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盲盒》暴龙娇一

13、第 13 章

　　上司竟然没有食言，年末真的给他提拔了部门经理。

　　滨海的房子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秦临既顾着管理新团队的事又筹备搬家的事，又忙了一阵。

　　他见人鱼的时间不多，人鱼比他更忙，忙得多姿多彩，和Dan一起满世界跑，今天出席巴黎某个秀，明天多伦多办个展。

　　人鱼每个月能到他这儿来个七八次，平均下来一周大约能见两次面，每次见面也很积极的亲热大半宿。他记得不知道哪儿看过一个调研报告，称中国26~40岁男性平均x生活频率为每个月6.48次，这么算的话他竟然没拖后腿？

　　他不知道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和人鱼在一起，是不是Dan才是人鱼认可的男朋友，他只是路边的野树供它歇个脚？

　　跟朋友聚餐的时候朋友炫耀说他的小俞能知心、善解意，他俩就像郭靖黄蓉，许多事不必明说，小俞自然明白与支持他。

　　秦临想，那他这边就是神雕侠侣，Dan和人鱼是侠侣，他是雕？

　　他很清楚如果人鱼是人类，他俩是必不可能有交集的，看合照他光是出现在它方圆十米之内都显得不太协调，气场有壁。

　　他也想过他应该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才协调，想来想去没有定论。

　　他是个无趣且拖沓的人，朋友或者上司都跟他指出过这点，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在家看看书打打游戏，出门也就看个电影买个东西，实在不具备同什么人相遇并产生爱情的充要条件。唯一喜欢过的人就是中学时期的好朋友邰俞，再就是人鱼。如果没有人鱼，他大概会抱着对邰俞的好感直到死去。

　　长这么大也就动过两次心，一次比一次磋磨。

　　酒过三巡他跟朋友稍微倾诉过一点，朋友大着舌头指点他：“那还不是因为你就是个磋磨的人？长痛不如短痛，你就不能爽快点跟他问清楚？”

　　他就是不能。

　　他不是没尝试过果断，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如今再不敢轻举妄动。

　　短痛其实一点都不短，却比长痛要凶猛得多。

　　他宁可这样不清不楚、拉拉扯扯，宁可不体面、不干净，像戒不掉烟草满地找烟头来抽的流浪汉，捡食一点浓度稀薄的爱情，也不愿意立刻被彻底丢掉。

　　春天快结束的时候，“傅芸”突然到公司找他。

　　她又变了模样，个子拔高了许多，身材更为凹凸有致，相貌上几乎和傅芸再也不沾边，如果不是她主动找来，秦临绝对认不出她了。

　　“你能带我去海边吗？”

　　这是她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虽然感到疑惑，也不知原因和目的，秦临还是让她在会客室待到下班，然后开车带她去了。

　　平时海边人算多，但这天阴雨绵绵，开了很长一段路都没看到人。

　　秦临找个块平坦的礁石让她坐，岸边一家水吧还开着，他去买了两杯薄荷水。回来的时候“傅芸”抱膝坐在石头上，看着海发呆。

　　秦临把水递给她。她接过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好冰。”

　　“说吧，找我干嘛？”

　　“我快要变成泡沫了。”她突兀的说。

　　秦临吓一跳，认真打量了下她，依然拥有桃花般的脸颊、唇红齿白，看不出有什么病痛：“你又被喜欢的人背叛了？”

　　她没像之前那样急着控诉，仍然很平静的样子。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他，明明知道他没什么长性。为了讨他喜欢，我不断的按照他喜欢的样子改变容貌，每次他抛弃我和别人在一起，我就再照着他的新欢重新长一遍，而且比她们更漂亮、更性感，分化很痛，但我愿意忍受。”

　　“可是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他的爱永远不会超过一个月。”

　　“你也说他没长性了。”

　　“是啊。”海风吹过，她抱了抱双臂，“现在我每天都感到很痛，已经好久没去工作了，大多时候只能一动不动的待着，稍微一动，浑身的骨头就好像快要碎掉似的。我感觉得到，我要变成泡沫了。”

　　秦临沉默了会儿，问：“你会吃掉他吗？”

　　她钟摆一样缓慢摇头：“不会。”

　　“为什么？”

　　“为什么吗，以前我也不懂，好多人鱼最后都变成了泡沫，明明只需要吃掉让它们伤心的人类，就能活下去……”

　　“现在我懂了。”她看着海平面，“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狠得下心吃掉他呢？”

　　“我宁愿变成泡沫。”

　　秦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找你，是想请你代我向胡筱筱道歉，那个时候我很不服气，不甘心输给邰俞，就借着傅芸的身份勾引他了。”

　　秦临点头答应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直到最后“傅芸”也没说她打算怎么办，当然也用不着说了。

　　任秦临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得到，她会当着他的面变成一滩泡沫，然后被细密的雨水冲进沙滩。

　　他坐在那块礁石上抽了整包烟。

　　湿漉漉的回到家里，他不断的想，如果有一天人鱼也变成泡沫了该怎么办。

　　顾不上换衣服，他掏出手机买了一小时后的机票，飞去人鱼参加活动的城市找它。

　　他见到了人鱼，在活动现场，一个穿着绸缎唐装头发白了近半的男人正揽着它的腰，跟另外几个企业家介绍：“威廉不错的，很值得信任，说起来，这名字还是我起的呢。”

　　他突然清醒，人鱼的命运其实与他无关。

　　于是时隔一年多，他又游荡在陌生城市的街头，因为同一条鱼。

　　“傅芸”说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无法狠下心吃掉他的。他想，这么近百年来，人鱼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任何人，包括那些莱斯利家族的人，包括那个拉美商人、美国的商业大鳄，包括Dan，包括刚才那个穿唐装的白发男人……

　　这样最好，这样是最安全的。

　　他把自己摆在骑士的位置上思考问题。

　　如果哪天人鱼爱上了谁，那个人又没有眼力见儿的敢于背叛它，但凡他还活着，一定用尽办法杀了那个人逼人鱼吃下去。

　　他绝不让它像“傅芸”那样变成一滩可悲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