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影》玉酒非酒

8、Chapter 8 专家

　　“没想到你还会弹琴。”
　　沈岚坐在对面，看着对面这个和平时校园里完全不同风格的人，除了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又添的新伤，倒还真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存在着秘密的人。
　　怎么说呢……
　　这人是很聪明，并且神秘而又孤僻，倒是很像一只，不知道哪天就可能受伤，或者死在某个地方的，独行的狼。
　　沈岚此刻很想知道，这个人有没有什么软肋，能够让他放下姿态去寻求别人帮助。
　　“很久以前学的。”
　　林齐喝了一口桌上的水，对此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描述。
　　“你们爸妈在我这订了一周的饭菜，不用担心饭钱的问题，尽管吃饱。”
　　餐馆老板端来了三碗例汤放到他们桌，笑呵呵地吩咐他们多吃点。
　　“好，谢谢叔。”
　　沈岚把目光从林齐脸上移开，笑着回应店老板。
　　倒是一旁的沈霖，早就拿起筷子开始动手，丝毫不做客。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够可以另外点。”
　　沈岚看着被他留下来的林齐，说。
　　“我不挑食。”
　　林齐接过自己的碗，语气依旧平淡，也并不在意这些。
　　“我跟阿霖都不会下厨，所以只能委屈你跟我们一起在外面吃了。”
　　“没事，我也不怎么会。”
　　林齐似乎在看什么，但又只是十分自然而坦率，像心无琐事般地有一句答一句。
　　“终于也有你不会的东西了。”
　　反倒是沈霖，嚼着东西一边嘟囔着，右手还不忘捣鼓着手机，然后头也没抬，直接把手机推到了林齐的面前，开门见山地说：“联系方式。”
　　林齐抬眼看了一下，便只手停了筷子，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双方加上了微信好友。
　　完事儿后沈霖拿过手机，又将林齐的名片转给了右边的人。
　　“哥，你就是太体谅别人的感受，想要的东西直接问就完事了。”
　　沈霖知道就他老哥这样的，肯定不会随便问别人要联系方式，于是暗暗戳了对方一刀，收了手机便继续埋头吃饭。
　　沈岚看着林齐，笑了笑，说：“你这个‘别人’要是指的是我对面这个冷酷无情、惜字如金的，那我可真不算体谅人。”
　　“……”
　　“……”
　　这一个桌子上，突然多了两个沉默者。
　　“没有吧哥，虽然他是挺冷酷的，不过他今天跟我说怎么提升学习的时候时，那一条条说得我是一愣愣的，我还以为你请的是个什么学习论坛的专家。”
　　“是吗？”
　　这回轮该到沈岚意外了，“那不如我问问对面这个‘专家’，能不能考虑跟我做个搭档？”
　　“什么？”
　　林齐抬眼看着对面的人，问。
　　“十月六号，市里会举行一场双人重奏音乐比赛区赛选拔，十二月十号是总决赛，一等奖奖金有五千，二人等分。”
　　“不过，这次的参赛选手虽然要求无限，但名额有限。而且必须是有学校推荐或者专业琴行机构推荐才能报名，我这边正好还缺一个搭档名额上报。”
　　沈岚挑了挑碗里的姜条，又继续说：“每人平均下来的奖金不算多，要是你考虑参加，成功的话，我可以把我那一半奖金也给你，就当预付的补习费了。”
　　“咳、咳……”
　　沈霖被这突然而来的决定给噎到了喉咙，一抹嘴边的饭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哥，“那我电脑怎么办？”
　　没错，他哥确实说过是会拿奖金赞助给他买新电脑的，可现在，他居然要把它变成补习费!
　　即便他很欣赏对面那个人，但是也不能横刀夺爱啊！
　　沈岚自然知道自家弟弟在想什么，他说：“我好像没说用这笔奖金给你买吧。”
　　“What?!”
　　沈霖捏着筷子一捶桌面，顿时炸毛，像是一匹被踩了尾巴的小狼崽。
　　“明明你上次说了会用奖金支援我的！”
　　沈岚看着气鼓鼓的沈霖，又看了看正旁观的林齐，突然觉得有点后悔带他一起出来了。
　　沈岚只得解释道：“是，是说了用奖金支援你，但我可没说是这次的奖金吧？”
　　沈霖看看自家哥哥，又看看对面今天刚认识的人。
　　他好像差点忘了，家里这位从初中以来就获得过大大小小的比赛第一名，存下来的小金库自然也不差那五千的一笔。
　　这老哥，突然整什么凡尔赛！
　　“哦……”
　　沈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那没事，你们俩继续聊。”
　　说完，沈霖低着头猛扒了两口饭，塞住嘴巴不说话了。
　　一旁的林齐正好吃完饭，放下筷子，见气氛有点沉，便接着沈岚之前的问题，说道：“我上一次碰琴，已经是初一的事了。”
　　林齐说到这，眼里多了一丝落寞，虽然他低着眼，沈岚还是有所察觉。
　　不过那点落寞，很快就消失了。
　　难怪那首Papillon的曲子里偶尔有停顿，原来是因为他太久没有碰过琴了啊。

　　“你是不知道，他这小子最严重的那次是把锅里弄起了大火，差点把自己的头发烧焦。”
　　三人从餐馆里刚走出来，沈岚见沈霖因为刚才的事一直不说话，就故意打趣他。
　　“也不知道是谁把防火警报弄响的，五十步笑什么一百步！
　　沈霖倒是毫不客气地回击。
　　林齐走在后头，听着哥俩的对话，不禁意地发出了轻笑。
　　两人闻声，随即回头看着他。
　　林齐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想了想自己的黑历史。
　　“我……初一那会，在家做实验，把抽烟机弄坏熏了一屋子烟，被我妈追到马路对面，隔着车流骂……这算不算五十步到一百步之间？”
　　沈岚看着林齐一脸认真交代自己“风流往事”，努力融入话题的样子，才总算觉得他平易近人了许多。
　　反倒是沈霖在一旁也看了林齐的表情后，忍了一会忍不住了，便放开了笑。
　　“哥，你也是真的牛。”
　　沈霖诚心地给林齐比了个大拇指。
　　“喂！那边的！”
　　三人正准备沿着巷子回去，却突然有人从后面大喊了一声，回头一看，竟然是五个社会混混模样的青年走了过来。
　　“就是他！”
　　站在带头人旁边的小弟指着林齐说，“就是那个臭小子今天早上把我们打成这样的！”
　　沈霖看了看前方的几个人，沈岚却转头看向林齐，只见林齐眉头紧蹙，神色沉重却眼神坚定地看着前面一群人。
　　几个混混快速提步走来，很显然，他们是朝着林齐来的。
　　“他们谁啊？”
　　沈霖问。
　　“跑。”
　　“啊？”
　　还没等沈霖反应过来，林齐已经拉着沈岚向后跑去。
　　“Shift!”
　　沈霖低声骂了一句。
　　没想到自家老哥竟然重友轻弟，虽然不明所以，但就这情形，也没顾得上自己损人用词不当，便也撒开腿跟上去了。

　　“到这里就可以了。”
　　直到三人跑过了两条巷子，林齐才停下缓气，还时不时看看巷子拐角有没有人跟过来。
　　由于这条巷子出口就对着公安亭，就在沈岚家那栋建筑的前面，想必闹事的也不会挑这个地方，确定安全了之后，便掏出手机迅速给某个人发了一条信息。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吗？”
　　沈岚靠着墙，刚才的狂奔也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林齐看着临时被牵连的沈家两兄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沈霖倒是许久没这么疯狂地跑过了，加上刚刚吃过饭，胃有点吃不消，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喘着气说：“我没听错的话，刚刚那些人说，是哥你早上把人打了？”
　　“嗯。”
　　林齐没有否认，“那些人有两个跟我兼职的时候闹了点矛盾，早上在你们家附近碰上，交了下手，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难怪……我就说，早上你迟到了不说，脸上还挂着伤，肯定是跟别人打过架。”
　　沈霖这会是确信了，这哥们儿不仅是学霸，更是打架专业户。
　　好家伙，简直酷到暴啊！
　　他沈霖长这么大，除了自家老哥，很少崇拜过别人，而林齐显然，就是这第二个。
　　“哥，你学过？”
　　沈霖悄悄靠近。
　　“嗯。”
　　“那哥你能教我这个吗？补习费我都让给你了。”
　　“……”
　　“你文科不用补了？”
　　站在一边的沈家大少爷抛出了疑问，很显然，他被家里二少爷给忽略了。
　　认哥倒是认得快，沈岚瞅他老弟这德性，多半是跟老秦学的。
　　“不用，月考前十没问题！”
　　沈二少爷拍拍胸脯。
　　“这个不教。”
　　“为什么？”
　　这次轮到二少爷疑惑了。
　　“没用。”
　　“哪里没用了？强身健体、惩强扶弱、保家卫国，多帅！”
　　“不行。”
　　“那下次再碰上他们那种人怎么办？”
　　“打110。”
　　“……”
　　沈霖顿时语塞。
　　站在一边旁听的沈岚，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好意思啊，打扰了小迷弟跟大神的交流会，不过我们可以先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