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华年》日头灯影走

23、第 23 章

　　齐甚正准备离开，又觉得十分不甘心，走了没几步便回头想要说什么，正对上那个面容姣好的妖怪眼睛。

　　齐甚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刺开，整个肉身碎成了一团黑灰散在半空，那几个士兵亦如是。

　　几人残躯下方翠绿的软草上随之长出血红的花朵，将那几团黑灰尽数吸入后慵，那花朵颤着身躯样子慵懒，重新钻回了地下。

　　“你为何突然要杀他们？”思楠也没料到他的做法。

　　辰祢转过头来冰冷的眼神已经换上一如往常的浅浅笑意，“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

　　思楠一时无语。没错，刚才他放他们走时，她就准备叫他杀了他们，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她说出口，他就先一步动手了。

　　“这山顶有规矩，凡到达这里的凡人必须是有去无回的。”辰祢解释道。

　　思楠强颜笑笑，“你为什么不杀我呢？”

　　“我……。”辰祢话还未说完，面前的人就已经昏倒在地上。

　　（罗府）

　　“醒了？”

　　思楠缓缓睁眼，白应在一旁看着她，“这是哪？”她的眼睛还有些模糊。

　　“客栈。”

　　思楠的意识很快精神了许多，从榻上起身，快步走到不远处的窗子，“现在何时了？”她记得在雪山上已经累的不行，后就没了知觉。

　　“你体内的妖毒因雪地的严寒提早发作，又许久没有休息。我给你解了毒后，你睡了整整两天，现在是第三日凌晨。”白应说道。

　　思楠转回身，走到他身边，面色有些焦急，“你知道军情现在怎么样了？石凛现在如何？我父亲人在何处？”

　　白应静静看了她一会，一会儿才说道，“战场没有交锋的消息，石凛应当还活着，你父亲应该在齐阳王城内。”

　　“你能否帮帮我？带我去齐阳，救我父亲出来。”

　　“我已经帮过你很多次，可我要的东西你还未拿给我，还拿了个假货骗我。”白应捉起她的右手，展示在她眼前。

　　她面色尴尬，一时无言，沉了头说不出话来。

　　“这种手段很卑劣，我很不喜欢。”白应丢下她的手，冷眼看她，面露不悦。

　　“最后一次，只要你帮我将我父亲救出来，我一定将指环你。”思楠说道，忽的又想起那个老先生的话，‘我们用尽办法也撬不开罗将军的嘴’，心里更加急迫愤恨。

　　“你顶替别人去了齐阳，现在石凛早以为你死了，你怎么回去？”

　　“指环我早就拿出来了，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有我知道。你知道齐阳的事，你去军营看过了，你应该看得见石凛的指上并无指环。”指环她早就拿出来，只是她以为去齐阳必是死路，所以就放下了。“只要你帮我救出我父亲，将他安置好，我就把指环给你。”

　　白应看着她沉默不语，她又在威胁他。

　　思楠低头，也不看他，声音干冷，强忍着说道，“求求你，帮我最后一次，只要救出我父亲将他安置好，我一定将指环给你。”

　　许久，白应才应道，“好。”

　　（齐阳王城）

　　他们在王城内一路搜寻，去了所有的牢狱，却是没有半点罗将军的影子。外面的天却已经有些微微泛白了。

　　一路无果，着实有些奇怪，白应想起什么，带了华年去往齐阳王宫。

　　进了齐阳王宫，从一个偏僻的宫门进去，殿内杂乱破败。看来是废弃许久的宫殿。

　　走到殿内正中央，思楠的手突然被白应一拉，眨眼间就已经到了一个昏暗的地方，“这是哪？”

　　白应眼神示意。

　　思楠顺着他的眼睛看去，几步远的地方有一个硕大的牢笼，里面关着一个白色毛发的巨兽。看着面前这巨兽，思楠内心不自觉颤了颤，“这是什么？”

　　“狐妖，你父亲身中的妖毒就是从此物中取出。”白应说道。

　　狐妖看见他们进来，睁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又闭上眼睛，眉头紧皱，身体不时的颤抖，神情极尽痛苦，像是在忍耐什么。“它怎么了？”

　　白应解释道，“这狐妖吸食了太多人的精气，却又修炼失败。入魔不成，继续做妖人的精气也已经难以满足它的身体，便在人间大开杀戒。几年前被天上的神仙捉住，受了重伤才勉强逃出。出了冥界却又被齐阳人在冰山上发现，变成了这幅模样。”

　　“那我当初在临宜看到是？”

　　白应又缓缓说道，“那是这个狐妖的子嗣。这狐妖修魔道也是为了那个孩子，那孩子天生不足，你也看得到，投毒都只能亲自动手。其实它已经接近九百岁，还只习得了一些妖天生就应该会的低等法术。这个狐妖为了修成魔，将魔灵渡给他，但天资不足又急于求成，便遭此难。元灵大伤又近年迈，齐阳人也是借此来控制它，却并不知道那只小狐妖并无任何灵力。”

　　“它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吧，不然当时怎么都逃不走。”思楠问。

　　白应收回目光看她，“是啊，伏妖的神仙是不会轻易放走一个还能害人的妖的。”

　　“天底下总是有些可怜的事情。”思楠轻轻说道，想起正事，“我父亲呢？”

　　白应环顾四周，突然走向一面墙。。

　　思楠跟着走近，白应带着她穿墙而过。墙的后面又是一个黑暗的房间，看这构造应当是宫殿地下的地宫。

　　随着周围的蜡烛全部亮起，思楠也看清了这里的样子，喉头突然不知被什么堵住，觉得呼吸都是困难。

　　蜡烛一旁有一木架上绑着一人，身上粗大的铁链束着他的四肢，身上的麻衣遍布已经干涸的血迹。那人垂着头，灰白的头发杂乱的散着，无半分生气。

　　“父亲，父亲。”思楠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叫。

　　白应悄然把思楠身上的咒术消掉。

　　听到思楠的声音，那颓废的人艰难的抬起头，应该是周围的烛光有些刺眼，那人眯了许久的眼睛才看清楚面的人，苍老的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声音有些发哑空离，“思楠你怎么在这？怎么了？临宜没了？”

　　思楠嘴里应道，“临宜还在，临宜还在。走，父亲，我带你回去，我带你回去。”，手里去扯罗将军身上的绳索，她的手发软颤抖，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一声响，罗将军身上的锁链全部掉落，思楠没有看白应，知道是他帮的忙。

　　罗将军没有再纠结思楠为什么在这，只是看着她默默的做事，他的意识一直清醒，却看不清楚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他整个人就已经回到了罗府。

　　思楠坐在床边给他擦拭身体，又给他喂汤水，笑容甜甜“父亲，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城外的祖宅里住。我已经叫人把房子修好了，等你好了我们和母亲就直接过去。”

　　白应在一旁看着他们，从回来到现在思楠的眼圈都是红的，在罗将军面前，眼泪却是一直没有出来。

　　罗将军脸上淡淡的笑，静静的躺在那，看着思楠身旁忽而问道，“好。思楠，这位先生是？”

　　他的目光指向白应，思楠以为是白应没有施法才让罗将军看到了他，只好解释道，“是我请来的大夫，医术很好的。”

　　“哦，这大夫真是年轻，样貌也是生得好看，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样貌如此好看的年轻人。”罗将军缓缓感叹道。

　　听到父亲如此说话，思楠看了白应一眼，也笑起来。

　　白应面前对罗将军的夸奖也是返了一个笑容，心里却是皱了眉头。他身上的咒法并未消除，罗将军却能看见他，这是人之将死元神脱体的表现，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前方的战事如何了？”罗将军问道。

　　他打了一辈子仗，还是放不下国事，思楠的喉头到鼻腔的一阵酸，眼睛僵了不敢动，“前段时间，夜里王上偷袭了齐阳，一举夺回还城，又连下数城，齐阳前日便来了降书，许诺将城池全部还回。父亲不用担心了。”

　　罗将军静静的笑，看向思楠又问道，“思楠，王上对你好吗？”

　　“石凛对我很好，什么事都依着我。等战事全部结束了，父亲身体好了，我一定让父亲赶快享受到天伦之乐。”思楠笑着说，手里的汤匙又喂一口到罗将军口边。

　　“好好好…”听到思楠如此说，罗将军的心情也更开心，声音都洪亮了不少。

　　“父亲，母亲在厨房给你你爱喝的老鸭汤，我现在叫她过来。”思楠放下手里的碗起身。

　　罗将军点了点头。

　　他们回来不过一会儿，思楠才刚刚把父亲回来的消息通知给母亲，罗夫人听到消息也是刚刚才到。

　　思楠刚出房门，看到罗夫人正进院门。她们也许久没见，母亲的样子苍老了许多，原来精明富态的贵妇人已然憔悴无比，正快步走过来。

　　“思楠，思楠，你父亲。”罗夫人一把抓住思楠的手臂。

　　一凑近，思楠清楚看到了她眼角的皱纹，“父亲在里面。”

　　听到如此说，罗夫人这才真正相信，立即往房里赶。

　　看到罗夫人进去后，思楠在外停了一会儿，就往厨房方向走去，“等我父亲恢复了，我就带他们去城外林中的祖宅安置。”

　　“罗将军已近将死，已经不行了。”白应静静说出。

　　思楠脑子空白了一下，在亭子停下，皱眉看着他，怒色上脸，“你胡说些什么？”

　　“我是否胡说，你心里应当有数。刚才我并未去掉咒法，他看得见我。”

　　“那该怎么办”

　　“这是天命，没有办法。”其实他的寿命早就没有了，是思楠当初强行将他救回。此番被齐阳虐待，残躯再也无法容下本就正在散掉的人灵。

　　“什么天命？”思楠含泪怒瞪。

　　“你如若再强留他，等到元灵散尽，他再不能转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