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爱你》寅冬

8、8

　　程期笔尖顿了一下，“嗯。”他被打断了思路，索性就合上了笔，那天晚上留下的淤青差不多散了，右耳上的擦伤也好的差不多，新长出来的皮肤呈现淡淡的粉色，缀在洁白的耳朵上，陈铭醇看了两眼，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你等下怎么回去？”
　　“走回去。”
　　“……”
　　“我的意思是，叶宁会不会找你。”陈铭醇看着他。
　　程期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没什么事。”
　　“要不……”陈铭醇手机振动了一下，他顿了下，拿出手机。
　　――铭醇，妈妈回家了，晚上想吃什么？
　　程期没听到陈铭醇的后文，转头看向他，陈铭醇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回复谁的信息，眉梢眼角透露出来的都是温柔，程期的心忽然漏了一拍，陈铭醇回完信息转过头，看见程期看着他，笑了笑，程期愣了下，还是不一样的。程期不动声色的看着陈铭醇的表情。
　　“叮铃铃――”放学的铃声响了起来。
　　陈铭醇背着书包，转头对着程期说：“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回家小心一些，有事给我打电话。”陈铭醇拿着手机不断按动着，程期看着陈铭醇握了握手上的手机，电话号码是上次陈铭醇特意要求交换的，但是……算了。
　　“知道，”程期回了一句，“拜拜。”
　　周行跟着陈铭醇出了教室，程期坐在教室里，半天都没有动，知道最后一个人也走了，他缓慢的收拾好了书包，“咚咚咚。”教室后门被敲响，程期拉上了书包的拉链，缓慢的站起了身向外走去，还顺手带上了教室的灯，“啪―”的一声，整栋教学楼归于沉寂，空旷的楼宇如同张开大口的怪物，将程期整个吞入腹中，连声音也没留下。
　　校外的小巷子里，叶宁拽着程期的衣服，熟悉的不适感包裹着全身，让他浑身发抖，没有这样经历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种情绪，深深地植根于脑海――恐惧。
　　叶宁抓着程期的头发，按在墙上，程期吃力地喘着气看着叶宁，眼里没有丝毫温度，“你和陈铭醇的关系很好吧？过了这么久的舒服日子，你觉得还怎么样？不过想来你也是不配这样的，一个有病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正常。”
　　“我没病，”程期喘着气，一字一顿的说，“我，没，病。”
　　“是吗？你忘了之前的那几个混混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叶宁轻轻的在程期耳边说着。
　　程期身体一僵，叶宁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看来你不是不记得，说起来我还算帮了你，可你为什么不记得我的好呢？”
　　“陈铭淳愿意帮你，你应该感谢他，你感谢他，可是你却还拉着他，你这样的人，除了害人，还有什么用呢？”程期身体微微发颤，叶宁笑了，“今天陈铭醇应该帮不了你了吧？我看他走的挺快的。”
　　“你真恶心，程期。”

　　陈铭醇回到家里，厨房里传来煲汤的“咕噜咕噜”声，家里弥漫着香味，“妈，我回来了。”
　　陈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意温柔，她说：“快去洗手，妈给你煲了排骨汤。”
　　陈铭醇的妈妈气质温婉，长的很漂亮，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时眼波流转，眉梢眼角都是温柔，岁月夺去了她光洁的皮肤，却让她增添了一份沉淀的魅力。
　　陈铭醇站在浴室洗脸，抬起头时，水珠从眉梢眼角滴落，镜子里的人棱角分明，明明生了一双撩人的桃花眼，却被锐利的眉毛化去了女气，没有表情的时候自带一抹气势，任谁第一眼看了，都不会去轻易的惹他。用周行的话来讲就是陈铭醇长了一张特能唬人的脸，可和每个人都可以合得来，从来不见和谁发火，陈铭醇自己心里清楚，那是他不屑对自己不在乎的人急眼，没有必要的事，陈铭醇不干。
　　他扯过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又拿出手机看了看信息，没有未读信息，他皱了皱眉，把手机放回兜里。
　　餐厅里，一碗热腾腾的排骨汤放在桌子上，陈铭醇走过去坐下，喝了一口汤，陈母解下围裙，坐在他的对面，笑吟吟的问：“怎么样？”
　　“很好喝，”陈铭醇笑着说，“爸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你爸爸那边很忙，最近和这边一个老板谈生意，没办法来看你。”
　　陈铭醇点点头，“你回来待几天？”
　　“明天下午就走，”陈母看着他，“我得回去帮你爸爸。”
　　陈铭醇慢慢喝着汤，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你在新学校感觉还适应吗？”陈母看着他，“有没有有趣的事？”
　　“……还行吧。”陈铭醇有些迟疑，有些事，他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陈母看出他的迟疑，没有再问，陈铭醇喝完汤，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只是告诉陈母，“妈，我这次考试有进步。”
　　陈母笑着说：“那很好啊。”
　　“对了，我想了想，这里你一个人住是不是有点孤单，你要是觉得孤单的话，可以把周行或者其他同学叫过来和你一起住，到时候我和周行妈妈说一声就好了。”
　　陈铭醇点点头：“那我就先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里，陈铭醇倒在床上，他拿过手机，信息栏里空空荡荡，没有一条未读信息，他点开程期的信息栏，盘算着要不要播个电话过去，一条信息发送了过来。
　　程期：嗯，到家了。
　　陈铭醇笑了下，又是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陈铭醇：这都一个小时过去了，才回信息，你家住这么远吗？

　　另一边，叶宁走后，小巷里重新归于寂静，程期勉强直起身体，痛意一阵一阵从身体上传来，他摸出手机，收信箱里有一条未读信息，他点开来，是陈铭醇一个小时前发来的，程期想了想，一个小时前，大概是陈铭醇刚出校门没多久的时候，程期颤抖着手，回了信息。
　　下一秒，那边就回复了过来。
　　程期慢慢的站起来，他靠着墙壁，回复着陈铭醇的消息。
　　程期：没有，回家我就洗澡去了，没看手机。
　　他看了眼狼狈的自己，手上好几处擦伤，身上也乱七八糟，衣服上满是脏污，他把手机拿在手上，扶着墙，缓慢的走了出去，路灯打在他的身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孤单的影子，隔了一条街的地方，是一条小吃街，晚上的时候尤其热闹，下了班，放了学的人都喜欢往那条街去，香味混在在一起，隔了很远都可以闻到。
　　但穿过小吃街，到了后面，则是一片破败的街道了，街道的路坑坑洼洼，过道本来也不宽，但住在这老旧筒子楼里的每家每户却都想着占据这块不宽的地方，借口太多太多，晒衣服晒被子，需要把竹竿向外伸的老长，这样才可以晒得到太阳吧，但当他们过不去这里的时候，住户们总会在小巷子里叉着腰破口大骂，总之，住在这里的人什么样的人都有，就是没有几个好人。
　　程期缓慢的在这片街道里穿行，时不时要侧身避开各家各户的竹木杆子，没错了，程期也是这片地方的住户之一。
　　4栋303室。
　　程期拿出钥匙，对准锁眼插了进去，他突然又很迟疑，手上的动作停了停，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我都听了老半天了，怎么？不想进屋啊，不想你还回来干什么？”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穿着白色的长袖，说是白色，不如说黄色更为贴切，身材算不上肥胖，但也绝对不瘦，肚子上的赘肉倒是被遮住了，但垮下的双肩和泛着油光的脸依旧让人作呕，他堵在门口，看着程期。
　　程期动了动嘴：“……爸”
　　“还知道我是你爸呢？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是你爸，一天天的回来这么晚，干什么去了？呦……这身上还带了伤，还学会打架了？看看这衣服，被你糟蹋成什么样。”男人说着话，一口黄牙露了出来，嘴里还带着一股异味。
　　程期皱了皱眉，挥开男人抵住门的手走了进去。
　　“怎么？说你两句你还有脾气了？啊？你别给我做这副死样子，这个样子是要吓唬谁？怎么，想连你老子一起打了？跟你妈一个德行。”男人转过身站在门口对着程期猝了一口。
　　程期转过身来看着男人：“程立杰，你在外面欠了多少钱？”
　　程立杰呲着牙笑了笑：“你管我？你管的着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