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的滋味》走路不看景

32、第 32 章

　　食物和水！他看着卡包里的一张布鲁斯会员卡，心想也许该去那儿碰碰运气。
　　他醒来得太晚，附近的小店早已被洗劫一空，只能试试远郊的布鲁斯超市。那是个高端超市，年费令人咋舌，普通人根本不知道那里，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远郊？没车？对面车库里不就停着一辆黑色林肯吗？
　　没钥匙？那有什么为难的？尤其是这种无钥匙启动的车型，简直手到擒来——他大学本科可是学电子机械的！
　　大学本科？贺涵突然意识到，随着身体的恢复，或者看到熟悉的事物，他有可能一点一点恢复记忆。一开始只是记得自己读过大学，后来说不定会想起大学的名称、大学同学……总之，情况越来越好。
　　他哼着歌，启动了汽车——车里有大半箱油。他把没电的手机插上来充电，同时打开了手机界面。指纹识别打开系统，他满怀期待地翻开通讯录——不料，里面空空如也。短信的信箱里有一封信：“事情办完了，早点回家。”他点到发信人，号码十分怪异，别说网络不通，就算和平时一样畅通，这个电话也拨不回去。
　　他望着手机苦笑——什么人会带一个通讯录为空白的手机出国？所以，自己只能保持开机，等待对方联系自己？这种被动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他玩了一会儿手机，还发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APP，名叫“我为祖国捉虫忙”，一看就是无聊的小游戏，但是点开之后必须输入密码，不支持指纹识别。“太粗糙了”贺涵心想，关掉了输入游戏密码的界面，打开地图的离线导航功能，定下了目的地：布鲁斯超市。
　　汽车在布鲁斯超市的停车场门口，被两个荷枪实弹的保安拦住了。一人用枪远远地瞄准，另一人大声喊道：“会员卡！”
　　贺涵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皱了皱眉头，拿出会员卡晃了晃。那两人赶紧收好枪走过来，微笑着，客气地提醒道：“您的车窗破了！”
　　贺涵问：“你们这儿能换吗？”
　　另一人道：“布鲁斯有轮胎店，但能不能换玻璃，您得进去问问。”
　　贺涵挥了挥手，那两人赶紧让开道，目送着他的车驶进了停车场。
　　进超市大门的时候，又验了一次会员卡。门口大妈仔细核对过照片和人后，一边递卡放行，一边歉意地说：“对不起，这几天不太平，上面要求精心检查。”
　　贺涵看了一眼门口二十几个挎枪的大汉，对大妈微笑着点头，走进了超市。
　　在布鲁斯，仿佛又回到了人间的岁月静好。人们彬彬有礼，货架上琳琅满目。人不多，和平时差不离，都推着购物车。唯一的区别是，大部分人挎着枪，贺涵也不例外。
　　他推着购物车直奔食物区，面包，香肠，鸡蛋和水，价格涨了三倍多，到处贴着告示——因为网络原因，不接受信用卡，只收现金。
　　贺涵采购了勉强够两人一周的食物，不知怎么的走到了卖药的货架边。他想起那个发高烧的女人，忍不住看了看退烧药。退烧药的价格涨了一百多倍，现在只论颗卖，一颗要一百多月币。贺涵扭头就走——反正退烧药也治不了病。

　　贺涵回到宾馆房间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醒了。她抱着膝盖坐在大床的一角，惊恐的眼神望着贺涵，看样子烧已经退了。
　　“我在垃圾堆里捡了你，你叫什么名字？”贺涵说的是花国语。他把木仓卸下来，仔细地检查保险栓是否拉好，轻轻地放在条桌上，然后开始清理食物和水。
　　“谢谢您救了我，”女人慢慢地说，“我该怎么感谢您才好？”她睁着大眼睛望着贺涵，有意无意地撩了一下头发。
　　贺涵嫌恶地皱了皱眉：“感谢我？病好了就滚，不拖累老子就是最大的感谢。”
　　女人撩头发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她讪讪地放下手，规规矩矩地坐好，收敛容色说道：“我叫苏琳，是花国江南集团董事长苏青仪的独生女儿，没想到在月国读书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她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您也是花国人吧？能送我回国吗？我父亲一定会感谢您的！”她的声音微微激动起来，带着一丝颤音，那落魄肮脏的面容，配上娇弱委屈的神色，任谁看了都会心碎。
　　贺涵双手抱着胸前，看着她变脸，等她演完了，问道：“你之前捏在手里的药是干嘛的？”
　　女人镇定地望着贺涵的眼睛，没有问“什么药”，而是斟酌着说：“我身体不太好，随身总备着点药——药——您放哪儿了？”
　　“给你吃了！”贺涵说。
　　女人脸上露出感激与欢欣的神情：“太感谢您了！您救了我的命！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请您尽管吩咐吧！”说着便在床上深深地鞠了一躬。
　　贺涵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递给她一袋面包、两瓶水道：“慢点吃，别噎死了。吃完拿矿泉水擦一把，换件衣服。”说着把床头那条粉紫色的长裙向她推了推，又指着床头柜上的胡萝卜发夹道：“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只有这个东西，我放在床头柜上了。”
　　女人很开心地拿起发夹，自然地别在刘海上，再次躬身感谢。
　　贺涵正转身要去浴室擦擦，苏琳突然问道：“这条裙子是？”
　　贺涵说：“我老婆的。”
　　苏琳微笑着说：“这么好看的裙子借我穿，姐姐不会生气吧？”
　　贺涵听着这满满绿茶味的话，后退一步，手指掏了掏耳朵道：“她死了。”
　　苏琳一怔，安慰道：“节哀顺变。”
　　贺涵没有搭腔，拿起衣服和矿泉水往浴室走去，把枪留着了房间里。
　　他背靠着浴室门的时候，果然听到了枪的保险栓被打开又合上的轻微“咔哒”声。他看着手里抠下来的子弹，笑了笑，心道：她果然失忆了。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苏琳也换好了衣服，紫色的长裙穿在她身上，像量身定做的一样服帖，他有些失神。苏琳正在照镜子，注意到他的注视，转身问道：“好看吗？”
　　“丑死了！”贺涵回过神来，扭头坐在椅子上，当着苏琳的面，把手心里的子弹一颗一颗装进枪里。
　　苏琳笑着说：“不好意思，刚刚我摸了一下枪……”
　　贺涵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会开枪吗？”
　　苏琳犹豫了一下，答道：“会。”她看着贺涵低头专心装子弹的样子，补充了一句：“相当会。”
　　贺涵装好子弹，扣上保险，把枪递给她道：“拿着防身，我睡20分钟。”说着绕到床的另一边，在她不远处躺下了，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