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 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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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安摸了把脸，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清晨五点多他被一阵阵爆竹声吵醒；从四点多响到了五点多……
他起身朝卧室的方向看去，敞亮的灯示意那屋的老人早就起来，没人的话大抵是在门外开始放了。
“起来了。”
“嗯。”嵇安含糊的说道，“现在不是禁烟花爆竹了吗？”
赵老头端了一竹盖的生饺子放到堂内，堂中挂着族谱壁画，桌前供品不断，两侧红芯蜡烛尤为显眼。
“屯子里禁这些东西干什么，过来磕个头，让老祖宗保佑保佑你。”
嵇安没见过这种习俗但还是跪在软垫上双手合十的磕了下去，等他站起身来看着赵老头手中拿着一封红包。
“拿着，小孩的压岁钱。”
“我十七了，爷爷。”
赵老头也没惯他将红包抽了回去，“要不是你奶奶非要让我给她孙子攒着每年的压岁钱，既然你都说你十七了，我就收回去。”
嵇安: ……
他双手极为诚恳，“爷爷，我还小。”
赵老头轻哼一声，将他的红包递到嵇安手上，漫不经心的说，“什么时候回去？”
啊？
嵇安凑到赵老头面前，“还没吃饭呢。”就这么赶我走？
赵老头躺在摇椅上一脸惬意，他的语气也随着摇椅的动作一上一下，可能摇椅年代有些久远，木头咯吱咯吱的碰撞声跟外面鞭炮齐鸣。
阿汪也被吵醒，后尾一扇、前脚蜷缩在肚皮上静静的看着他们一老一小。
“九中可是个好地方，没早恋吧？”赵老头有些讪讪的自己回复，“你这慢半拍的动作也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嵇安扯过边上的矮板凳，正对着赵老头，“大过年的问这些不好，村口边那些奶奶八卦一下也行，您八卦什么？”
“我表弟家的二儿子有个小姑娘，跟你年纪差不多大，以前也在九中不过她最近商量着转学，学习可好咯。”赵老头笑着眼角的皱纹都微微爬上，“这样咱也能结上个亲戚。”
“你跟奶奶相伴晚年，早就是了。”嵇安从桌沿上拿了几个坚果正剥着，“只不过你们都不想说是了。”
赵老头摆了摆手，“胡说，你奶奶比我大着勒，我都得叫她声老姐姐，不是老伴。”
“哦，我明天回去。”
嵇安将问题回归开始前，直到他将手中的干果剥完起身放到赵老头的手上，抬眸看了眼朦胧的太阳，“今晚陪你跨年呗？”
“什么叫陪我跨？是我陪着你这个龟孙儿跨年，小年轻的天天熬夜，每天不都是凌晨睡的觉？”赵老头起身看着已经出去的嵇安喊了几声。
今天还算是暖和，赵老头家跟老家就搁了一条街而已，他走近大门口的时候看见了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大过年的碰上他。
晦气。
“嵇安。”男人唤他。
可能是本能的原因，他停下脚步倒想听听嵇平康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回去。”
“回哪？”
“回家过年。”嵇平康眼里的怒意显然早就暴露了出来，但他语气依然平静，“你妈在家等你。”
“别乱说，我有妈吗？”嵇安的有些讥讽，“怎么，后悔半年前把房子迁到我名下？等明天我回去，我还给你。”
嵇平康轻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你爸经营的那家公司财务出了点问题……”
“别看我，我又没钱。”嵇安踢了踢脚边的石头，“而且你跟她离婚的时候我应该问过你，你说我是外人。”
“明天跟我一起回去，我们是一家人。”
嵇安看了眼身后已经上了锈的铁门，生硬的点了点头，“那你们去住吧，我搬出去住。”
似乎这早就是嵇平康料到的结局，他妥协；嘱咐过嵇安几句后径直离开，一次都未回头，就像是他赌定的结局。
嵇安只是他成功路上的一次助力。
八九点钟街道俩侧基本都是爆竹的残留物，空气中充斥的浓厚的烟味，嵇安踩在雪地里，就像是再一次被抛弃的孩子。
“臭小子。”
嵇安闻声抬头，看见赵老头穿着黑色棉袄，一瘸一拐的走近他，“就你穿的那么点衣服，那腿里面穿秋裤了？还瞎跑。”
赵老头话是那么说，但他从怀里扯出那条红色围巾套在嵇安的脖子上，嵇安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赵老头让嵇安压低身体，“怎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怎么出来了？”
“小时候你掉冬天老是喜欢去冰上玩，掉河里过；我就看看你现在能不能掉河里，我拍照发朋友圈。”赵老头说的漫不经心却给嵇安包裹的严严实实，“穿那么少出去浪，开春感冒我告诉你这一年你运气都好不了。”
“您还会发朋友圈？可否让我看看？”嵇安跟在赵老头后面，“别介，咱爷俩也加个好友呗？”
“回去再说。”老赵头在前面走着。
“您慢点别再被摔着。”嵇安一脸担忧的看着走在雪地里的赵老头，“我天，您身体骨真硬朗。”
—
午后时光不再那么惬意，他将碗筷放到洗碗池中拧开水龙头冲洗了一遍，看了眼正在炸丸子的赵老头，“这些你不是早炸了吗？”
“别说话，洗完上一边呆着去。”
嵇安挤了一下旁边的洗洁精在刷着碗筷，“我今晚回去。”
赵老头炸丸子的动作依旧没变，“刷完收拾去东西去，别打电话给让我给你送东西，仔细着别漏了什么。”
“我回家给你打视频？”
“我没那么闲，我晚上还要跟西头那几个老头打牌。”
嵇安刷完碗筷后擦了擦手，看着一大盆炸肉丸，随手拿了一个遍哈气遍笑，“太烫了。”
“该，拿下面的，下面的不烫。”
嵇安顺着赵老头指的方向拿了一个温的，“好吃，我先去收拾东西了；那就提前跟你跨个年，新年快乐老赵。”
“没大没小。”
—
嵇安看着被塞了一堆吃食的行李箱有些好笑，他冲赵老头摆了摆手，靠在副驾驶上刷着手机。
“小兄弟多大了？怎么连年都不在家过了？”司机像是四十出头的男人，笑容也掩盖不了他原有的沧桑。
“十七，准备搬个家。”
“跟家里人吵矛盾了？”司机车上开足了暖气，令嵇安有些不适，他从口袋中掏出薄荷糖撕开包装含在口里，司机见次情景也将车内的暖气调小了点。
“没吵，只是单纯的想搬家。”
司机又不打算多问，只是到了地方给嵇安打开后备箱，“新年快乐。”
嵇安愣了一秒随后反应过来，“新年快乐。”
他打开搬家公司的APP，拧眉，上面的托运不止贵了一倍，看着房间里的东西，他简单收拾了一些还需要的东西就离开了。
他将东西放在楼下，在等拉货车的途中，微信上方的那个人给他发了条信息。
—回来了？
他思考片刻，回了个嗯。
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愣神的盯着屏幕，可是到最后对方也没有发出来。
“是你叫的订单吗？”货车司机还穿着红色马甲，“尾号多少？”
“60773。”嵇安报了电话后五位。
司机对了一下，下车将嵇安的东西往里搬，“怎么就你自己啊？”
“他们去吃团圆饭去了。”嵇安随口一说，帮司机搬完最后一个箱子后，坐在副驾驶上，“走吧？”
嵇安租住的地方偏僻，是个老小区，电力似乎也不从现在，暗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身上，他看了眼合同，转了8000给了物业。
“行，这是钥匙，那把是备用钥匙，我们小区监控不好，像你这样的小孩别半夜出去，容易遇到混溜溜。”
嵇安打开灯，虽然不是以前嵇平康那房，但也还算整洁，春节租户困难的多，他还算幸运租到这么一间一室一卫的。
他靠在沙发上，连上网看着被顶了好几条的信息。
其中就有几条是那个输到一半自己溜了的，顾自恋:
给你接风洗尘？
单元那边春节还开店，把你生日连着春节一起过呗？
今晚跨年，在广场那有烟花秀。
这边下雪了，临沂应该还没下吧？
嵇安打着字，回复他了一句，“没下。”
—临沂广场有烟花秀，要去跨年吗？
—什么时候？
—要来吗？
—可以。
—等会我去找你。
嵇安摁了语音，对面轻咳了一声先发声询问。
“我搬家了。”嵇安口快的说，“约个时间？到广场？”
“嗯？”对面有些不解，“那你现在住哪？”
“东郊区那一块，反正离原来的地方挺远，我怕你到那边被人轰出来。”
顾楠闷笑了一声，“丢脸的又不是你，你怕什么？”
“跟你乱费什么口舌。”嵇安翻了个白眼，“我收拾一下再去。”
“等等。”
嵇安:？
“你刚刚说你住东郊区那一块？”顾楠故意拉长的语气，“我刚刚搜了一下这边离九中也挺远啊，你要住宿？”
“不然呢？我下学期就申请住宿。”
“跟我住呗？”顾楠在电话那头抱怨道，“江奕睡相不好，半夜起来梦游，为了你家教下半年的身心健康你——”
“江奕呢？”
“他走读办什么住宿，你俩换一下？”
“……等见到他再说。”
“那晚点见？”
—
冬季日短，七点多就已经黑透了；广场上拥挤了一群人，街边餐饭依旧正常开营，嵇安拿着手机看了眼来电人，摁了接通。
“我在厅里，你在哪？”
嵇安看了眼，才回复，“花坛。”
“我去找你。”
“不用，这里人有点多——”
“晚了。”顾楠喘着气站在他身后，“已经找到了。”
嵇安回头看着他，“他们几个呢？”
“江奕陪宋辞跨年去了，赵磊自己去隔壁市跨年去了，他没跟你说吗？”顾楠握住他的手腕，“这边人多，先别走散了。”
“去单元那？你欠我一顿烧烤。”
“得勒，小寿星。”顾楠笑道，“不过我也挺好奇你能许什么愿望，说说看？我能不能给你实现？”
“我要考清北。”
“清华还是北大？”
“哪个要我我就去哪。”
两人人有一腔没一腔的搭着话，单元的烧烤店可能是春节的缘故，人来人往，喧嚣声不断。
“不在家吃年夜饭啊？”单元敲了下他们的桌子，“吃什么？给你们打五折。”
“你不卖烤鱼了？”顾楠选好之后递给嵇安看看他有什么要补充的。
“卖啊，不过很遗憾，最后一个鱼早就在三小时前买光了。”就算这样单元也合不拢嘴，“你们先选，我去后厨帮忙。”
嵇安选好之后，交给服务员；看着窗外闪烁的灯光，“下雪了。”
“对啊，下雪了，刚刚还没下。”顾楠依在椅子上，“刚刚那个话题我还没问清楚。”
“什么话题？”
“你到底上清华还是北大？”
嵇安沉默了几秒，“过年不要问这种问题，在那边被人问的头都大了。”
“比如？有没有女朋友？”
“不要在我最快乐的地方扇你。”
顾楠双手合并，诚恳却又不经心的说道，“错了……，生日快乐，嵇安。”
“嗯。”
—
临近零点，众人基本都围在广场中心，江奕牵着宋辞的手站在中央有些无措，宋辞低声道，“那是顾楠他们吧？”
江奕抬头朝宋辞的方向看过去，十分肯定的点头，“没想到在这碰到他们了。”
江奕刚想往前走走，被宋辞一把扯过，“人太多，挤不过去，等散了之后再打招呼好了。”
有道理，江奕也没再管，将胳膊搭在宋辞的肩上，将宋辞紧紧搂在怀里，“春节快乐。”
……
顾楠紧紧抓住嵇安的手腕，越到激动人心的时刻，虽说人很多，但基本也没有人再说些什么。
倒计时开始的时候，大屏幕上正从十开始倒数。
所有人都开始喊。
“十！”
“九！”
“八！”
“七！”
……
顾楠紧握住嵇安的手腕，与他同数。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全广场的人都沸腾了起来，烟花也随之腾空而起，炫彩的烟花绽放在空中，照明了整个世界。
嵇安转身看了眼顾楠，顾楠偏笑了声，“春节快乐。”
“你也是，春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Chapter 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