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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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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清醒才发现已是回到了那间大屋,满池莲花依旧,可是,终究是物是人非。
白就那样躺在地板上,一遍一遍的的用着灵力探寻这间大屋的角角落落,一点一滴就那样将毫无感觉的心震荡起来,紧紧地蜷缩起疼痛的身体,渐渐就化作了白蛇原形,一圈一圈的将自己藏匿起来,只愿再不要醒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一个少年偶进山峦,发现一间幽深的大宅,一双稚嫩的手推开了尘封已久的大门,尘埃尽落,就看见了那条蜷伏的白蛇,惊吓的尖叫就那样唤醒了她。
白有些恍然,自己沉睡了多久,竟然连这物都是与非了么?
少年却似被白蛊惑了一般,虽然怕着,但脚下还是不曾挪动步子,还颤着声音问道:“你是神么?”
神?
我算是么…呵呵…呵呵……呵…
笑得妖异,却又那么苍凉。
眼神一转,将那少年恐惧又迷恋的模样皆尽收于眼底。既然醒来了,不妨看看这世间倒是如何了,看看这间男子是否还是那般无趣。
“我是神呢,没有归途的神呢?”
媚眼如丝,缱绻着惑人的气息。慵懒着要起身,却触及一物,那檀红妆台侧倒与地,镜面幽幽的闪过几行字迹。
旧年水月散他朝镜中还步步是迷离可清意中意
白固然明白其中意味,但司命为何不直接告诉自己,偏要通过这物事?当下也懒得去计较了,却也放在了心上。
“我没有归途,你要不要带我回家?”
少年点头如捣蒜,当先带路。
白嘴角不屑一勾,卷起妆台,对着门外雾霭沉沉的密林,轻轻叹道:
“姐姐,我来寻你了,可要等我……”
就这样再入了纷乱红尘,比起初次由姐姐的领入,白这次已经是熟悉多了,心底的防备却也多了那么一层。
最难测的是人心,白终于是明白了,少了姐姐的羁绊,白是没有感情的,是以无论叵测的人心做出什么事来,她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即便有着累及自己的事,也是毫无感情的决绝处理,就这样一路行来,将那个连姓少年送上了世人所谓的富贵极乐,权势当握,福延几世。当然也不乏有着真性情的人儿,白自然也是帮过不少。可是见得多了,也终究是会厌倦的,厌倦感一旦生了出来,就再也驱之不去,在不知的时候就会那样迸发了出来,尤其是一直寻不到姐姐气息的时候。
这一日,连府请来了新戏班,白也真是无聊的很了,懒懒的就躲在了薄莎之后看着。哪想那旦角一出场就将白的心神全系住了,恰是那一出白蛇传的白素贞。对这世间的白蛇传白是嗤之以鼻的,府中也从来不看,这次估计是府中那些人做了手脚,故意气自己来,心下想着,就发了狠,定然会查到底的。心是这么想着,凌厉的眼神却也丝毫未离开那旦角,耐着性子听完,就直接差人去了后台叫了那角到自己房间去,自己也是先行回到房间等待。
那旦角不明所以的进了门,心里惴惴,“若是打赏,可都是男主赏来,女主一般都是不屑,更甚者还会暗地里做些手脚的,今个真是又要遭作践了,只盼着能快些结束的好!”弯腰做礼,恭敬的叫了声:“太太安好。”
就听慵懒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道:“你且抬起头来!”
旦角依言而为,就看见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颜,见她看见自己的同时眉头霎时就紧蹙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轻言。”
“轻……”白揣度着,这个女子有着和姐姐一般无二的容颜,却丝毫没有姐姐的气息,是自己功力不够还是真的不是姐姐,白不敢肯定,但有了线索总归是好的。
送走轻言之后,白立时就去问了司命,司命也查了轻言的前世今生,真的不是小青。但这容颜如此无二,其中还是有着关联的,只是如今她们都看不透罢了。
对这唯一的线索还是上了心,会不时的点她的戏,也会与她一同上街买衣物,会任由她在冬日的电车里靠自己睡着,也会认真的听着她对白素贞的理解,听她心疼小青,更听她说着自己的那个所谓的楚师兄的心上人。每次听到这里,白还是有着一丝难以明了的情绪,不过既然知晓她不是小青,所以再宠着她也断然不会去做什么的。
对于两人的相交,连府的男主子,从祖上传下来的秘密都是知晓的,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但其他不明原因的妾房自然是将她这名义上的大太太看不过了,少不得聒噪些。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还是对着白有了恳求,白冷然一笑,就将他驱了出去。
白自然是怒了,虽不会一气之下放了所有不管,但也当真存了这念头。
这一日,轻言忽然上门得来,还未及进白房门,泪珠儿就已是掉了下来,见着了白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无言掉泪。白低头一探寻就明白她所谓何事了,当真是要逼我呢!
原是连家见白这边插不得手,就转而向轻言这边下手,先是买通了戏班老板将轻言许给一富甲沪商,过了秋后就直接与其北上了。轻言那里肯,莫说是没有楚师兄这个人,依白所知晓的她的傲性断然是不会与一铜臭商人做妾的。
轻言也知道此事已决,此番过来只是单纯的想要发泄,是以也并未多言与白,却听白决然说道:“好妹子,且莫哭了,这事我来解决。”
轻言睁大眼睛,“真的么?”
“嗯,真的。”将轻言犹带梨花的颜搁与膝上,缓缓言道:“轻言,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么?”
轻言知她话没有讲完,只轻轻“嗯?”了就静静的听了下去。
“只因你与她有着一般的容颜,可你不是她,不然我早就将你带走,远离这肮脏红尘了。”
“她是女子?”
轻言震惊了一番。
“嗯,她是我姐姐,也是我的爱人。”
轻言更惊,原来女子之间可以这样……那……
轻言猛地抬头,对着白的眼神忽然就变了,有着那么意思狂喜,只见她嫣唇颤颤,欲语还休。
白却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当她被惊着了,“怎么,厌恶了?”呵呵…“觉得很恶心?”
轻言却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白却是那里理得。
蓦了就见轻言捧住白的脸颊让她与自己对视,晶亮的眸子有着一种决然:“我以为我是病了呢,原来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顾影自怜。知道么,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不计较我的出身,真心真意,任由我絮叨,任由我撒娇,任由我任性。可是那时我很可笑我居然会有想让你宠我一生一世的念头,可笑自己很多时候看着你慵懒的笑就会忍不住想要去亲吻,更可笑的认为这是一种惊世骇俗的念头,拼了命的想要去遏制,却是越发的疯长,纠缠得我都快窒息了。白,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一生一世,好不好?”
这一番话犹如炸雷一般将白轰了个透心的惊,看着那张容颜,恍然就如了姐姐一般,下意识就要答应,却是在触及轻言的脸颊是猛地惊醒,那里,是没有姐姐的气息的!
冷了眸子,将轻言的指掰下,“你的确是病了,我会给你找大夫的,这段时间就先在我这养着,其他的事我会处理。”
“白!我说的都是真的。”轻言有些情急。
白却是猛然眼神如刀直直的就扎进了轻言的心口:“可你不是真的,你——不是——她!”
轻言这才发现眼前的白根本不是自己平日里见到的那个白,那种无视一切的眸子,气势,以及一种强烈的妖气都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白。
白见着轻言吓得青白的脸,果然是跟姐姐不一样的,当日自己那样对待姐姐,姐姐都不曾变过颜色,反而是让自己好好的,你怎么能跟姐姐相比,从一开始自己就走错了,还错得离谱。
“怕了么,怕了就出去吧,会有下人给你带路的。”白冷笑着看着轻言有些踉跄的步子踏出,不耐的就转了身,沉沉的疲倦就袭了来,并未看到轻言回头时眼底的心疼。
白是真的倦了,人真是最恶心的动物。如果没有与姐姐来到红尘,还是在那个小谷里该是多好,可是终究是回不到过去,既然回不到过去,哪为什么你还不出现,姐姐……眼泪不自觉的滑落,白轻轻用手拭去,就那样靠着床边凄然的笑着。
“到底还要我等多久,就算是惩罚,也该够了吧,你不是那般的心疼我么,姐姐……我这般难过,你都不舍得出现在我身边么……姐姐…我恨你……”
第二日,白直接叫了连家主子,直截了当的制止了轻言的事情,连家也依言而做。末了,白本打算去送送轻言,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只叫人装了那妆台送予轻言,一并的还有她们足够挥霍一辈子的金钱,准备直接将轻言与那并未见面的楚师兄送到老家成亲,从此也再不得出来。雷厉的手法连家见惯了的,也只当是那戏子失了宠,是以风言风语也就多了起来。
白却是冷眼旁观,背后却是着手处理一些事情了。
哪想轻言还是回来了一次,白本不欲见,但到底还是见了。
阆苑深深,清荷池满,轻言就这样看着那个慵懒妖异的女子旁无所顾的在池边濯足。
立于她身后也不知如何开口,两人无声的处着,夏虫的鸣声就被无限的放大了,却偏生没有一丝烦躁的气息,渐渐的就平了轻言的心,这才缓缓开口:“那就是你的方式么?”
“嗯,予你一生安好,也算不负我恋了你那张容颜。”一开口还是将轻言置于了绝望的顶端。
“好…好…很好!”轻言强忍着心头绝望:“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了,感谢你对我这戏子的一场宠爱了。”
“不必,何况我还是有事托你做的。”白这才转了身望住轻言绝望的眼,心底到底还是对着那张容颜叹了口气,即便不是姐姐,可她还是不想看到这张相似的脸有着疼痛的神色,放柔了语气:“轻言,你过来。”
轻言不知她为何就缓了语气,却是如何拒得,挪步上前依白的示意坐在了她的身旁。
白指尖轻挑起轻言下颚,“这张脸,我不想看她痛苦。”
轻言闻言却更是蹙紧了眉:“你还是为了她么。”
“不,不仅是她,也是你,这是你的生活,我也不想你活的痛苦,可懂了么?”白顿了一顿:“若你是真的喜欢我,就应该成全我的愿望。”
轻言此时是真的无奈了,这个人将什么都看透,自己还能有什么坚持。也罢,当下勉强一笑:“你托我做什么事情来?”
白已是明了她心意,就放了手,继而轻轻踢着水花,“那个妆台,替我好好保管。这个世间我想我能托付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了。”
轻言看着这个似是惬意无比的人透出的淡淡的绝望,五味杂陈,如何能言喻此时的感觉。
“知道么,我们本是蛇,山涧峦林里的一条青蛇,一条白蛇,相生相依,有着人世间无与伦比的单纯的快乐…可……我想我真是厌倦这红尘了,我真想回家,与姐姐一同回属于我们的家,可是我找不到她,我真的找不到她……”也许是压抑太久,也许是真的信任了这样一个与着姐姐相似面容的人,也许是真的绝望,白不知不觉就吐出了自己的脆弱。
轻言惊吓之余到底是从了自己心底的爱恋,将眼前这个脆弱的女子紧紧的圈在了怀里,喃喃的说着安抚她的话,:“会的,你会找到她的,你们会回去的,然后简简单单的,快快乐乐的…永远…不会再分开的……”永远不会再分开……轻言很惊奇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明已是泪流满面,为什么还能这样祝福?也许是这样的祝福真的有用,怀里的人儿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然而也就那么一刻,白轻轻推开了轻言,“回去吧,好好生活。”
轻言望着这个已经恢复慵懒淡然神情的女子,知她永远不会是属于自己的,只能点头应道:“好!”直觉也让她也说出了“你也要好好保重!”
那绝望的神情一直在她心底蜿蜒不去,只怕白会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来。
如此这般,两人之间再无言语,轻言再深深看得白一眼,想起她那句话,若你是真的喜欢我,就应该成全我的愿望,当真就在心底应了一句,我会的。似是终于释然,脸上的笑竟是那般清朗,白亦看见,回应与当初轻言熟悉的笑颜。
就这样,一笑过后,两人转身,再不见……
此后轻言与楚师兄回到老家成了亲,但事隔不到半月就听闻连家大太太去世的消息,轻言惊得手中茶杯都跌了粉碎,转头又想她是蛇精,定然不会真的是死了,这其中缘故纵使轻言再想知道,奈何山遥路远,只能默默祈福了。
白这边真是做了打算的,那妆台其中放了一盒当年自己和姐姐用过的胭脂,将胭脂封盒的同时也将自己所有的记忆封了进去。“那一抹红就如那日最惨烈的记忆,我要来日想起的时候,第一件要承受的就是我的罪孽,因为,我伤了我最不能伤的人啊。
轻言…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信你,却是真的信了你……”
在得知轻言这边已经安定了的时候,就又派了些人暗地里保护。这才真正处理自己的事情。
将连家一家大小,主主仆仆皆尽集合到了院子里,慵懒一笑,就让人端地失了魂儿。
“我是蛇精,你们信么?”
连家男主不知为何白就这样淡然的说了出来,只见一院子的人各种形色不一,却都是一副害怕的神色。
呵呵…白一扬身,身形就化作了白蛇真身,一些人立时就给吓得出了丑,却被白施了灵力,如何都是昏不过去,只能清醒的承受着恐惧。
“今天我谁都不想为难,包括那些在背地里做手脚的人,”说着斜睨了一眼那些妾房,只见她们面色青白,几人抱成一团,哆哆嗦嗦的闪避着白的扫视。
“这红尘肮脏,我实在难以忍受,却又因为我有不得离开的理由,是以想暂时忘了这一切,我会自封法力,变成一个普通的女子,待在你们这个所谓的豪宅里。当然我依旧会保佑你们的金钱权势,这一点你们的男主子很清楚。”看得那些闻言脸上 隐隐泛出希望的妾房,白不屑一笑,对着男主森然道:“但…只要是连家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仆,只要今日在场的人和你们以后的子孙敢在我自封灵力的时期伤我一肌一肤,我的封印就会立时打开,到时候就别怪我将你们赶尽杀绝,毁了这过眼云烟!”灵力聚集轻轻一弹就将这院子之外的房子毁于一旦。霎时,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大呼饶命。白这才收了身形,弯腰对着男主说道:“现在还信我是神么?”
男主无言,只能抖抖索索的连磕着头。
“你这般神色,这连家还不就立时败了。”
看着这院子一群低伏的人,白冷冷道:“都给我起来!”
“明个我这个大太太就会死去,连家会多一位小姐——连锦白,希望你们记得我今日所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