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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chapter 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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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面中灿烂的阳光自玻璃窗透射进来,暖暖的照亮了拥有现代化设备的偌大办公室。
静默的粒子凝绕着坐在办公室里的男人四周。
电话响了,聂靖远接起。
“听说你打算要投尖草坪那个码头?”是陈静。
“你私自调资金给我收购股票,你该知道这是违法的利益输送吧?”
聂靖远不答反问,深不见底的眼眸扫过桌上的文件。
“当然。”陈静道。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要冒大风险的?银行法规定不许贷款给关系人,你私下贷款给我收购聂氏海运的股票,被证券会发现的话我们两个可都是触犯法令。”
他没想到陈静没有经过董事会同意就擅自调借巨额资金给他收购自家股票。
“不会被发现的,只要你买进以后不立刻脱手就行了。”陈静说。
“异常的董监事持股转让,证期会是会严加调查的。”
聂靖远神情严肃。
“别担心,聂氏海运在洛杉矶码头的投资不是马上就可以套现了吗?到时你立刻偿还贷款,神不知鬼不觉,绝不会有人发现我私下调集资金给你。”
陈静不痛不痒。
“那凯星海运呢?违约交割。”一个联想浮现在聂靖远的心坎,他马上明白来龙去脉,“为什么要设计我?”
“我哪里有设计你?靖远,我是在帮你。”陈静道,“是你急着想从聂亦恺手里夺过聂氏海运,我在帮你,怎么会设计你呢?”
聂靖远沉默数秒,“为什么设计我?”不是疑问是肯定。
“爱过我吗?靖远,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陈静答非所问。
“没有。”聂靖远回答。
“你认为是我设计了你?”陈静道。
“难道不是吗?”聂靖远调整了心情,他笑道,“你还要否认吗?你在报复我。”
“也许。”陈静沉默了将近三分钟,“我给你过你选择的机会,可是,最后,你还是选择了离开我。”
“所以,在我选择之前,你就已经埋下这个圈套了,对吧?”
聂靖远俊挺的浓眉一紧。
“没错。”陈静承认,“可是,你原来还有机会摆脱这个圈套的,如果你信了你哥的话,相信你哥,你就不会做这些事,不会想方设法要拿到聂氏海运。你明白了吗?我留了机会给你,可是,就是因为你不相信你哥,不相信你哥会让出经营权,所以,你才会踩上这个圈套。”
聂靖远猛然挂上电话,蓦地站直身子来到面对街道的窗前凭窗而立。
你原来还有机会摆脱这个圈套的,如果你信了你哥的话,相信你哥,你就不会做这些事,不会想方设法要拿到聂氏海运。你明白了吗?我留了机会给你,可是,就是因为你不相信你哥,不相信你哥会让出经营权,所以,你才会踩上这个圈套。
聂靖远忍不住握拳重重敲了窗户玻璃一记,一张俊脸更加阴沉。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他冲回桌前,拿起电话,拳头抵着桌面,“我告诉——”
“请问是聂先生吗?”那边是陌生的男音。
“我是。”聂靖远道。
“我是袁亚莹的主治医生。”那边说。
“我妈妈怎么样了?”聂靖远坐下,握紧话筒。
“她醒了。”医生告诉他,“一个小时之前,一个护士发现的。”
“现在呢?现在呢?”聂靖远刷地站起来。
“她已经完全恢复了神志……但是……”医生道,“她大部分的器官都已经衰竭,尤其是心脏……现在突然醒来……应该是回光返照,所以请你马上过来医院。”
聂靖远的嘴唇顿时失血颤抖着,“我妈……她还有多久?”
“如果能够支撑过今天,就是奇迹了。”医生这么告诉他。
聂靖远火速赶到医院,上气不接下气,却在病房前停下,久久不敢推开。
他抚着胸口,仍然不敢相信喜讯竟然是悲剧的前兆。
他苍白着脸,走进了病房。
再看见久违的母亲,他心里不由得升起哀伤。
“妈。”他强撑起笑容,轻声呼唤着。
坐在床上的袁亚莹慢慢地转过头来,看见自己的儿子,虚弱地微笑,“靖远?你来啦。”
聂靖远坐在床边。
袁亚莹把聂靖远从头到尾地打量一番,眼眸里露出嘉许,“一觉醒来,我的靖远真是成熟了许多。”
聂靖远的心脏重重一揪。
袁亚莹问:“亦恺呢?他怎么没来?”
聂靖远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没有去看母亲,“哥不在国内,他……出国了。”
果然,袁亚莹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说:“靖远,我要回聂宅。”
周进来到聂宅,把保险柜的密码和钥匙交给袁亚莹。
袁亚莹打开保险柜拿出孤单地躺在小柜子里带着凝重,等待远游的主人返回、细细展读的一封信。
她慢慢地拆开信封,打开信。
亚莹:
当我把这封信交出去,当你看到这封信,一定是在我生命已经落幕之时。
如果你收到这封信,那么我已经成了你的记忆,你的曾经。
你一定对我把所有财产都给亦恺感到气愤,感到不解。
请你替我跟靖远说一声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尽责的父亲。
你一直以为我会对晏音念念不忘是因为她是我的初恋,对吧?
我有我的懦弱,我的胆怯,我不敢接受你的批判,靖远的批判,所有人的批判。
所以,也只有在死后才有勇气告诉你原因。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一直想忘掉它,一直不愿想起。
是我毁了晏音!
我不能忍受她要嫁给章赫之的决定。
她是那么美好,怎么可以嫁给一个一文不名的钢琴家,甚至为了他而跟家人断绝关系?
我毁了她身为一个女人的骄傲与自信,毁了她的清白之身。
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上天要我赎罪,所以,才会让亦恺来到我身边。
我聂祖平这一生对不起的女人有两个,一个是安晏音,一个就是袁亚莹。
如果你已经读完这封信,那么请你把我锁死在记忆深处。
因为,我不值得你爱,更不配拥有任何女人的爱。
※ ※ ※
爱情是很可悲的字眼,它牵系了两个人,却总牵不牢。
线断了,一方邀翔天际,一方独自伤心。
袁亚莹的手紧紧地抓着信,转头望向窗外。
云远了,风轻了。
她的眼睛看不见云,看不见风,看见的只有他和她出车祸前的争执。
她和他坐在车上。
“你找晏音这么多年,现在找到了,高兴了?开心了?”
“你偷听?”他看她。
“你今天自己开车,不叫小王送你,是不是想背着我去找她?”
她质问。
“晏音出了一场车祸失去记忆,嫁给了一个叫叶国昌的男人,晏音去世后,叶国昌才娶了现在的妻子高珮玲。”他面色紧绷,“我刚刚才知道叶小婉是她的女儿。”
“帮她照顾一个儿子还不够,你现在是打算要把她的女儿一起接过来养?!”
安晏音死了,他还不放弃?
袁亚莹仿佛被人刺了一刀,忘记他们正在车上,积压在心中的怨妒化为狠狠的一巴掌。
“聂亦恺和叶小婉是兄妹!”聂祖平掌握方向盘的手立刻出现指关节泛白的昼面,“可是他们正在同居,我绝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你说什么?!”
袁亚莹的话才刚问出口,因为聂祖平的分心,他们丝毫未注意到已经驶到十字路口。
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一瞬间。
一辆大货车从转角驶出与他们的车擦出猛烈火花。
总把他比作风筝,看着他在天空中翩然翱翔。
她只能凭着手中的细细情丝在他疲倦时扯扯他的心,提醒他回家。
但是,她错了,他不是风筝,她的线头系不住他、留不住他。
“妈,我推你出去走走吧?外面阳光很好。”
聂靖远唤回袁亚莹的灵魂。
“好。”袁亚莹微笑着点头。
母子俩在聂宅外面的花园里走了走。
“靖远,你知道亦恺和一个叫叶小婉的女孩子的事吗?”她问。
聂靖远怔了怔。
“靖远?”袁亚莹把手中的信交给聂靖远。
聂靖远一字一行地读完信,寒意从脚底往上窜,窜进他的心脏中央。
“靖远,你告诉我,亦恺现在是不是还在和那个叶小婉来往?”
仅仅是四个小时的工夫,袁亚莹就已经体力透支,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聂靖远心一沉,知道母亲撑不住了。
他提议回去,没有让母亲看见自己的表情。
把母亲扶上床,听见她越来越微弱的声音,聂靖远急忙站起来想要打电话叫医生,却被袁亚莹制止,“靖远,坐下听我再说最后的几句话。”
“妈!你在说些什么!医生会有办法的,你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聂靖远一颗心拧成一团,痛得不能呼吸。
“别去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袁亚莹气喘吁吁地继续,“告诉亦恺,他绝对不能跟叶小婉在一起。”
袁亚莹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似乎再无力睁开。
“妈!”聂靖远意识到她将逝去,想要摇醒她,“妈!你醒醒!”
“聂亦恺的母亲是安晏音……叶小婉的母亲也是安晏音……”袁亚莹最后仍然是喃喃地说,“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袁亚莹最后的话淡淡地飘在空气中。
聂靖远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无法消化听到的讯息。
同母异父的兄妹?
聂亦恺跟叶小婉是同母异父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