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了》二十三块

17、Chapter 17

　　校庆当日，嵇安跟着三班的人来到后台领道具服，抬头正看向江奕正忙慌的套上假树套，江奕对他打了声招呼，“背景板。”

　　“不是伟大的父亲了？”嵇安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几个会化妆的小姑娘都围在他那边给他涂上绿色颜料。

　　“事先说明，这绿色的东西能擦吧？”江奕抬手摸了摸，却被宋辞拦了下来，“怕我粘上去？”

　　“不是，我们辛苦给你画的，别弄化了。”宋辞将那里又涂了一些，抬眼看着嵇安正拿这一件衣服，“嵇安，旁边那件短T是你的。”

　　“大冷天的，穿短T……”江奕的声音愈加渐小，受不住瞅了一眼坐在短T旁边玩手机的嵇安。

　　“嗯。”嵇安应了一声，看着手机上刚刚弹出来的信息，是几分钟前的。

　　— 刚刚比完了，现在正等待结果，你们是第几个？

　　嵇安: 倒数第三。

　　那人回复的很快，“用力演慢点，我试试能不能赶上。”

　　嵇安: 为了看背景板吗？

　　他看着嵇安的回复，在长椅上左右看了眼，笑着给他打字，“当然，看你对我的评价。”

　　嵇安，……

　　对方发来了几个搞笑的表情包，嵇安低头回复他，“背景板是江奕。”

　　“嵇安！”江奕大喊了一声。

　　可能是刚刚在对面提了一嘴江奕，显的有些仓促，直接将手机摁了黑屏。

　　“身后有偷袭者！”江奕提醒。

　　嵇安朝着江奕的方向转头看去，一身黑皮夹的赵磊，肩上还有几个小钉珠；闪粉擦的在光照下亮的要死，头发也被黑的五彩斑斓……

　　嵇安看着说不出口，赵磊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自己这一身很飒。

　　“怎么样？是不是跟以往穿校服的我换了一种风格？”赵磊说的飘飘然，他指了指在那边同他穿的一样衣服的人，对嵇安说道，

　　“我一开始也是抗拒这种风格，你看，形态自由切换，他们比我都夸张，我脏辫是假的；他们直接搞真的。”

　　“你们拿胶水往头上一倒，一拧不就是？”江奕忍不住插嘴，“不是有初选吗？你们这么过审的？保送的？”

　　“我们rap的歌，是自己编的。”赵磊擦了擦脸上不舒服的闪粉，“然后，校领导听了歌觉得，很酷。”

　　“校领导是聋子吗？”嵇安有些无语，“你们在他面前背校规校纪？还是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背了一部分。”赵磊凑到江奕面前，“你怎么演个树桩子？记得三天前你不是还说，你演嵇安他爹吗？”

　　“树急了也咬人。”江奕踢了他一脚，“我只是副业对不对，帮助话剧指导员的；怎么光想着谁当谁爹。”

　　“昂。”赵磊意味深长的说道，“帮助话剧指导员啊？是个小姐姐？”

　　“管你屁事。”江奕有些急不过，“再说，我们三班的事轮到你们来插手了？你们rap去吧！”

　　“哦哦哦。”赵磊有些无奈，把手搭在嵇安身上，“那你演什么？听说，你们要演九中的发展史？”

　　“勤奋的青年。”嵇安搭了一腔。

　　“你们是让评委喜欢，还是让学生喜欢？”赵磊笑道，“得了，不是说校庆都是玩玩的吗？你们怎么还真要拿奖？”

　　嵇安抬眼没有理在旁边自我欣赏的赵磊，对江奕说道，“改剧本了？没有青年他爹吗？”

　　“改了。”宋辞紧张的搓着手对嵇安说道，“柏淮前天给我发的完善的剧本，你没看吗？”

　　嵇安回想起来，那时候他应该没有理会那个压缩文件，以为还是上一次的稿子，他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还没等嵇安想要辩解的时候，场外的灯光熄灭，随之震鼓的声音响到整个大厅，随之从后台上也上来的几位同级的主持人。

　　他们举着话筒，裙摆与西服之间间隔在一起，欢笑着说着，九中校庆的开场白。

　　后台的几个“鸭子”也互相鼓励对方，不要怯场。

　　“刚刚还没注意到，几个‘小鸭子’，”赵磊低语，也仅仅他跟嵇安两人的声线，“看到没，那个低声祈祷的，就是宋柔。”

　　嵇安抬头看着，刚刚经历了短暂的黑夜，现在的白昼让那只默默祈祷的‘鸭子’的脸色变得通红。

　　不得不说，宋柔跟宋辞长得很像，嵇安看了几秒又将头转了过去。

　　等到主持人退场，那群‘鸭子’又整齐划一的走到舞台上去；随着童歌的播出，后台又开始无缘忙碌。

　　嵇安被逼的脸上也涂了些闪粉，他一脸想要杀人的节奏；赵磊有些不怕死的询问道，“你们排第几个？”

　　“倒数第三。”

　　“我们第五个。”赵磊又有些不死心的在自己脸上涂了些闪粉，“记得帮我拍照。”

　　“我不去前面。”嵇安有些无语，“要去江奕去。”

　　成为一颗树的江奕满脸疑惑道，“大哥，拜托，我这样花枝招展的会引起全级同学的注意，脸上涂些闪粉没事。”

　　嵇安看着后台围着越来越多的人，直到那首儿歌结束，一群‘鸭子’把后台急的满满当当，他才迎着闪粉的脸走向观众席。

　　他刚刚坐下，效果灯闪的他眼睛睁不开，他拿出手机，看着顾楠已经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他抬头看着旁边也有低头玩手机的同学，才放下心来点开他俩的聊天记录。

　　顾楠: 他不是演你爹吗？

　　顾楠: 他引起民愤很大，索性直接演一个默默无闻的背景板，抢你的角色？让你演一个发奋图强的青年？

　　顾楠: 我正在回去，刚刚看了你们的节目单，应该能看一部分。

　　嵇安两只手敲起了输入法，“结果呢？”

　　—什么结果？

　　他的手顿了顿，把刚刚祝贺的话全删了，“明知故问。”

　　—等我看一眼你演出，我就告诉你行不行？

　　嵇安盯着这段话，翻了个白眼；突然打鼓的声音把嵇安吓了一跳，他闻声看去，那几个年轻人正穿着红功服，整齐划一的敲打着前面的打鼓。

　　瞬间，整个大厅里全是那种DNA沸腾的音乐；直到他们的打鼓敲到最后一刻。

　　他们又将鼓锤高高举在头顶，“哈——”

　　嵇安才低头看了眼节目单，还有一个唱歌的，就轮到赵磊他们演非主流时代了。

　　嵇安索性将手机静音，继续听着那个女生跟男生合唱的一首情歌，直到落幕。

　　主持人又激情澎湃的讲了一遍，来自赵磊那个班级自撰的开场白，也庆幸那个主持人没有笑场，这么尬的开场白，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重金属的伴奏让嵇安嚼有兴趣的看着，站在C位的是赵磊，他跟在后台笑嘻嘻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十只手上全带上了戒指。

　　嵇安忍着给他拍了几张在台上耍酷的照片，又给他录了他的个人秀的十秒小视频。

　　他也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个队能过初审——直接用九中的历史经历为歌单，再说唱出来，也只有赵磊能这么干了。

　　嵇安将几张照片，用原图发到了群里，刚刚下台的赵磊回复到，“还可以，但是没有把哥的帅气全部展露出来有些遗憾。”

　　在后台上的江奕笑到，“赵磊，这张照片你举个话筒好像二傻子，那种非正常人难以行为的词语。”

　　“那是嵇安找的角度不好。”赵磊辩解道，“别说我，你不也是？360°无死角的丑树！起码我还有机会展示一下哥的英姿飒爽。”

　　“刚刚是胡拍的。”嵇安走到后台那里正巧听到赵磊的自夸，“太难听，看不下去才闭着眼睛给你拍了几张。”

　　赵磊在化妆镜前面擦着闪粉，十指的戒指早已卸掉，“别怼我，我会认为你迷恋哥的风度。”

　　“笑死我！”江奕用阴腔反嘲讽道，“你会迷恋哥的风度，脑子有病去精神科；眼睛有毛病去眼科，怎么演一场还真演上了。”

　　赵磊没有回复他们，“哎，你们班那个退学的女生，她干了什么事？我听说她乱嚼舌根退的学？”

　　宋辞给其他演员做造型的手指一顿，本来叽叽喳喳的后台瞬间没了声响，有的只有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件事情。

　　赵磊觉得他好像说错话了，有些不自主的捂住嘴。

　　“她没有嚼舌根，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以为她拍的是我。”许文馨将口红放在桌子上，“而且，你们应该没必要打扰人家私事吧？”

　　“只是说说而已。”

　　“她已经道歉了，没必要揪着不放。”许文馨抓起衣服朝换衣室走去，“而且，我想我已经原谅她了。”

　　赵磊看着那个女生走进了换衣室，朝最近了江奕戳了戳，“你们班的？”

　　“怎么了？比你前女友好看？”

　　赵磊啧了一声，“什么前女友，那是我邻居姐姐；我只是觉得九中这个瓜，我没吃明白；你吃明白了没？”

　　“你又不是这个事情的主人公，瞎凑什么热闹。”江奕低头玩着手机，“而且，网上点火的人太多，你别引火自焚。”

　　“想多了。”

　　江奕忍不住瞅了一眼嵇安，自从许文馨说柏淮喜欢顾楠，他就觉得有些心虚；他可能是觉得顾楠有些花心在身上，嵇安看起来又直的很。

　　自己没有告诉嵇安这件事，甚至连顾楠都没提醒他。

　　“还有三个节目就到我们上场了。”宋辞提醒道，“你们多看看剧本，上场的时候别紧张。”

　　“我会给你们全程录播。”赵磊对他们打了个OK的手势，“看到你们上场，比我自己都紧张。”

　　这时候吕姚从观众席上走到后台里，“都别紧张，只是一次校庆而已，就当走个过程。”

　　“吕老师，你头上的汗掩盖不了你的高度重视了。”江奕对他说道，“我们得第一的话，能请我们吃饭吗？”

　　“一颗树，你说话干什么。”吕姚打趣道，“第一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给我把期末考拼上第一，我请你们吃烤肉。”

　　“这怎么可能，他们五班小考经常第一，我们最好的一次也就是第四名，换个方向也许我们还可以雄鹰展翅。”江奕舞动着自己的树干对这吕姚。

　　嵇安穿上了那件T恤，场上的灯光照在台上，下面模糊不清，仅仅的轮廓也分辨不清是谁。

　　正如宋辞所说，如果紧张的话，场下的全都是白菜，评委就当老白菜；同学就当嫩白菜。

　　嵇安轻轻闭上了眼睛，开始了他们的话剧，话剧一如既往的顺利进行着，直到嵇安开始讲最后的片段的时候，大厅前门被推开，仅仅只是两个小黑影。

　　他卡顿了几秒，转眼又恢复到正常，他知道，那颗白菜来赴约了。

　　当他们谢幕都时候，背景图上人员名单里，第二列就是他的名字。

　　青年——嵇安。

　　首列是编剧跟策划，柏淮跟宋辞的名字映入大家的眼帘。

　　顾楠低语对旁边那个人说道，“你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你的闪光点在那。”

　　“谢谢。”

　　顾楠微微点头，朝后台走过去，因为是最后几组表演，整个后台显的空旷了不少，他看着正在用力擦着闪粉的嵇安有些好笑。

　　“长得白净的，怎么不涂口红？”

　　嵇安抬头看着正靠在墙上往这瞅的顾楠，“你真的很欠揍。”

　　“先换衣服去吧。”顾楠指着他那一身单薄的衣服，“现在入冬了，就算后台有点暖气也不至于穿短袖。”

　　嵇安觉得有些道理，他将卸妆棉扔进垃圾桶里，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衣服，径直的走进换衣间里。

　　顾楠在门外等着无聊，“需要我帮你吗？”

　　“滚。”

　　“顾楠，你过来帮帮我啊！”江奕正摘着头套，“我这也是劳动人民了行吧？”

　　顾楠瞥了一眼正摘不下头套的江奕，起身抓住两边的树梢，用力一拔，连带着几根头发也拔了下来。

　　江奕疼的叫了一声，“顾楠你炸了！用那么大劲。”

　　“对啊，这样才能减少疼痛。”顾楠顺着他的话。

　　嵇安那时候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只是因为闪粉的缘故，脸上被灯照射下还是有些闪闪的。

　　“换完了就出去。”宋辞对一些男生催促道，“她们那群辣舞姐姐快跳完了。”

　　有些男生不耐烦的应着出去。

　　顾楠笑着对嵇安说道，“你换完了？”

　　“怎么了？”

　　“出去吧，别让她们换不了衣服。”顾楠把手搭在嵇安的肩上，完全忘了还在卸妆的江奕。

　　“你们得了第几？”

　　“第三。”顾楠有些不在意的回到他的座位，“安慰我的话就算了，不是发挥失常。”

　　“那是什么？”嵇安存有疑虑的望着舞台。

　　“可能是双人演讲吧，有些不习惯。”顾楠轻靠在椅子上，“我的奖励呢？”

　　“什么奖励？”

　　“你对我一千五的评价。”

　　嵇安没有理他，他希望这辈子都不可能替顾楠写出那么自恋的小作文，他只是紧紧盯着台上。

　　台上的闭幕式是老教师的合唱，然后就是各自回班，再然后他跟顾楠就没有提起那个很傻逼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