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记》洛出

21、睡着了

　　几个人下了车，直奔那边围着警戒线的方向去。他们车停放的位置很远，还需要走一大截的山路，倒不是因为车辆开不到近处，主要是因为周围的车太多了。
　　现在这个社会，一点消息都藏不住。一伙盗墓贼被埋在地下的消息，在整个泰州市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的，不到半天的时间就都知道了。
　　然后就变成了这个局面，周边的人赶着来凑热闹，组织搜救的指挥组不得已让警方在山区外围拉起警戒线，闲杂人等一概不得进入。即便如此，群众还是一波一波的乐此不疲，凑在警戒线的外面看热闹。
　　甚至有人在现场卖起了饮料瓜子矿泉水，烤肠肉串铁板烧。一些凑热闹的网红还就地做起了直播，满嘴瞎话的科普风水盗墓知识。一派热闹景象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搜救现场，倒像是一场热闹喧天的庙会。
　　靠近警戒线，付昶几人被值班的小民警拦了下来：“里面不准进。”
　　付昶拿出手机，淡定的打了委托人的电话，没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戴着安全帽跑了过来。
　　到跟前气息还没喘匀，抬起膀子用短袖擦了擦汗，对值班的小警察小声说道：“快让他们进来，是上面派来的专家。”
　　周围人本来看到几个年轻人结伴，想要越过警戒线被拦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在这边看热闹，结果热闹没看上，只看到人家淡定的一个电话就被放了进去。
　　顿时间愤愤不平：“怎么他们就能进去，不让我们进去看看。”
　　“人家有关系的，你没看到有人出来接吗！”一个尖下巴的男人说道。
　　露着膀子的男人边抽烟边酸：“有关系就是好，你看那警察，刚才不然咱们进去，现在遇到有关系的，还不是跟孙子似的。”
　　“谁说不是呢，真是欺软怕硬！他们就会干这事！”一个大妈说道。
　　一个年轻小伙子看不下去了：“万一人家是政府的人呢！你没看到有人专门出来接的，估计是来帮忙的。”
　　“几个年轻小伙子能干什么，那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干活的料。”一个大叔老神叨叨的说。
　　闲话群众们看着付昶几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转头又把话题扯到了别的事情上。
　　付昶他们跟着中年人穿过一条小路，周围草木折断的痕迹还都很新鲜，恐怕这条路是这几天开出来的。果然老话说的没错，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了。
　　小路尽头，是一片空旷地，搭着几顶蓝色的帐篷，上面印着应急字样。周围不只有警察站岗值守，更有一队穿着迷彩服的工兵在树影下休息。看起来阵仗的确不小，难怪事情催的这么急，上面也是急着要交差。毕竟十几个人的生命，也不是小事情。
　　总指挥听说专家到了，亲自迎了出来，他也是才接到的消息，上面安排了专业人士，过来帮忙解决问题。
　　总指挥知道请来的专家是研究风水堪舆的，本来以为来的是满头白发一脸褶子的专家，结果看到的确是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其中一个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不会是个未成年吧！这算什么专家，上面的人逗他玩呢！
　　要知道，专家这样的物种，是需要白头发和褶子来加持的，每一条褶子都代表着知识的堆积，每一根白头发，都证明智慧的生长。没有褶子和白头发的专家，还算专家吗！
　　“几位是吴主任安排的？”总指挥想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他不放心啊！上面安排他来做救援小组的总指挥，就是要让他负全责的。现在给他送过来几个毛头小子当专家，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付昶点头：“是，我们需要一处单独的办公场地。”这样的事情也是处理的多了，付昶和李渡看上去都很随意。
　　吴主任咂咂嘴，没办法让人去安排，也没有什么好的地方，给付昶他们分了一顶急救帐篷。帐篷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李渡弯腰走进帐篷，嗤笑一声：“看起来你好像被轻视了哟，付大师！”
　　“好好做事。”付昶对匮乏的环境没有太多意见：“先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真敬业。”李渡摊摊手，拉着季羲：“小羲你就别乱跑了，我们处理一点事情，可能会顾不上你，电话我有存到你手机里，有事情就打电话哦。”
　　季羲点头：“没事，我也到处看看。”
　　作为一名合格的风水术士，堪舆之术是最常见不过的。五行八卦阴阳风水，每一个风水师都懂一点。付昶和李渡都拿了自己的风水盘，在周围查看地理情况。季羲什么都没有带，随身背着的背包里面，只有小黄毛贴心的给装的零食水果。
　　季羲在背包里面翻来翻去，最后巴拉出一个苹果，通红的苹果圆润硕大，被季羲捧在手里，越发趁的季羲皮肤莹白。李渡和付昶分头行动，季羲也不知道跟着谁，一眨眼两个人都没影了。
　　季羲拿着苹果，边走边啃，随便在营区里瞎晃悠。
　　总指挥顶着白色安全帽，火急上房一样的跳脚，刚才派出去勘测的地质队，说是在不远处的位置查到地底下有一个巨大的空腔，但是离地面有二十多米深。看到有了一点眉目，指挥部立即安排大型器械开始打竖井，结果这个竖井还没有打进去四五米，就被什么东西给拦住了。钻井机提上来的时候，前面的刃都打花了。搞勘测的那一帮人研究分析过后，说是在地底下遇到了十分坚硬的岩石层。打竖井救人这个方案算是完了！
　　指挥部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没有一会就泡了汤，总指挥急的嘴角都开始出燎泡，上面部门的询问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到他这里，外面舆论每分每秒都在发酵。他能怎么办！
　　早上听说部里面给安排了专家团过来，结果专家是到了，可来的是什么专家，三个人加在一起都没有一个人年龄大，几个毛头小伙子看上去不伦不类的算是什么专家组，真的是快要气死人，上面不给帮忙不说，还瞎添乱。
　　总指挥正在气头上，看到季羲捧着个苹果就晃悠过来，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们不分白天黑夜的连轴转了好几天，吃没吃喝没喝的，上一顿饭还是六个小时之前吃的一顿泡面。这专家组过来混资历混经验的小子倒好，啃着苹果真是悠哉。
　　总指挥愤愤的看了季羲一眼，季羲疑惑：“怎么了？”
　　总指挥懒得再他们这几个毛头小子身上浪费时间：“没事，你吃你的。”言语之中明显都是嫌恶。
　　季羲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被这个看上去很老实的中年人这样的讨厌。想了想，说道：“你知道付大师去哪里了吗？就是那个和我一起来的黑色短发的年轻人，对了，不是那个寸头的。”
　　“我怎么知道，你们的人你都不知道！”总指挥没好气的说道：“你去找找。”
　　季羲听得出来总指挥口气很不好，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看了眼总指挥圆乎乎的脸，转身去西北方向找付昶了。
　　在山林里面转了一中午，季羲都没有找到付昶，倒是被他搜寻到一个不错的地方。这地方是个小溪谷，一丛山泉汩汩的流动，滋养了周围的花草树木，比别的地方更加茂盛茁壮。溪谷周围是以前山洪冲下来的石头，现在大多都布满青苔藤蔓，许多不知名的小草小花也占领了这些石头，丝毫不介意它的贫瘠，照样开的光彩夺目。
　　季羲找了块还算是光滑的时候，仰面躺下，周围都是虫鸣鸟叫，还有风声梭梭很是静谧。季羲躺在石头上，舒服的睡着了。就像从前在山里面一样，听着大山的声音，格外的熟悉安心。他的呼吸渐渐沉稳，似乎和大山的脉动结合在一起，成为山林的一份子。鸟儿在他身边落下，好奇的看着这个它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蝴蝶翩跹这飞过，累了就在季羲的肩膀上落落脚。小松鼠从季羲身上跳跃过去，捡到了一枚光洁明亮的橡果。一条小蛇蜿蜒着从季羲身边爬过，丝毫没有注意到季羲是个有温度的存在。
　　付昶站在高出，远远的看到大石头上躺着的季羲。这一幕很安静很温馨，季羲就像是完全属于山林一般，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很奇怪的人，付昶对于季羲的判断。尤其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这个人越发的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