诉过我在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的风景很美,人很纯朴,每个家庭都好甜蜜好温馨,那里的有情人会在有月亮的晚上到泛着波光的小河边,就像这样定下盟誓,从此连为一体,永不分离。我真的好羡慕那里的人,简单的生活,把握住想要的美好,一辈子……”

      心又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手不受控制的颤抖,梓墨掩饰得将手抽回,借着阳光的庇护,他挤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一辈子好久远的是喔,慢慢来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填饱肚子,想吃什么,我去叫厨房做来。”

      “我不要厨房做的,我要吃你做的。”沁香调皮的怪笑。

      “我做的?……”梓墨呆住,吞吞吐吐道,“其实我只会……”

      “只会煮粥是吧!呵呵,就要吃这个!”

      *****
      硬撑着走出沁香的房间,步入花园,眼看着那个房间离自己已远,梓墨再也忍不住身上的剧痛,一个踉跄,他死死的扯住花墙上的藤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那只手上,然后顺着墙体向下滑倒,手滑动时折断了几枝藤条,藤条上的刺扎进皮肤,渗出血来。

      “墨儿?”严不珲不知从哪里一个箭步闪了出来,惊叫道。

      梓墨紧紧咬着嘴唇,面色苍白,额头上已经渗出密密的汗珠。听到严不珲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缓缓松开抓着藤条的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容易才能说出话来:“不要那么大声好不好,严大哥,不要再跟着我了。”

      严不珲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告诉你不要硬挺着,怎么就是不听呢?一定要这样吗?”

      梓墨长出一口气,终于挨过了这轮疼痛的袭击,早晨的微风一吹,额上的汗在蒸干,凉飕飕的,他轻松的笑笑:“没事,别担心。我只是有点饿了,吃过东西就好了。”

      看见梓墨那种孩子气的笑容,严不珲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可是却又忍不住地着急,在他的视线中,梓墨的已经扶着墙站了起来,缓缓的向厨房的方向移动。

      “殿下!你应该知道……”严不珲忽然沉声低语。

      梓墨回过头,目光重新回到了幽潭般的深不可测:“在这里遇到我不是凑巧吧!我记得你的家乡不在这里,而且你也早就没有亲戚留在世上了,一直以来皇宫就是你的家,这次你特意请了长假出了宫,却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不会是心血来潮吧!”

      严不珲一时语塞,他曾经想过很多理由来搪塞,也假设过梓墨听过每种理由会有怎样的反应,只是没想到梓墨这两天都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直到现在,却忽然用的是这样一种让人难以反驳的反问语气。

      看到对方没有回答,梓墨温和一笑:“墨儿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母妃,严大哥是最疼墨儿的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严不珲的双瞳里映出梓墨灿烂一笑,然后便是一个远去的背影。

      渐渐的,他觉得自己的眼眶里雾气开始升腾……

      他的倔强、独立还有坚持都和她同出一辙,在他的身上仿佛镌刻着她的烙印,如此清晰,却如此令人恐惧!

      他注定要走他自己的路吗?即使是一条危险重重,不知通向哪里的道路?!

      原以为那件事后,他不会再作他想,会听话的回到正常的生活中,走上正确的轨道,可是一切却仿佛仍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啊……还有,我竟然如此大意,没有发现到,他的病情恶化的竟是这么快!

      恍惚中,严不珲好像看到了她在向着他微笑……

      不愧是我的儿子呦……她诡秘的动了动嘴唇。

      *****
      “这两天就可以出击了!”从外面刚刚回来的少斌,一身风尘仆仆,他潇洒的一掀营帐的布帘,露给帐内人一张充满自信、刚毅果敢的脸。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帐子内并没有他想象中这个时间里应该出现的大小将领,偌大一个帐子中竟然只有崇新和箜箜。

      箜箜,又是这个女孩!少斌皱起眉头。在他心中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总与崇新纠缠在一起似乎不是个好兆头。

      “回来了?都准备妥当?”崇新仍然凝望着眼前的地形图,没有抬头。

      “嗯。”少斌应了一声,有些不悦,“都布置好了,只要一声令下……”

      “士气如何?”崇新颇不经意的问。

      少斌眉毛一挑:“一鼓作气。”

      “是嘛!”崇新终于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少斌,嘴角微微一抬,“看来你那位朋友作用不小呦!刚开始我还真担心倾香河上不过是靡靡之音罢了,才知道温柔唱腔里也可以蕴藏如此强烈的国仇家恨,连我都被感动了。”

      “所以不要再小看我们喽,钦差大人!”箜箜语调很是轻松,仍旧是一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老样子,“奇怪,出陵王每天还要同士兵一起操练吗?”

      少斌没有回答她,与士兵同苦同乐本来就是出陵家的家训,没什么好解释的,更何况最近他不能允许自己停下来,否则那团红色的火焰随时都有侵入他的心神的可能。

      他只是问:“什么时候下令?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对方元气未复,而我方……”

      “现在出击会是什么后果?再一次重创北凉国的军队,将他们赶回他们的都城?就像十几年前一样吗?”崇新不以为然地问。

      少斌不语,他明白崇新的意思。只听崇新继续说:“出陵家和北凉国好像宿命的克星,此消彼长,相互制约,虽然处于敌对的立场,可是却总是有意无意的保持着平衡的状态。从前任出陵王开始就这样了吧!”

      “出陵家从来以守卫国土为己任,并不是要对异族赶尽杀绝……”少斌淡淡的答。

      “话是没错。”崇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可是当遇到北凉国时,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当年的出陵王是何等叱咤风云,边疆最强大的西戎、车郅、大堀几大汗国无不是他的手下败将,以致多少年来不敢来犯,被他一举歼灭的不自量力的小部落更是数不胜数,对于他们怎不见手下留情呢?只是北凉国,一个似乎不起眼的小国,却可以要了他的命!”

      少斌沉声道:“北凉国地理位置极佳,物产丰富,一直以来韬光养晦,在域外复杂的争斗中能够安身立命,必然有它的原因。”

      “没错,一定会有它的原因。”崇新有意没意的重复,这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让少斌很不舒服。

      “仔细数来,加上这一次我们与北凉国交手不过五次而已,二十五年前,这个小国突然迅速崛起,第一次交锋被令尊杀的大败而还,而后五年间便沉寂休整,没想到竟是一鸣惊人,第二次交锋就生擒我军兵部尚书,逼得他自尽而忘,从而阻断我军粮草来源,大挫我军士气!那是令尊唯一一次失败吧!我记得那时候令尊应该是新婚燕尔……”

      “你这是什么意思?”崇新似乎暗有所指,少斌愤然道。

      “别误会,先人已故,再无对证,我又怎么会妄加猜测?不过失误很正常,胜败也乃兵家常事嘛!”崇新赔笑道,刚刚锐利的目光一下子收拢,态度变得顽皮起来,“我就是奇怪,这第三次交锋,令尊他……本来这一次抱着为亡友报仇的心态出陵王已经几乎将北凉国逼至绝路,可是却在最后一役中将自己陷入敌阵,孤军奋战,以致身中流矢而亡,给了北凉国喘息的机会,否则在那个时候北凉国就应该成为历史了!确实是阴错阳差呦!”

      崇新的话仿佛锋利的尖刀穿过少斌心中一层又一层的心理防御,直接刺向他最不愿面对的事实。一直以来,他不断的阅读关于那一役的记载,心中的疑惑也越膨越大,父亲他分明是想……

      “那一次的布阵没有问题,先王率领一小队骑兵追赶敌军主将,本来敌军已经分崩瓦解,不足为惧,只是……”他没底气的解释。

      “只是没想到败军之将,垂死挣扎,反而有惊人的力量,是吧!”崇新笑着望着他,少斌感到一股寒意。

      是啊,任何时候,一个将领都不该如此贸然的近乎只身犯险,何况是久经沙场的出陵王!说什么其他部队有其他的布置,无法抽调,那只是蒙蔽外人的障眼,他根本是故意设下一个看似合理的局,将自己堂而皇之的送入坟墓!

      崇新没有点破,只是微笑。少斌暗暗定了定神,将那些念头赶出脑子。

      “那你是想?”少斌问。

      崇新再一次低下头,凝视眼前的地形模型,一字一顿道:“外界对于这种种已经有了猜测,事实摆在那里,难免会贻人口实,所以对于北凉国我们不能大意,更不能手软。我想要的不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轮回,而是干净彻底。”

      少斌看到崇新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坚定和自信,让他觉得此刻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一直以来掩藏在那表面之下的真实灵魂,收敛中满是张扬,沉稳中承载着霸气与诡谲,甚至有一点残忍。

      “所以,请放弃原来的部署吧!我们从长计议。”崇新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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