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仙人掌粥

7、我希望你主动退出

　　“好嘞。”店主是个五十来岁的大爷，现在好了，俩东北人凑一块儿了，一个无所不问，一个无所不答，查户口似的。
　　末了，许阳春双手提瓜，“大爷再见，后天再来啊。”
　　“哎，好嘞小伙子。”大爷也热情地同他招手。
　　一出门许阳春就把一个西瓜安在篮子里，一个放脚下，另一个孟景在后面抱着。
　　临走之际，孟景感觉浑身不舒服，朝身后望了一眼——街对面一家狭小理发店门前蹲着一个纹身男，他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背心，漏出巧克力色的胳膊，上面布满紫青的文身，他神色严峻，正吸着烟打电话，烟雾缭绕，孟景看不清他的脸。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纹身男向孟景他们看了一眼，孟景哆哆嗦嗦地转过头，一只手攀上许阳春的腰，小心地拽了拽他的外套，“春哥？”
　　“啊，这就走。”没那么多车了，许阳春应了一声就带着他往回走。
　　走了不知道多远，孟景下意识再次回头——理发店门前哪有文身男的身影，只有几只宠物狗低头嗅着什么。
　　他经常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瞎想，婶婶的到来他更多的是无奈，可那个纹身男给他的是恐惧。
　　他一路面无表情，低沉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回教室。
　　上楼时许阳春看他脸色不好还问他是不是中暑了，孟景只是摇摇头。
　　他们并没有耽误很久，直到他们在讲台上切好瓜同学们才陆陆续续跑回教室——大汗淋漓，一个个都洗了汗水澡，女生头发粘脸上那都是小事，更有甚者校服可以直接挤出水来。
　　“我靠!”
　　“春哥我爱你!”
　　“春哥啊，你是我亲哥，你是我爸都行!”
　　“不是吧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要以身相许!”
　　“一边去。”许阳春边切边笑骂。
　　孟景只是闷声把半个西瓜切好，然后捧着人能轻易掰下来但还连在一起的瓜下去挨个分。
　　于新正于新义早就迫不及待了，奈何他们坐在倒数第二排，前面的女生又磨磨蹭蹭地不好意思拿，一个人两块都有剩，还偏偏不好意思只掰一块儿，看得俩兄弟干着急。
　　好不容易要到他们了，西瓜也分完了，于新义哭丧着脸看对方，“哥～”
　　于新正一拍桌子，义正言辞道：“哥什么哥，有点骨气!翻开书，给我为学!”
　　于新义听话照做，可那眼神儿飘飘忽的，全落孟景身上了。
　　等到孟景真正到了他们这里，于新义感动地涕泗横流，含泪干了三块瓜。
　　哥哥于新正倒是有意思多了，孟景把西瓜递给他的时候，许阳春正在前面啃瓜看着他们，于新正很严肃地质问道：“春哥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打扰我们做学问了。”
　　前面的许阳春鼓着腮帮子嚼瓜，眼神呆萌，“是吗？”没等于新正接话，许阳春三下五除二地啃完那块瓜，又拿了一块儿道，“那行，你别吃奥，留给想多吃点的同学。”
　　一句话于新正就不淡定了，他就开个玩笑意思意思，春哥咋当真了？这是要剥夺他吃瓜权利啊!
　　这不行!
　　“春哥，自古讲究劳逸结合，为学时候好好为，到了休息的时候呢，我们就应该好好休息……”
　　一旁的于新义边啃着自己的第四块瓜，边用黏糊糊的手拍他胳膊，“哥，哥，少说话，多吃瓜!”
　　许阳春没再逗他，小屁孩儿而已，调皮点很正常，反正到最后该吃还得吃，跟他们计较什么。
　　加戏完毕，于新正老戏骨开始享用自己的瓜，大家都忙着自己吃，也没人拦他。
　　正吃着，刚哥突然上前，手法纯熟地割好瓜，然后端着下去分，走到左欣冉的位子时，一只手端着不轻的瓜，另一只手艰难地给她掰下一块又宽又没籽的瓜。
　　这波狗粮成功地喂饱了周围女生，而粗大条的许阳春没看见一样，只觉得他还差个勺子。
　　“课代表给任课老师把瓜送去，需要洗脸的悄没声儿的去洗，别打扰人上课。”许阳春吩咐完就率先去了洗手间，后面跟了一队人。
　　孟景没吃多少，分好瓜洗完手之后，他坐回座位，机械地塞了块大白兔，浓郁的奶香瞬间在口腔内爆开，他缺没有表情般木讷地咀嚼。
　　很快一块糖就嚼完，他又拆开第二块，等到拆第三块的时候，身后突然飞来一个小纸团，正中他手背，孟景往后随意看了一眼，连许阳春表情都没看清楚就转回了头，弯腰捡起纸团。
　　[一天两块，不能多了]
　　当老师的是不是都挺啰嗦的？
　　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哪怕心里再烦闷，也没有再吃一块糖，把第三块有转好，丢进桌洞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不论什么时候，孟景一侧头就能看见许阳春正在和一个女学生说什么。
　　许阳春还好，那个女学生就令人费解了——她一言不合就把手环住许阳春的胳膊，还左右晃，简直给男朋友撒娇似的。
　　许阳春笑得很委婉，一个劲儿地把她的手往下掰，用劝人的语气跟她说着什么，而对方也不知是听不懂人话也不知是故意的，一个劲儿的拉着他的胳膊，还左右甩!
　　真没教养!
　　孟景把零食收拾了，几步跨到了走廊，身后的桌凳都随他的动作“咣当”一声。
　　“春哥，晚一上地理。”
　　“啊。”许阳春自顾不暇，艰难地应了一声。
　　先是婶婶，后是文身男，再就是这个女的，孟景心里有火气，但教养不允许他随便撒，他耐着性子说道：“这位同学？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
　　女生很明显地愣了一会儿，许阳春趁机抽回了胳膊。
　　女生没有再去抓，反而跟孟景纠结起称呼来了，“我怎么了？你怎么能叫他春哥，春哥是我叫的，你凭什么叫他春哥……”
　　女生每说一句话孟景的脸色就黑上一分，不禁好好打量她一眼——这人是春哥女朋友？
　　女生长得浑身白净，圆眼上长着浓密的睫毛，一头长发是天生的棕黄色，更衬得她肤白，普通的校服让她改了个遍，看起来像打比赛的战服，一双女式A锥崭新粉嫩。
　　饶是许阳春脾气再好也经不住其他人来他们班撒泼，还怼他课代表，凭啥？他都舍不得怼来着。
　　“仇佳佳别闹了，你好好看看，这里是高二十八班，是文科班，你一个理科生闹腾什么换班，有事找主任去，别在这耽误我们上课。”
　　仇佳佳关注点总是跟常人不太一样，“春哥，你有新课代表了？”
　　孟景摸了摸鼻子，看向许阳春，他们仨现在的感觉怎么看都像是前女友在质问许阳春偷偷结婚了……
　　呸呸呸!他在瞎想些什么!
　　那女生哼了一声就跑了，看那个方向没准还真去主任室了。
　　许阳春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布置作业，“答案点了是吧，等大部分人都做完了就发下去让他们对一对，都对完了就统计一下错题，放学前交上来。”
　　孟景把卷子都发下去了了，往后都按照他说的做。
　　孟景是怎么也做不进题去，两行字的材料他能走四五个神，好不容易连蒙带猜做完了，一对答案十五个选择题错八个。
　　备受打击的孟景扭头望了许阳春一眼——他显然没有受刚刚的事影响，或者那个女生还没到影响他题都做不进去了的地步。
　　只见他一门心思都放在卷子上，因为要讲，他选择题的卷子上把材料的重点都圈画出来了，每个选项后面都有改错，就连卷子空白处都不放过般地列了很多知识点框架……
　　似乎是许阳春的带动作用，孟景再转回去做大题的时候感觉心态平稳多了，多长的材料也能分析进去了，状态不要太好。
　　他没有看到的是，后座的许阳春也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
　　许阳春是在最后一节晚自习被一通电话叫出去的，尽管他压低了声音，但屋里的学生还是隔着一面墙听到他说什么，“啥？主任你没开玩笑，就算她要来，这都最后一节课了还捣鼓个什么劲呐？明天不行吗？”
　　于新正和于新义几乎同时转向了对方，“怎么回事，班里要来新人吗？”
　　于新正解答不了弟弟的问题，转过头去问孟景，“孟大课代表，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
　　孟景没好气地用用笔盖戳他的肩膀，同时也回绝了其他和于新正一起转过来的女生，“没有，好好上自习。”
　　于新正本来想这么算了，谁知走廊里的许阳春“哎呦”一声，听得于新正牙痒痒，又忍不住转过头来想问点什么。
　　许阳春正打着电话，那头的主任突然让他等一等，再然后就是一阵清晰的广播声，“有些班级的同学就是不自觉啊，放学了吗？转悠什么呢？”
　　几乎所有还在学校的班主任都应声进了自己的教室巡视几眼，确认主任不是说自己班后，这才该干嘛干嘛。
　　令人无语的是，最后一节晚清刚打铃门口就冲进来那个女的，挂着铃铛的书包划拉一声扔在孟景旁边的座位上，孟景正在整理错题，着实被她吓了一跳，仇佳佳也成功收获了不少厌恶的目光，而她本人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还很骄傲，无比挑衅地看向孟景，“你就是地理课代表？”
　　这种人孟景理都不想理，连个眼神都没给就继续整理错题了，谁知仇佳佳并不善罢甘休，胳膊挤占他的桌面。孟景被她捣乱的在错题本上划了好大一道杠。
　　“不好意思，我是他原来的课代表，以后也肯定是，我希望你主动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