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Chapter 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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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安被一震电话铃声吵醒，他顺了烦躁的气声，看着来电的人摁了接通；那边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周边医生的脚步声。
嵇安感觉到了不安，“怎么？”
“过来。”嵇平康嗓音沙哑，“是我没照顾好她——”
嵇安将电话挂断，他早就预料到奶奶会在春节来临之际离开这里；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那么近……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冷水冲刷着他的脸颊；她临终前应该想见他真正的孙子。
嵇安推开病房门，看着眼前的一幕；奶奶的遗体刚盖上白布，正要移步停尸房，所有人都朝他那么看去，就连处理遗体的医生手指也顿了顿。
“等等。”嵇安颤抖的握住门把，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可以看奶奶最后一眼吗？”
医生没有阻止，自觉的给他让出一个空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直到手触碰到那截白布，他微微掀开一节。
里面的人睡的安详，没有了管子仪器的束缚；更像一个年近八十的小老太太；嵇安抿了抿唇又轻轻的将白布盖上。
老太太安详的脸让他不妨让想起还冲他招手回家吃饭的奶奶，嵇安的眼睛望向病房外；奶奶留在了这个凄冷的冬季。
这是他知道的。
“明天，回老家一趟。”嵇平康半晌对他说了句，“回老家办丧礼。”
嵇安愣了神，抬眼看再去看他的那个方向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他自顾自的下了楼，周边亲戚跟嵇平康忙活着处理身后杂事的时候，他压根没有插入进去。
他走出医院，还是阵阵寒风吹过他的脸颊，冬日暖阳似是冷。
他将手机举在耳边，接通后的第一句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对方沉默了几秒，冲他笑了笑；“最后一个问题？”
“不是。”嵇安垂眸语气不变，他边走边说，“你觉得死后的人是不是就知道真相了？”
“那你的真相会愿意倾诉给她吗？”孙神棍揣摩了般，“若你不想；为何要问？”
嵇安将电话挂断；可能是句荒唐的发问，也可能他觉得，他站在这就是一个令人耻笑的人；穿越者不该有感情。
这是万篇一律的。
嵇安走出医院，医院边下的小吃店甚多；可能是为了家属买饭方便，他在一家烧烤店里面坐了下来；
冬日的店铺门前大多都有卷帐；他进门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家其乐融融的一家；那个七八岁儿童头上还绑着绷带，手里的红色卡车紧紧被他握在手上。
嵇安坐在邻近的空位上，他点了几道烧烤；抬眸的时候正发现那个男孩正对视着他；他将头别过去低头看着手机。
“乐乐，喝口粥。”那位女士正举着白粥哄着他，那个叫乐乐的喝了一口，手没有拿稳红色卡车掉在了地上。
他蹲下身将卡车捡起来，一溜烟跑到了嵇安的身边。
嵇安: ？
“你就是下一任可可拉西的继承人？”男孩说的一脸正经，乐乐将卡车举在他的眼前，“爸爸说，等下一个来到这个餐厅的人就是可可拉西的继承人。”
两位家长连忙走过来，拉住了乐乐的手，女士的脸上明显表示了些歉意，“抱歉，那时候让他吃饭也只能这样了。”
“没事。”嵇安看懂了她的意思；拉住乐乐那双冰凉的手，很用力的才挤出一次笑，“那你叫乐乐是吗？”
“我是可可拉西的现任继承人，不过我现在拯救不了地球，白色强人说我还要做一场大手术，在那之前你要替我拯救世界。”
“我不是来替你拯救的。”
乐乐有些着急；“不行，我走了可可拉西怎么办？”
乐乐的父母有些着急；有些顾虑的看着嵇安，嵇安只是温柔的摸了一下他头上的绷带；他的手在抖，只是碰了一下。
“所以你必须要自己回来拯救可可拉西。”嵇安轻柔的对那个小男孩，有些恹恹的，“我打不过他们。”
大概吧，可能也是骗了个小孩。
—
他走出店门时，嵇平康给他打了个电话；嵇安将电话挂断之后在打车软件上约了一辆网约车；在等车的途中他看着微信里面的富豪聊天群又叽叽喳喳的发起对话。
儡召召: 凭什么我们开学那么早？我们不是高三高考又不是高二分班？学工处的人都死绝了？
江奕: 我算是看出来了，淋雨一起淋是吧？
—怎么不死在一起，提前尼玛呢！作业布置那么多还提前两个周，他怎么不说过年的时候让我们在学校里过？
儡召召: 没错！明明就开始庆祝过年；我规划都做好了，就差剩一个周写作业，他直接给我削俩周。
江奕: 倒霉事一节挨一件；当我们高一是活宝啊，还办什么开学典礼；开个屁的典礼，文艺部说了，咱班不上！
儡召召: 卧槽，你们真勇；我也想起义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
嵇安静静的将手扣在软键盘上，拇指划过屏幕；“还有几天？”
江奕: 不算今天的话还有八天；春节过完之后——我们拜完年直接回学校；补个屁的作业啊？
嵇安的网约车也到了，他将车门打开等到车缓缓发动，他看着赵磊发起的群聊语音，他戴上耳机摁了接通。
赵磊那边很静，只有笔在沙沙——的滑动；他费劲吧啦的才说了句话，“你们物理作业跟我们一样吧？都一样的卷。”
好家伙，在这等着呢。
“没写。”江奕开口道，“不写，蒙完选择题就行了，物理那老师检查不严顶多让你罚个占；然后吕姚的要写，而且还要写仔细了，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检查；谢紫的English嘛，圈圈画画然后从课本上找答案就行。”
嵇安静静听着他俩的对话，尽量记住重要的部分，他今天的心情本就烦躁，现在学工处下发的开学提前使他心情更为烦。
他快炸了。
他深呼吸了口气，电话另头的江奕说道，“哎，嵇安，你在哪呢？你在车上？”
“嗯。”嵇安如实回答，“明天要回趟老家。”
“后天过年啊？还有机票吗？地铁票基本也没有了吧？”江奕疑惑的问道，“你家在哪的？”
嵇安刚刚还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嵇平康给他买的机票是在春节前后；那时候的机票不是已经很难抢，是很贵。
他是这么弄到这张机票的……
“苍溪。”嵇安回复他；“都城邻近的那个小山巷。”
“苍溪？”江奕诧异的问道，“临沂离苍溪挺远的吧？那你还能赶回来？草，羡慕了可以晚点回来。”
“小伙子是苍溪的？”司机发问道，“那怎么来这了？”
嵇安将电话挂断，“念旧。”
那司机猛打了个方向盘，行驶了几秒才安定下来，“别念旧了，念书吧。”
“嗯——”嵇安握住黑屏的手机，没有再说什么，直到到达目的地，他看着正走出来的嵇平康。
他下车，嵇安这几天没仔细瞧过他；头发已经白了许多，参差不齐的落在黑发之间，“你在外面等？”
“在外面吧。”嵇安顺着他的话，停下脚步；“那你进去——”
“嗯。”
他们的话语也停留在这里；一个在里屋，一个在屋外。
嵇安低头看着脚边的雪块；记忆中也似乎想起来一些事情。
他年幼，走路总是一副头重脚轻的感觉；那次苍溪下了好大的一场雪，水泥路上的雪块清理不干净，那是最天然的滑冰场。
他拉着奶奶，自己蹲下让奶奶在前面拉着他跑；走到一半的时候路上的一块凹凸不平的路挡住了他。
跌倒了。
他想到这笑了起来，他似乎明白为什么幼时的嵇安为什么那么容易会哭；奶奶会当着那个冰块的面拍打它，安慰嵇安。
但他记忆总是有空缺的；
这让嵇安的心里一紧；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拳；孙神棍对他说的话，他不是不明白，这种神乎其神的道理，也是捏造出来的。
都市的冬天比临沂的要暖些，这一天都是晴天，在明明知道的最终的结果，却还是要走过程。
他往后转了一下，看着嵇平康的手中正拿着一个木头盒子；嵇平康的眼神复杂，嵇安往前一步接过那个盒子。
很轻。
比握住奶奶的手都要轻。
“说起来挺好笑的。”嵇平康主动开口，“我现在实现了小时候的愿望。”
嵇安: ？
“小时候总想着长大成为比父母大的人，现在我也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嵇平康说的很轻巧，“这是给你的亲身教训。”
嵇安的手指紧紧握住那个木头盒子，“你不光有我一个儿子，你应该侥幸自己的儿子还没死在他的前面。”
“你觉得会是谁？”
“我不知道。”嵇安依旧拿着木头盒子，“我想不可能是你另一个儿子，不是吗？”
嵇平康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犀利，随后叹了气，“回苍溪，把你奶奶安顿下来。”
嵇安: ……
—
办理好手续之后，嵇安坐在副驾驶上，他的怀里抱着奶奶；嵇平康上车后，打开了暖气；“预计路程半个小时，你睡一会？”
“昨晚奶奶离世前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嵇安低声道，“我有知情权。”
嵇平康在亲戚面前宣称，昨晚他已经熟睡醒来就发现奶奶已经死亡；但死亡内容他一概不知。
没那么简单，嵇平康是她的亲生儿子，他不可能熟睡。
嵇平康发动了汽车，“我不知道。”
“你知道。”嵇安看着车窗外的街市，“在一个临近死亡的人面前不可能熟睡，即便她是你最亲近的人。”
“等安葬完你奶奶之后……”嵇平康开口，“门外的栗子树也砍了。”
“奶奶说的？”
“没什么要留念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Chapter 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