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凉》hao西路

6、最后的盛宴--伊始

　　“我看上你了，作我的驸马如何？”
　　完全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矜持，赫连沁香缓缓地说道。知道此次启宣城之行自己有太多的任务、风险，用一些筹码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换取一些最平凡的自由。最是无情帝王家，早就想摆脱那个充满权谋的地方，更何况一个女子，无权无势早晚会成为一次政治斗争的棋子或牺牲品，表面上的风光无限是用了多大代价换来的只有自己最清楚，这次的机会不能错过，奈何有心无力也只有赌一把，更何况自己的眼光一向不错。
　　羿凉看了一眼那个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长平长公主，没有说话。确实身为公主却没有一点盛气凌人、娇纵人性的习惯，反而在外人面前处处变现出了自己的天真无害。眼前这个被自己无视等了快一天仍不见怒气的公主，这个提了毫无头绪、笃定自己不会立即拒绝、仍有讨价还价余地的长公主才是真正的她吧。
　　“公主太看得起我了，”优雅地喝了一口茶水，羿凉不紧不慢地又说“我有什么能力帮你，又能帮什么忙的呢?”
　　“呵呵，羿凉拥有如此高的医术还能在江湖黑白两道中保全自己，并且可以任意而为，这怎么会是没有能力？更何况像你这样气质的人，怎么可能是没有势力只知读书炼药的呆子？最后一点便是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让我……”赫连沁香的情绪有些低迷，似乎想起什么遥远的事情她明亮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迷茫，很快她微微一笑，恢复了平静接着说：“你的眼睛让我知道你是有故事的人，我相信你会帮我。”
　　“你想让我查静王的动静？”有些被赫连沁香最后自信的微笑晃了神，羿凉的声音平淡无波，没有疑问的语气。脑中快速地计算着这些变动将会给自己的计划带来那些影响，又要改变什么地方，是否会给自己带来困扰，不自觉地隐隐有要帮忙的想法。
　　“你答应要帮忙了吗？”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赫连沁香激动地确认，一颗心忐忑不安，从没有人会不计任何回报地帮过自己。
　　“我……”想说出拒绝的话在看到长平公主那双带着期盼、激动、不敢相信却又隐隐不安的眼睛时吞了回去，竟然就那样沉默地认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呵呵……”
　　此时此刻那个出身卑微却因自己的努力而受皇帝重用，在那个恐怖的皇宫里出人头地的长公主竟然孩子般的笑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一瞬间盛满阳光，明媚绚烂的让人离不开眼……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羿凉看着这样的赫连沁香似乎想到了一年前，一年前，有一个人在他面前死而复生，然后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她告诉他，她是借尸还魂，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然后便如孩子般呆在他身边，她说：“我想让你幸福。”那时她的眼睛也是这般明媚，却满是坚定。心中突然之间好像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感觉流过……
　　其实那时的自己本来是要杀她的吧，喂她喝下亲手制的毒药，看她在自己面前死去，又复活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在知道一切后仍说要让他幸福……羿凉的眼睛有了一点弧度，眸中不再犀利，让他易容过后平凡如刀刻的五官略显柔和，赫连沁香看着这样的羿凉突然认真地说：
　　“我喜欢你。”
　　听到如此真挚的表白，伟大的羿凉大人没有留下一个字直接拂袖而去，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嗯……被拒绝了，赫连沁香摸摸鼻子，很没形象地趴在了桌子上，唉声叹气，不一会儿竟然傻笑起来……
　　一样的银盘高挂，皎洁如玉；一样的花香氤氲、弥漫缭绕；一样的青莲亭亭玉立、顾影自怜；点点灯火闪烁，映入人的眼睛里带着惑人的炫目光彩，璀璨如星、华丽而绚烂。香影楼里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茗香苑里却安静的落针可闻，再没有或清新淡雅或娇媚入骨的丝竹之声传出，只剩下一片死寂，细细查看之下，每个阁楼院落都空无一人，却原来都聚集进了心影阁……
　　作为江湖中消息传递最快、来源最广也最精确的香影楼，今天一早就昭告天下：今天是辛含影的最后一次露面，从此之后，辛含影将隐姓埋名退出江湖，一心一意地暗访家室、寻访家人。一时间天下哗然。香影楼趁机抬高了20间雅房的价格，同时将心影阁开放，在看得到仙影亭的一定范围之内，只要出得起钱占得到地方不越出界限的人都可进入。是故，一片死寂的茗香苑中心影阁倒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仙影亭中，四根莹白玉柱被一根根红烛层层环绕，跟跟红烛依次交错盘旋而上，烛光晕染，倒影在莹白玉柱上让整个仙影亭更加遥远，如梦似幻。庭前高台之上破天荒地摆了几根台柱，各个柱子之上都有一颗夜明珠将整个高台照的亮如白昼。视线之内太过缥缈单调，淡淡的恐慌弥漫，却都在接触到亭中翠玉制的桌椅而慢慢安静下来。远远的地方，那散发着沉静安抚气息的玉石沉默地立在那里，似冷眼旁观又似置身事外，却弥漫着淡淡的安心。
　　南宫景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思绪早已不知飘在了哪里。静王和赫连沁香坐在那个只属于他们的位置，一个依旧是满脸宠溺，一个还是只会撒娇的孩子，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今天似乎安排了不少节目，甚至给了下边的人一些时间似乎是为了告别，虽然这不像那个一向冷清缥缈不谙世事的心影仙子做出的决定，却也让人更多了一些念想。
　　“嗡……”的一声琵琶响起，有些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一名白衣女子缓缓自空中飘落，手中半抱着琵琶轻轻地弹动，似是混沌中的一丝光线带着期待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落入昨天辛含影的那架秋千之上，有心之人已经看了出来，那就是经常跟在辛含影身后的一名侍女，正自疑惑间，只听随着琵琶声的继续响起，只见另有一名侍女带着辛含影已飞上高台……
　　今天的辛含影却穿了舞衣，眉心一点朱砂冷艳而孤傲；一身火红色的绸衣妩媚而妖娆；手中一把长剑清冷而犀利；一双眼眸深邃而幽远，一头青丝挽了一个随意的发髻，一支通体血红的凤簪斜插而过，宛如展翅高飞的凤凰浴火重生。早已知道她不属于人间，却从不知道她还可以来自魔界，此时的辛含影似乎是来自魔界却受三界宠爱的魔魅，即使遮住了那张倾城绝世的容颜仍挡不住她那惑人心智的气息，让所有人为之惊艳、为之颤抖、为之疯狂，为之付出一切……
　　辛含影动了，清冷的长剑大开大合掀起一片密集的剑影，空中顿时光影闪动，一股不知所处何地的茫然慢慢浮上心头，似是天地变色、日月消隐，混沌开启，将要迎接轮回……空茫之中一点剑光闪动，带着试探、带着期待、带着不确定的恐慌……
　　“混沌之殇，闪动着空茫，跌入红尘的心上，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梦想……”
　　琵琶声一转，五指拂动转急，小心翼翼的声音顿时变得坚韧、强势、不可违逆，压着一丝无奈的有些凄凉的声音，直到那丝声音不再忧郁、奋起挣扎。辛含影身影微滞变得柔弱无骨，似红尘中飘零的浮萍，却有一些坚忍不拔的意志在隐隐支撑，随着琵琶声中那一丝声音慢慢变强，她的身形开始流畅，竭力而坚定地舞剑，似要冲破束缚，飞向远方……
　　“命运在张望，成全了彷徨，寂寞在灵魂中茁壮，流放在无尽的宇宙洪荒，快乐是假象，努力着飞翔，拼尽全身的力量，向着那心之所向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