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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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马车很快行驶到了平斯特街16号，以赛亚和路易.达尔西做了道别，这才从容的走下车回到家中。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黑暗的房间内空无一人。以赛亚将大衣挂到衣架上，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黑暗的房间后才借着窗外昏暗的路灯光缓慢的走到了二楼。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半天都没动弹，只是盯着黑暗中的一点发呆。
“要休息，”他喃喃自语道，“明天还得去学校……”
空荡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安静的呼吸声。
06
第二天上午，贝克兰德大学。
以赛亚怀中抱着几份厚厚的文件袋漫步在校园中，此时已是夏末秋初，学生们的暑假即将结束。而作为历史系的学生兼职隔壁神学院的助教，以赛亚自然要比别的学生更早来学校办理一些必要的手续。
“喂，听说了吗……”
“啊，是他啊……”
听着风中隐约飘过来的细语声，以赛亚笑容不变，只是步伐略微加快了几分。
他真的没想到，他昨天才进的西维拉斯场，今天就能听到风言风语，就算是有人刻意八卦，也不至于传的这么快吧……
很快，他走到了办公楼下，在登记完毕后熟稔的找到了导师比尔.亚尔维斯教授的办公室。
令以赛亚意外的是，亚尔维斯教授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紧，而是留了一条缝隙在，隐约传出来些许说笑声。以赛亚抿了抿唇，还是伸手轻轻的叩了叩门框。
交谈声戛然而止，一道男声从中传了出来：
“进来。”
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穿着黑色正装的老者，他鬓发班白，眸色深绿，看上去颇为严厉。但是在看到以赛亚的一瞬间却露出了些微的笑意：“以赛亚？”
“上午好，导师，”说话间以赛亚注意到了房间内还有另外一位男士，他正背对着自己坐着，以赛亚一时之间看不出来他是谁，“这位先生是……”
比尔.亚尔维斯教授对他点点头，说道：“阿兹克.艾格斯，我曾经的学生，目前在廷根市霍伊大学历史系任教。呵呵，阿兹克，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以赛亚.史密斯，一个非常努力好学的学生，也是隔壁神学院的助教。”
谈话间，那位被称为“阿兹克.艾格斯”的男士也转过身来打量以赛亚，他是一位身材中等皮肤古铜的中年男士，黑发褐瞳，五官柔和，眼睛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右耳下方长着颗细看才能发现的黑痣。
他看着以赛亚，眉头皱起，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般。
以赛亚面色不变，从容道：“上午好，阿兹克先生。”
阿兹克的眉头松开，说道：“上午好。”
比尔.亚尔维斯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吗？”
“这是您之前要的资料，我已经将它们整理完成了，还有我的课题报告请您过目……”以赛亚将手中的文件双手递交给比尔.亚尔维斯，温声说道。
比尔.亚尔维斯接过文件后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可以了，你做的不错。对了，以赛亚，你有兴趣去国外看一看吗？”
“这……”以赛亚一愣。
“你应该知道，”比尔.亚尔维斯从怀中摸出烟斗放到手掌中摩挲着，“贝克兰德大学有时候会有国际交换生之类的项目，如果你想去伦堡一带见识一下那里的民俗风情的话可以申请一下。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的母亲就是伦堡人？”
“是的，”以赛亚的微笑有些勉强，“可是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
“不要着急，我只是随口一说，”比尔.亚尔维斯安抚道，他转身从桌子上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以赛亚，“这里是相关的资料，学校正式的批文还没有下来。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下个月五号之前给我答复，我可以提前帮你申请。”
“谢谢您，教授。”
见以赛亚接过了自己手里的文件，比尔.亚尔维斯和善的点点头，说道：“你是一个好孩子，趁着年轻要多出去看看。不然以后等到了成年、工作，可能就没有那么多的休息时间了……”说到这里，他哈哈笑道，“除非你打算在大学任教，这样还能享受相对漫长的假期。对了，你未来还有什么打算吗？”
以赛亚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决定终身侍奉女神。”
不等比尔.亚尔维斯打算，他便主动说道：“您知道的，我……我是孤儿，是信奉女神的兄长收养了我。在我因为失去亲人和一切而陷入迷茫中的时候，也正是因为女神的恩泽和兄长的关怀才走了出来。所以我还会一直留在教会做神父或者主教，不过我还是想继续研究历史。您知道的，我很喜欢研究和发现一些东西，那会让我有一种触摸到了千年前时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应该由我一人独享。”
比尔.亚尔维斯点了点头，感慨道：“你是一个有着高贵品格的好孩子。”
一直沉默的阿兹克.艾格斯突然道：“我曾见过不少学生，不过很少有人会像他这么自主独立。教授，您有一个好学生。”
“那可不一定，以赛亚可没少给我添乱。之前和皇家军事学院的学生们做模拟演习的时候，他可把那些人欺负的够呛。[1]”比尔.亚尔维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呃……以赛亚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意外，当时只是意外……”
“年轻人有活力是一件好事，”阿兹克自然看的出来比尔.亚尔维斯不是真正的责怪以赛亚，“他很有天赋。”
以赛亚眨眨眼，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导师……”
“好好好……”比尔.亚尔维斯笑着摇了摇头，“不说了，你还有事？”
以赛亚点点头：“神学院那边我还要去整理一些东西。”
比尔.亚尔维斯点点头：“好，那我就不留你了。关于出国做交换生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和家里商量商量。”
“好的。”
一边的阿兹克.艾格斯也站起了身，说道：“我也有些事情还需要处理，教授，我很期待下次能再和您一起探讨知识。”
他也要走？
以赛亚伸手捏了捏鼻梁，却没出声多问什么。
07
因为顺路，所以出了比尔.亚尔维斯教授的办公室后，阿兹克.艾格斯和以赛亚一起走了一段路。
什么都不说的话太尴尬了……以赛亚伸手捏了捏鼻梁，转过头很好奇的问道：“艾格斯先生，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
阿兹克偏了偏头，声音醇厚：“你想知道什么？”
“伦堡那边的教学方式……是什么样子的？”
阿兹克笑了笑，解释道：“我虽然没有去过伦堡留学，不过我曾在假期去那里旅游过。你知道的，伦堡信奉知识与智慧之神，所以绝大多数伦堡人都会更加重视知识，信奉逻辑。不过……”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古怪了几分，“不过我曾听人说，在知识教会的教会学校内，似乎有很多考试。伦堡的教师们似乎都很喜欢用各种各样的考试来检验学生们的学习成果，以至于有人说伦堡的考题难度是全世界最高的，没有之一。”
以赛亚：……
好的，他悟了。
只要教会选的好，年年期末赛高考。
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却听得阿兹克说道：“我听亚尔维斯教授聊过你，按照你的学习能力，应该不用担心去了伦堡之后跟不上他们的学习进度。不必担心，有时候顾虑太多会给自己增加太多没必要的心理负担，这会影响人的判断能力。”
以赛亚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是……想到要离开鲁恩去伦堡的话，恐怕会不习惯。虽然我的母亲是伦堡人，但是我小时候的事情都忘了大半，一时之间恐怕难以适应。而且，我不太想和兄长有太远的距离。”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贝克兰德大学？我记得廷根的霍伊大学也不错，”阿兹克抬了抬手杖，“我听亚尔维斯教授说你的兄长在廷根？”
“是的，”以赛亚坦诚道，“他是某个安保公司的负责人，不是很方便来贝克兰德。不过他很支持我去大城市看看，他总说我年纪还小，不应该只在一个地方停留。”
阿兹克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笑道：“看得出来，他对你很上心。”
“我总想成为他的骄傲，然而我却因为这点离开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很优秀，自信一点，”阿兹克安抚道，“他会因为你而骄傲的。这么多年来，能够成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的学生屈指可数。你的文章我也读过，里面有很多新奇的观点很令我惊讶。”
以赛亚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我只是，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对了，我听导师说，您是霍伊大学历史系的□□？”
“多接触年轻人会让人觉得自己也变年轻了，”阿兹克勾起嘴角，眼眸略显沧桑道，“只有多去了解一些新的事物，去尝试新的东西才不会被时代所抛弃。”
“是啊，”以赛亚随口符合道，“有很多东西都变化的太快了，我记得在我小时候鲁恩还没有建立起完善的下水道系统，环境远没有现在好。我当年还曾因为瘟疫事件生过病，差点以为自己要去女神的神国了。幸好……还有兄长陪着我。”
1337年，鲁恩曾经历过一次巨大的瘟疫事件。而在那之后，王国从贝克兰德开始逐步建立起完整的下水道系统，终于超过了因蒂斯共和国的“罗塞尔遗产”。
阿兹克突然问道：“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想要研究历史？很多年轻人都会觉得它们枯燥、乏味，甚至在课堂上也会睡着。”
“因为我们都是因为过去的历史才拥有了现在，”以赛亚语调平缓道，“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我想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是现在这样，它是怎么演变的……触摸历史发展的纹路对我而言是一种……”他想了想，才说道：
“是一种浪漫。”
似乎是在自嘲，以赛亚笑了笑，问道：“阿兹克先生，您又是为什么选择成为历史系的□□呢？”
“更多是因为兴趣，就像你所说的，触摸历史发展的纹路是一种浪漫。”
少年的眼睛亮了亮：“如果我有疑问可以向您请教吗？您知道的，我家在廷根，假期肯定是要回去的。我还没去霍伊大学看过！兄长说那里的赛艇活动会很热闹——他总是劝我多锻炼不要总是待在书房里……我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想听。”
阿兹克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
成功搞到对方最近在贝克兰德住址的以赛亚露出微笑，寒暄几句后，他的目光落到阿兹克身后的不远处，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一般挑了挑眉，说道：“阿兹克先生，我的朋友好像在那里，我还有事要找他，我先过去了。”
“好。”
和阿兹克道过别，以赛亚快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微风拂过，他伸手梳了梳自己的头发，紫罗兰色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笑意，和方才与阿兹克交流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另一边，阿兹克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拿起手杖点了点地面，最终还是选择转身朝着与方才相反的方向走去。
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
阿兹克.艾格斯摇了摇头，似乎是要将少年方才的话甩出自己的脑袋，彻底遗忘。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