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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乖,不要怕 ...

  •   原本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电影的声音又放得低,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在这安静的氛围内尤为刺耳。

      沈成弈将岑秋挪到一边,起身走向玄关。

      门打开,只见门口站着一位提着点心盒中年男人,身上的毛呢大衣被夜间的小雨打湿了肩头,正一脸审视威严地看着他。

      “是谁啊?”

      沈成弈打开了门,却没有声音,岑秋问他也没有得到回复。岑秋在渝津本地的亲戚朋友,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会晚上过来按门铃的是谁她实在想不出来,好奇心促使她也起身往门口走去。

      “舅舅?!”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一下竟不知做什么反应,很快缓过神来的沈成弈侧身让开,请人进来。

      岑秋:“舅舅,你怎么突然来了?”

      “替你外公来拜访个朋友”,岑建峰进门坐在沙发上,听着自家外甥女关切地问,淡淡地答了一句,便神情冷冷地看着一旁的年轻男人发问:“小秋,这位先生是?怎么那么晚了,在你这儿?”

      瞥了一眼正襟危坐掩饰紧张的沈成弈,岑秋忽然觉得头疼,现在不过才8点过一些,应该不算晚吧,只是舅舅这话里的敌意,未免也太强了点....

      她没接话,沈成弈又沉默着,俩人那局促的模样让岑建峰心底有了个大致答案,“你们俩,这是在谈恋爱?”

      正纠结着要不要告诉舅舅他们关系的岑秋听到这话,心底的纠结蓦地就落了地,底气不太足地点了点头,“嗯”。

      事情到了这儿,一直安静着的沈成弈就再也坐不住了,他给岑建峰倒了热茶,随后坐在他对面郑重地开口:“伯父您好,我叫沈成弈,是一名电脑工程师,现在是岑秋的男朋友”。

      岑建峰神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自家养了多年的花竟然偷偷摸摸被外人盯上了,心情不好。

      他没有理会沈成弈,反倒转向岑秋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在一起多久了?”

      “真的喜欢他吗....”

      晚上10点半,岑建峰走的时候也叫走了沈成弈,透过窗户岑秋看到他们在楼下聊了很久。她很好奇他们俩都说了什么,可后来问沈成弈的时候,他却只说是岑建峰让他好好对她,其他的就没有了。

      但她,怎么就不太信呢。

      只不过那一次之后,岑家给她来电话来得更勤了,有时是岑建峰,有时是舅妈徐婉蓉,连上大学的表妹岑绘都给她来了两次电话。

      他们电话打得勤快,虽然很少问到沈成弈,但岑秋知道他们这是担心自己误入歧途、所托非人,紧张地看着自己呢。

      看着手机上刚刚挂掉的通话记录,岑秋松了一口气,将手机放进衣兜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今天她约了沈成弈去他家吃饭。

      自从上次被岑建峰撞破他们俩的关系后,沈成弈就一直想带着岑秋以女朋友身份回家吃饭,虽然他嘴上不说,可学心理的岑秋怎么会看不穿他那点小心思。

      原本岑秋犹豫着,一是因为她自己对这段关系抱着怀疑态度,担心不会持续太久;二是因为她怕自己没法投入一段正常的感情。

      但,突然有一天,她看见柳青青和钟墨文在食堂里眉目传情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无论以后她和沈成弈会何去何从,至少现在他们都应该坦诚地对待这段关系。

      沈成弈喜欢她,她也享受这段感情,那为什么不能坦然地、全心全意地去接受、顺应自己的心声呢。

      想明白这点后,在沈成弈又悄咪咪提到姜老师琢磨给他相亲的时候,她就顺势接了句:“姜老师要是知道你有女朋友,肯定就不催你了”。

      于是,沈先生终于达成愿望将人带回来了家,姜老师和沈教授虽然惊讶,但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很快就接受了他们俩关系的转变,也三天两头地琢磨要岑秋回家吃饭,关心她比自家儿子都多。

      ...

      到家的时候,姜老师正在厨房和王姐准备晚餐,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探身出来,“小秋来了,洗手吃饭,马上就好了啊”,转头就使唤自己儿子,“成弈过来端菜”。

      岑秋和沈成弈对视一眼,一人笑一人无奈,沈成弈认清了自己的家庭地位,进厨房洗手端菜。

      一会儿,岑秋也想进来帮忙,却被姜老师拦在了厨房门口,“你不用来,马上就好了,去把你沈教授喊出来,说是找茶叶在储物间倒腾了那么久都没出来”。

      进门的时候没看到沈教授,岑秋还以为他是不是出门去了,原来就在家里呀。

      她答应着,走到储物间门口,轻轻敲门,停顿几秒却没得到回应。

      咚咚,“教授,晚饭做好了,吃饭啦”。

      还是没有动静。

      在她就要敲第三次的时候,门开了,沈教授抱着一只小盒子,一脸和蔼,“小秋来啦”。

      “教授,要吃饭了”,岑秋注意到沈教授抱在怀里的盒子,不免好奇,“您这是找什么呢,叫了您好几声都没回应”。

      沈教授擦了擦盒子上的积灰,颇为神秘地说:“好东西”。

      晚饭后,姜老师让王姐把沈教授摆在书房的那套茶具搬了出来,放在客厅茶几上,还把之前弄回家的山泉水给烧上了。

      沈教授把晚饭前他从储物间翻出来的盒子打开,取出了里边的东西。

      一块被牛皮纸层层包裹着的茶饼。

      他拿出小巧的茶刀,从茶饼边缘插进去,轻柔缓慢地撬下一小块茶叶放进茶壶里,温杯添水冲泡,屋内瞬间茶香四溢。

      他将第一杯茶放到了姜老师面前,第二杯放在岑秋面前,并示意她尝尝看。

      岑秋端起茶杯凑近闻了闻茶香,轻轻呷了一口,浓郁的茶香包裹着味蕾,细尝还有回甘,虽然她不懂茶,却也能尝出这茶是上品。

      “这茶是你沈教授前几年从一个茶道高人手里得来的,收了几年一直没舍得喝,今天你来他高兴,就拿出来给你们尝尝鲜”,姜老师喝着茶给岑秋解释。

      沈成弈接过自己老爸的茶,接话:“那我今天是顺带沾了阿秋的光了,要放平常,我哪儿喝得上那么好的茶”。

      “说得好像谁亏待了你似的”,沈教授睨他一眼,“下回想喝,自己去泡”。

      沈成弈笑得灿烂,谢过老爸恩典。

      “小秋,今年打算在哪过年啊?”

      往年岑秋妈妈病重的时候,过年不过年的对她没什么区别,一个人吃了年夜饭,晚上就在医院守着,这些姜嘉芮都是知道的,她心疼她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要承受这些,这几年对她的照顾也多。

      放下茶杯,岑秋将手合拢在膝上,“应该是去南州吧,上次外公的朋友办寿宴,他自己没来让舅舅替他,虽然他们没说什么,但我猜那会儿外公的身体状态就不是很好。舅舅让我今年一定回南州过年,我也有点担心,就回去吧”。

      “回去挺好的”,姜嘉芮点头,“你外公舅舅一直惦记着你,大家热热闹闹地才有过年的滋味嘛,往年你不回去,也没什么,现在可别那么犟了,家人总归是要在一起的”。

      岑秋:“我知道的,以前是我任性了”。

      沈成弈和岑秋离开之后,姜老师靠在沈教授肩上感叹,“岑秋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强了,认定了一件事谁也动摇不了她,她嘴上说着自己任性,可我总觉得她还是放不下”。

      “年轻人总归是有自己想法的,长大了,慢慢也就能看清楚自己的心、明白什么才是真的 ,就由着她去吧,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沈教授轻拍着她的后背说。

      “希望如此吧,小秋性子深沉内敛,我总怕她受了委屈又不吭声,成弈也是个什么都藏心里的人,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沈教授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的注意力还真是全放在教书上了,自家儿子的心思还没看破”。

      “什么意思啊?看破什么?”

      沈教授有心让她猜,没直接回答,“你想想,前几年岑秋年后来家里拜年的时候,你都让她带了什么回去?”

      “不过就是些吃的啊”,姜老师细细回忆了起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有什么特殊吗?”

      沈教授无奈:“那些吃食,是不是好多都是成弈从国外寄回来的?你我都不爱吃,可他年年都买,还总问你,你的学生有没有来拜年需不需要多寄点儿,这还不够明显吗?”

      “还真是!”反应过来的姜老师猛地一下坐起来,拍了下大腿,“感情他是预谋已久啊!”

      ...

      回去的路上,岑秋一直没说话,呆呆地坐着,到了绿庭也没察觉,沈成弈停好车松开安全带,握住了她冰凉的手,“阿秋,是不是我爸妈说话,让你不开心了?”

      感受到他的触碰岑秋回过神来,茫然地摇摇头:“没有”。

      “那你一直心不在焉是因为什么?”

      “有吗”,岑秋下意识就否认,可话刚出口她的气势就弱了,心虚:“只是想到后面要回家,有点烦躁”。

      夜里风大,花园里的小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呜呜刮起的风刃不断摧残着树枝发出怖人的声音。

      沈成弈摩挲着她的手背,放低了音量,“上次在南州,你状态不好,也是因为你舅舅?”

      “嗯?不是”,岑秋想起了南州那次,她在江边对人闹了脾气不是因为她误会了他脚踩两条船吗。

      看着沈成弈小心翼翼怕说错话惹她伤心的模样,岑秋郁结的心情突然就顺畅了不少,“成弈,你知道我家里的事吗?我家和你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家庭”。

      知道她又想起妈妈了,沈成弈分出一只手放在她后颈处,一下一下轻抚着柔软的肌肤,是亲近也是安抚,“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岑秋摇摇头,“其实我现在已经不难过了。你知道吗,我从小对父亲就没什么印象,因为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抛弃了我和妈妈。因为这个,妈妈患上了心理疾病,时而清醒时而疯魔,后来...。上次我去南州,就是去见了那个抛弃我们的男人”。

      “晚上老师说我犟,说的就是我这些年不肯回南州的事,其实我不是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好好过个年,只是那时候妈妈离不开我,我不能走。而且我要是离开了妈妈去南州,我就会觉得自己像是抛弃了她一样”。

      “外公关心我,舅舅舅妈对我好,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曾经我怨过他们为什么妈妈病的时候他们不在,我也很感激他们一直在背后照顾我,直到现在我对他们经常的唠叨还是非常高兴的,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他们,真的不知道。”

      岑秋越说声音越小,嗓音里夹杂着哽咽,听得沈成弈心纠。

      他把人按进怀里,亲吻她的头发:“乖,不知道那就别想了,外公关心你只是因为他疼爱你、想关心你而已,如果你因此而难受困扰,岂不是白费他的心思了”。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沈成弈轻拍着她的后背表示理解。

      “阿秋,家人代表的是毫无保留的偏爱和守护,不论你做什么,家人对你的爱护都不会改变。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会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情,引起他们厌恶,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外公舅舅会守着你,我也会。”

      “我,只是怕”,岑秋吸了吸鼻子,想隐藏哭腔却不成功。

      “不用怕,什么时候都不用怕,我们爱你,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你想做什么、不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阿秋,我们是你的后盾,永远坚实的后盾,如果你累了,回过头看看,就能发现我们的双手一直在向你张开。”

      沈成弈低沉的嗓音,像春风一样,在寒冷的冬夜里,一阵一阵轻柔地拂过她的心房,抚平了她心底的难过与悲伤。

      从前她不敢说不敢做,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强力撑着。

      现在有人坚定地告诉她,他会一直站在她背后,这里面的能量,在她心间燃起了一丛篝火,火焰越烧越旺,直冲天际,将所有的不幸统统烧成灰烬,风一吹,再无痕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乖,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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