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影》玉酒非酒

17、Chapter 17 过往

　　“沈岚！”
　　陆秦亮刚跑完自己的一轮四百米，本打算先去一旁洗水池洗把脸，看到沈岚正坐在不远处的树下休息，于是又小跑过来，一脸好奇。
　　“沈岚，怎样？昨天你跟齐哥进展顺利吗？我看你俩今天好像还是没怎么说话啊，难道齐哥拒绝了？”
　　坐在花坛边的沈岚抬头看着他，抹了抹鬓边的汗，说：“不是你想的那种，别乱猜。”
　　陆秦亮在他旁边位置坐下，不解地问：“那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你们好几天没说话，还以为你俩吵架了。”
　　虽然吵架的程度还不至于，但闹情绪有矛盾倒是有的。
　　不过好在，经过昨天的事情，林齐已经大致把一些事情都跟沈岚说了。所以，也就算是林齐从此愿意接受他的帮助了吧。
　　“没跟他吵架。只是昨天因为我爸跟他聊天，我才知道原来林齐他爸爸跟我爸是以前的高中同学。林齐家里以前做生意的，家境也不错，但后来因为他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家里出了一场事故，所以欠了很多债。”
　　沈岚看着远处还在跑四百米的林齐，悠悠地说。
　　“哇，没想到我齐哥身世竟然这么坎坷。”
　　陆秦亮说着，竟然还心生惋惜了起来，但立马又振作气氛，说：“不过这么一看，你俩其实还挺有缘分的啊！就我们齐哥这么优秀的人，老天爷总是会眷顾他的。只要他需要，我陆秦亮随时都愿意帮他！”
　　沈岚看他满是一副忠肝义胆为英豪的样子，一拍他的肩膀，略带玩笑意味地说：“说不准，你才是上天派来眷顾他的吧？”
　　陆秦亮觉得有被打趣到，抖了一个机灵，连忙摇头推脱。
　　“诶诶，别搞我，我可配不上他。”
　　玩笑归玩笑，沈岚还是觉得有必要跟陆秦亮说说林齐那边的事。于是便另外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互相商量着。
　　“卧槽！不是吧，玩这么大？”
　　陆秦亮听完沈岚说的话，不禁差点跳脚。
　　电视里老掉牙的校园暴力情节，竟然还能给他碰上，看来必须得找个时间好好拜拜祖宗保佑了。
　　“所以说，齐哥他开学前因为发现了杨凯他们校园霸凌的秘密所以才被打，两人结下了梁子，然后上次遇到的告白小学妹就是霸凌的受害者？”
　　陆秦亮一步总结到位。
　　“嗯。”
　　沈岚点点头，表示毫无差错。
　　“那为什么齐哥不报警处理啊？这种事情已经不是我们学生自己就能解决好的事情了吧？”
　　“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当时他处于个人私心，一时冲动将杨凯他们的相机给卖到了店里去，等后来觉得不妥的时候，已经被人买走了。所以现在杨凯他们直接反咬一口，以林齐偷了他们东西为借口找他麻烦。”
　　“哦——原来如此……”
　　陆秦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沈岚接着说：“虽然里面存有影像资料的储存卡还在林齐手里，但你想如果这些事闹到局子里，谁都不好交代。如果是你，你会没有经过当事人的感受，就随意替她做选择吗？”
　　陆秦亮摸着下巴，想了想，觉着好像是那么回事。
　　“那为什么不能直接销毁那个储存卡呢？”
　　这个问题，不止陆秦亮，沈岚也是问过林齐的。
　　“储存卡的存在有两个极端，一是举报霸凌者的证据，二是霸凌者控制受害者缄口的筹码。就算毁掉它，你觉得他们就不会再找那个女孩子了吗？”
　　虽然他并不清楚相机里到底拍了些什么样的画面，但是想想就杨凯他们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如果就这么你一嘴我一嘴地被抖出去，以校园八卦的力量，人家女孩子估计都得崩溃了。
　　“所以说，齐哥他们家到底欠了多少钱啊？害得他竟然不惜为了钱走这种偏锋。”
　　“车祸事故，对方一死一伤。你说，会赔多少？”
　　沈岚看着他，两个人的神情都十分严肃认真。
　　陆秦亮叹了口气，说：“那我们要怎么帮齐哥？”
　　沈岚想起昨天林齐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他时一脸的风轻云淡，大概也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说在等那个女孩子自己找他。”
　　“那好吧，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记得一定告诉我。”
　　沈岚看着远处正走过来的林齐，朝陆秦亮点了点头。
　　“不对。”
　　陆秦亮一扭头，感觉忘了问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扒拉过沈岚，问：“你还没告诉我呢，齐哥对你到底有没有意思啊？”
　　沈岚一脸的无可救药地看着他，推开他的手，说：“我什么也没问。我可告诉你啊老秦，你可什么都不要跟他说。我现在只想帮他解决好他的事情，别的都不重要。”
　　“嘿！瞧我这小脾气来的。”
　　陆秦亮听他这么含蓄，一下子不乐意了，提着音调说，“喜欢一个人怎么就不重要了？”
　　“你闭嘴……”
　　眼看着林齐就要靠近他们这边，沈岚一把反手死死捂住了陆秦亮的嘴，两人几乎是有些扭打在了一起。
　　等林齐走过来时，看着他们一脸的迷惑，他问：
　　“怎么了？”
　　“啊哈，没什么，老秦他说他不太舒服我给他顺顺气。”
　　沈岚抬起头笑嘻嘻地看了看林齐，然后压着陆秦亮的同时一边还故作替对方顺气的姿势，拍着他的背。
　　只不过力道不正常就是了。
　　好在陆秦亮自己挣脱了束缚，立马逃到林齐的身后，抓着他的手臂呼呼喘着气说：“沈岚！你你你！你这可过分了啊！齐哥，沈岚他欺负人！你快救救我……”
　　林齐低头，看着像受委了屈耷拉着耳朵的狐狸在躲什么老虎猛兽似地藏在他身后的陆秦亮，一时间竟觉得这种感觉有些不习惯。
　　自从家里出了那些事开始，他跟着妈妈几乎是一边奔波各地求生计还债，一边生活着。
　　家里的公司工厂都被变卖转让出去，换来的和存有的资金一部分用以抵押各种贷款、材料商货款和员工们的工资等等，另一部分则是用于赔偿死者家属和获取谅解书。
　　但最终还是向别人借了好几十万，才得以解决所有的赔偿欠款。
　　由于期间辗转了好几次不同地方的学校和班级，他也渐渐明白了一件事，朋友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件不可求的事情。
　　好在如今家里欠的债都已经还了七七八八，剩下还欠的几家人大多也都生活在这个城市，于是才总算定在了这里。
　　然后遇上了沈岚和陆秦亮。
　　“你个头跟我差不多，打不过他？”
　　林齐拉回思绪，也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
　　自上次体检，陆秦亮也发现了，林齐竟比他还高了一厘米，反倒是沈岚，成了两人间最矮的。于是乎就成了，一八一、一八二和一八三的阶梯式身高组合。
　　他站在林齐的身后，的确做不到小鸟依人般的藏匿效果。
　　只见他依旧一副受挫的样子，不开心地嘟囔着：“沈岚他妈妈可是咱们市医院的外科手术医生啊，谁知道他天天学什么了，打架还带掐人穴位的，根本不敢还手啊……”
　　林齐看向沈岚，只见他给自己回了一个“不关我的事”的笑脸，然后看向陆秦亮的时候又把嘴角的笑意收起，瞪着他，仿佛在说“信不信我埋了你”。
　　被瞪的陆秦亮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心里却还继续抱怨着着，就沈岚这看似对谁都好，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背地里狠起来却藏着小刀，阴险狡诈的老狐狸，到底有谁才能制服收了他。
　　但转念一想，他旁边这个也是一不好惹的角儿啊！
　　“哇——天地良心啊，齐哥你居然还笑！”
　　陆秦亮捂着胸口，一边朝后退向体育室，一边故作痛心疾首地说着：“再见了，世界……”
　　等到跑远了，陆秦亮才脱了开玩笑的样子，朝他二人挥手，笑嘻嘻地喊着等他回来。
　　“他去拿球了。”
　　“嗯。”
　　林齐回应。
　　“我跟他说了。虽然老秦平时吊儿郎当嗓门大，但是对兄弟很讲义气，不该说的事情，是不会到处说的。”
　　沈岚不愿瞒着，还是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了他。
　　没想到林齐却并不介意，只听得他说：“没关系。我相信你。”
　　两人相视而笑，而此时陆秦亮也早已经拿来了篮球，搭着两人的肩膀，一起说说笑笑地走向了球场。
　　或许尝试接受别人的好意靠近，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林齐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