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记》洛出

45、驱邪符

　　季羲本来没有打算参加玄门的比试，名单上也没有他。好在玄门比试本来就是为了促进玄门实力，所以来者不拒，只要愿意参加比试，谁都行。
　　在参赛处登记了姓名，季羲作为第二批参加符派比试的人员，上了擂台。按照位置坐好，季羲看了眼自己的桌子。
　　一张古色古香的长条案桌坐北朝南的摆放着，上面搁置着笔墨纸砚等画符的工具。
　　季羲浅浅扫了一眼，认出来那笔是黑狗毛制成的，墨是掺了金粉的，纸是上好的黄表纸，砚台是一般的端砚。阳气极盛的几样东西，摆在一起，隐隐散发着祥瑞光芒。
　　季羲环视一圈，看到其他人都开始画符，有的画符前需要起势掐诀，有的在运功凝神，有的用咒语加持，各种各样的办法都有。
　　果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至于季羲，他也不会那些起势念咒的，在他的印象中，画符是玄门术法中最简单的一种，在记忆里面，他似乎还在哪里卖过一段时间的符咒。
　　拿起毛笔，沾了点朱砂金粉墨，笔尖悬空在黄表纸上。季羲动作微微一顿，双目看着眼前的符纸。
　　顿时间，在台下观战的付昶，察觉到一阵寒意。整个人猛地一震！
　　不只是他，裁判席的几位德高望重的玄门前辈，也是纷纷愣住了。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季羲身上。
　　在擂台角落端坐的季羲，就像是一枚石子，落在平静的湖面上，以他为中心，激荡起一波一波的肃杀之气。那气息辨别不出正邪，只让人感觉到汗毛倒立。
　　季羲全神贯注，笔尖轻灵的落在符纸上，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一道辟邪符一气呵成。
　　就在符纸完成的一瞬间，那股压迫人心的寒意，顿时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蔡菲菲忍不住，问身边人。
　　那位鹤发童颜的老道姑，神色严峻：“这个小子，不一般。刚才恐怕是他凝神画符，无意之间泄露出来的压迫力。”
　　“压迫力，那不是只对邪祟有作用吗？”李渡插嘴问道。
　　玄门术士经常和邪祟打交道，会用阳气来镇压邪祟，所以身上难免沾染一些阳气。阳气越盛，代表风水术士越厉害。
　　一般的邪祟，因为对阳气的畏惧，所以会被阳气灼伤，在遇到风水术士的时候，会产生畏惧和压迫感。
　　但刚才，季羲身上散发的气息，可是让在场很多人都察觉到压迫。难道说，季羲这小子深藏不露，已经厉害到让人可以察觉到气场了吗？
　　蔡菲菲皱眉：“这小子恐怕要有麻烦了！长老会可不会放过他这样的宝贝疙瘩！”
　　擂台上的季羲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异常，拿起画好的符纸，对着太阳吹干。起身，准备交给评委。
　　在场的五位评委，会根据符纸的绘画流畅程度，以及符纸的效果，做出评判。刚才第一波上台的玄门中人，画出来的符纸，良莠不齐，但都水平一般，没有一个能入的了评委的眼。
　　季羲对自己画符的水平还是十分有自信的，毕竟其他人太次了点，没办法，都靠对手衬托！
　　拿着符纸走到评委面前，看了一眼五个评委，他只认识蔡菲菲。
　　蔡菲菲也冲着季羲宠溺一笑：“小宝贝动作真快，这一会儿就画好了！来快让姐姐看看！”
　　季羲从善如流，将符纸递给蔡菲菲。
　　可符纸刚离了季羲的手，蔡菲菲还没有拿稳。就看到那张符纸猛烈的抖动起来。
　　黄表纸哗哗作响，像是有人在用很大的力气揉搓，想要撕裂那张符纸一样。
　　蔡菲菲捏住符纸的一角，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符纸从她手中夺走。场地之中顿时卷起一阵狂风，在众人的惊慌失措中，季羲画好的那张辟邪符，正处于狂风中心，飘向围观的人群。
　　猛地，符纸像一把利剑，刺向了人群。人群惊慌哄闹，像是冷水入了滚油，炸了锅。
　　只见那张符纸，在人群中飞腾穿梭，不时飚出一道血花，便随着惨叫声。
　　“怎么会这样！”季羲也愣了，那是他画的符纸，怎么会忽然间伤人。季羲错愕的后退，撞上一个宽阔的胸膛。季羲茫然回头，看到是付昶。
　　付昶从身后揽住季羲肩膀，把他带到评委席旁边。几个评委脸色都变了，有的去人群里面帮忙，有的站起来观察情况，还有的直接质问季羲。
　　“你画的到底是什么！”一个黑脸大叔问道。
　　季羲：“驱邪符，只是一张驱邪符。”
　　“那怎么会伤人！你小子有古怪，别跑，待会儿再收拾你！”说着，大叔也冲进人群里，帮忙控制场面。
　　季羲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了眼付昶，发现他神色阴沉，眼神有些沉郁。季羲生怕自己的身份会暴露，怕付昶知道他是个邪祟。
　　他以为，付昶在他怀疑他。
　　忙的解释：“我，我画的真的是驱邪符。我什么都没有做……”声音带着一丝委屈。
　　付昶低头，看着季羲无辜的眼神。心中顿时一软：“别怕，我知道你没有错。呆在我身边，我保护你!”
　　季羲心中一暖，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没有心了，但是还会有这样让人心酸又温暖的感觉，真的好奇怪。
　　这一次，他不用闻到付昶的血液，都会心脏跳动。这，究竟是怎么了！
　　“你不怀疑我吗？”季羲现在最怕的，就是付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付昶摇头：“我知道你不会。”
　　“谢谢……”季羲小声的开口。
　　那边骚动渐渐平息了下来。
　　沾满血迹的符纸，落在地上，周围人退避三舍，不敢上前一步。
　　刚才这道符纸可是在人群里面大杀四方，两个玄门风水师，被符纸猛烈攻击，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听到骚动的人，纷纷聚了过来。
　　其中就有玄门现在的门主，也就是天师张家的后人，第八十九任张天师。
　　“张天师来了！”人群里面开始喧闹。
　　众人看到张天师带着目前玄门资历最老的几大家族家主过来，纷纷让开路。
　　“这是怎么回事？”张天师老态龙钟，一双眼半阖着，声音沙哑的问道。
　　负责控制现场的几名天师张家的后人，站出来汇报情况：“有一个风水师画了符咒。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张符咒忽然暴起伤人。”
　　“符咒？”张天师半阖的眼微微一亮：“是那张符咒么？”用拐杖指了指血泊之中的黄符纸。
　　张家后人点头称是，忙不迭从血泊中捡起那张符纸，双手奉上。
　　张天师看着符纸好一阵，神色竟有些愕然：“这是，什么人画的？”张天师问道。
　　人群自动散开，露出后面的付昶和季羲。
　　付昶带着季羲走了过来，在张天师面前站定，态度平和开口：“见过张天师，这符纸是济民观观主季羲所画。”
　　“济民观？倒是没听过。”旁边李渡的父亲李默金说道。
　　张天师咳了一声，似乎想了起来：“是泰州那个济民观么？”
　　付昶点头：“正是。”
　　张天师抬眼看了一眼季羲，上下打量了一下：“后生可畏。”
　　此话一出，旁边武当山的吴飞云甩了一下拂尘：“张天师您可是很少夸人的，如此看来，这孩子很是不错。”
　　“自然。”张天师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拄着拐杖，走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两个人旁边。
　　他们穿的同样的衣服，恐怕是来自同一个家族的。果不其然，一旁有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愤怒的指着季羲，向张天师和长老会控诉。
　　男人声音暴躁：“所有人都看到了，是那小子不知道用什么妖法，害了我儿子。”
　　武当山吴飞云走到男人身边，平和的安抚他：“你还是先不要生气。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有我们在，你且先冷静一些。”
　　男人抱着自己的儿子，眼都急的通红：“冷静，这叫我怎么冷静！那小子出手伤人，难道还要放过他不成！”
　　吴飞云甩了一下拂尘：“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
　　男人愤怒：“怎么说不得，分明是那小子害我儿子，我不会放过他！难不成，就因为那小子和付昶相熟，你们就要包庇他，就算是付昶，也不能枉顾法纪。”
　　周围人早就察觉到付昶和季羲两人关系不错，七嘴八舌的哄闹起来。
　　张天师在地上磕了磕拐杖，哄闹的声音顿时消失，周围鸦雀无声。
　　张天师依旧半阖着眼，说道：“这件事我们已经知晓，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位季观主的错。这张驱邪符，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真要说有问题，也是威力太大。”
　　“怎么可能！如果驱邪符没问题，那怎么会伤人！”男人反驳道。
　　吴飞云乐呵呵的在一边站着，如同一尊弥勒佛，听到男人这么说，他也开口解释：“我们长老会也看了，这符纸没有问题。是一张驱邪符！而且，这张符纸的威力，可是十分恐怖的。”
　　一旁李渡的老爹李默金说：“这么厉害的符纸，我也是许久都没有见过了。上一次见到，还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