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把君之手》白水真人

16、第十六章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遥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可理解其中之意？”景雅端坐着，翻看着手中新誊录的国殇，待坐跪坐在面前少年背完之后方才缓缓问了一句。
　　“国殇乃战亡将士，追及灵王之时，将士保家卫国，舍生忘死，乃英雄节气！”景辰恭敬回答。
　　“不错，国有难，君子当挺身而出，视死如归。前篇是激烈而悲壮的战斗，将士们在强敌面前浴血奋战之景。后篇悼念将士为国捐躯，颂扬其至死不屈的英雄精神。”景雅点头赞许，“此篇还需多加诵读誊录，之后便先学天问罢…”
　　伴随着他柔和的声音，耐心的教导，景辰却有些走神。往日他在家中无书可读，母亲病逝，父亲战亡，正好遇上景雅在宗族内挑选适龄孩童过继为子，景辰并无过人之处，可景雅一眼便挑中了他，将其带回了去。
　　一时间，景辰从无人知晓的旁系遗子成了襄城君之子，风头无俩。
　　来襄城君府半年，景辰跟随着景雅学习楚辞、孟子、论语，甚至天文地理也有所涉及，祭祀节庆之时，俨然公子待遇。
　　“怎么，在想什么？”景雅见他半天不回应，便抬头看了他一眼。
　　“无事。”惊醒的景辰连忙应答。
　　景雅也没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准备翻看他誊录的东君。
　　“父亲。”
　　“怎么？”
　　“孩儿想问，当初父亲为什么偏偏挑中了孩儿？”景辰鼓起勇气，将半年来的疑惑问出了口。
　　“什么为什么，合眼缘罢了。”景雅笑笑，“不过这半年来，也证明我没有看错人。”
　　景辰这才定下心来，用力点点头。
　　看来此子定力稍差，须得磨练一番才好。“秋风飒飒，正是狩猎之时。你射术练得如何了？”
　　“孩儿愚笨，未能学到精髓。”说来景辰有些羞愧，礼乐书数，均能有所长进，但是骑射却糟糕得很，拿不出手。
　　“无事，午后正好围猎，你先把书卷放一放，一同前去，叫阳陵君好好教你一教。”景雅收起竹简，挑眉看了他一眼，笑得有些深意。
　　景辰心中一禀，总觉不太妙。
　　果真，下午的一番糟糕表现后，一无所获，便给庄辛抓住一顿教育，甚么强国先强兵，修身需学武，当即决定要他跟随去军营好好锻炼一番。景辰这才想通，上午父亲那眼中的深意。
　　“辰儿之事，是你刻意为之罢？”夜深，庄辛归来之后，休憩之时提了一嘴。
　　“辰儿悟性甚好，可定力稍差，须得磨炼，方能担起大任。此事还是先生擅长，索□□由你来，我也放心。”景雅侧卧在榻，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无事捻着鬓边长发。似是因他回来而惊醒，双眸半阖，带着几分惺忪睡意。
　　“受寒了？听你声音有些沙哑，喝了姜汤了？”庄辛坐过来，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不烫，反而有些凉。
　　“无事，早些喝过了。”景雅摇摇头，“秋日入夜寒风起，受寒是常事，过了就好了。”
　　“那就好，若是身体不适，定要叫医师来瞧瞧。”庄辛松了一口气，笑道，“至于辰儿之事，既是子颂之意，辛自然办好，令你满意。”说着便灭了烛灯，利索上了榻，温声劝慰，“夜深了，睡罢，明日你还得起早。”
　　景雅靠过去，埋首在他胸前，闷闷的应了一声。
　　二人紧紧依偎着，哪怕是秋日寒夜，此时也敌不过此处的温暖。
　　对于景雅而言，他前半生一直算是平坦，不曾遇到什么大的挫折。自身天资聪颖，刻苦努力，加之强大的家族势力在背后撑腰，仕途上说是平步青云也不为过。又在功成名就之时遇到了同是极为优秀的庄辛，相守相知。
　　他很知足，这样一生，如此甚好。往后的风雨，他亦有信心二人一同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