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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 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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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届全国摄影大赛得奖作品冠军标题——玻璃玫瑰。
天空飘着毛毛雨。
叶小婉看着快递送来的一幅硕大的摄影作品。
从右下角的拍摄时间可以看出这是三年前的作品。
背景是蓝得惊心的天空,灿烂的阳光,柔厚的云絮,淡淡地渲染着一股清新。
远远地三两人影已成模糊不清的小点。
蔚蓝天空迎着风不着痕迹地让被风拂落的树叶成为最美的装饰品。
树下一个穿着深蓝色牛仔裤和白色T恤的女生以及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裤和浅蓝色T恤的男生,成为这幅作品的亮点。
女生的眸子里藏着轻轻的叹息和说不出的愁怅。
男生的黑风略微凌乱,迎风飞扬仿佛透着思念的气息。
两人并无任何触碰和交流,但是,色泽、色调、节奏、构图、韵律、气氛和人物背景却给人一种他们正一同走向日落、走向黄昏的错觉。
叶小婉的心漏跳了几拍。
这是她跟聂亦恺第一次出街时的情景。
没想到恰巧被一个摄影师拍到并送去参赛,而且还得了冠军。
摄影师叫高进,因为肺癌病逝,他的家人说,他们无意中在一个叫宛秋新人钢琴选秀赛的节目中看到了她和聂亦恺,对于这张在公共场合抢拍的照片,高进一直觉得很遗憾也很抱歉,因它涉及到肖像权,隐私权这样的字眼,所以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他们决定代替高进把这幅作品寄到了节目组让它物归原主。
看着眼前裱着玫瑰色木框的作品,叶小婉目不转睛。
玻璃玫瑰的意思是——
易碎的爱情。
绵绵细雨。
叶小婉撑着伞在街头慢步缓行。
看了玻璃玫瑰之后,她就开始心神不宁,隐隐约约,似乎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她拿起手机,想要打给他,问问他晚上要不要吃排骨火锅,再问问他工作累不累,会不会想她?
这些话很无聊,她知道。
但她在杂志里面读到,要拉长爱情的保鲜期,甜言蜜语很重要。
从杂志里学习爱情,很荒唐,她知道。
最后,她打电话了吗?
答案是,没有。
因为她贪心的很,只听他的声音已经不满足。
她也很想知道关于他很多很多,更多更多。
最重要的是,她很想见他,很想很想。
但是,她不想打扰到他工作。
她已经不那么讨厌下雨了。
虽然雨水总是打乱她的计划,可是,她命运的转弯点总是和它有关,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他说,有爱情就会有猜疑,然后就是连绵不断的忐忑担心。
唉,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对于爱情,她是新手,还需要学习。
她的笑容很甜,甜得让人以为现在是晴天阳光明媚,而不是飘着萧索的细雨。
是的,他的相信让她相信。
她叶小婉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狠狠甩命运一巴掌。
细雨霏霏。
张婧把一叠厚厚的人事资历表轻轻放到桌前,“离股东大会改选只有一个星期了。”
聂亦恺拿起其中几张翻了两下。
“这次股东大会改选对你很不利。”张婧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股变成散股?”
聂亦恺笑而不答,他从桌上的人事资历表中随便抽了几十张给她,“找这些人进行面试。”
张婧接过,诧异他做决定之迅速,毕竟首席副总这个职位不低,“不看一下吗?”
他淡然一笑,“既然经过了人事部那关,说明都不错,而我不喜欢运气太差的人。”
张婧点头,“是,我会通知人事部对这些人进行筛选。”
他看她欲言又止,“还有事?”
她犹豫了数秒道,“有位小姐想见你。”
“没有预约?”他开始翻看行事历。
“没有。”但是,她喜欢那个女孩,那个叫叶小婉的女孩。
那个女孩坐在会客室里等了超过六个钟头。
看完了很多本杂志,喝完了很多杯水。
等聂亦恺见完客人,等他开完会,等他吃饱饭,等他谈完合约到现在,还坐在那里等,不吵不闹不埋怨。
因为她对那个女孩说了,董事长不见没有事先预约的人。
铃、铃、铃——
内线电话响了,聂亦恺放下行事历按下通话键。
“董事长,卢素洁小姐来了。”电话里干练的嗓音传过来。
“我知道了。”聂亦恺结束通话。
“董事长?”张婧小心地道,“要见见那位小姐吗?”
他微微蹙眉,“既然没有预约就是不重要,不重要的人,没有见的必要。”
时间是金钱的原则,他一直没变。
张婧还想说什么,敲门声就在这时响了。
“进来。”
聂亦恺那双深邃的黑眸盯着门扉。
张婧轻叹了一口气,走出办公室。
卢素洁随着推开的门扉走进来。
因为车祸而把头发剪短,短发上别着根水钻发夹,依然时尚洋气。
聂亦恺吩咐助理泡两杯香片进来。
“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喝香片。”
卢素洁笑着在他面前坐下。
聂亦恺开门见山,“素洁,关于车祸,关于那个孩子,我不认罪,也不会负责任,它们不在我的责任范围区内。因为那是你的错,在交往前,我就说得很明白,我不喜欢拖泥带水,就算答应跟你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只要我想断也会断得彻底,如果你能拿得起,放得下,那么我们可以试试,反之,此事作罢,你是答应过的,我才会跟你开始。”
他道,“至于那个孩子,错的还是你,你没有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没有避孕,我绝对不会碰你,既然你这么做了,就要有勇气担起责任,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就算那个孩子没有因为车祸而意外地流掉,他也注定跟我无缘。如果他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就会得到想要的一切,可惜他不知道时机是掌握成功的要素。”
低沉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室内,只是那嗓音里少了一份感情,多了一点冰冷的味道。
卢素洁像是个别扭的机器娃娃一样,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你邀我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素洁,原本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大家好聚好散,现在弄到这样的局面,我真的觉得很遗憾。”
他俊美的脸庞只有淡然的表情。
卢素洁深呼吸几下,调整紊乱的思绪。
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
她还可以给自己希望,希望他在不经意间发现自己也爱着她吗?
她还要把青春押在上面吗?
她还要再做垂死挣扎吗?
还要吗?
不要了吧。
她笑了,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他划下的伤,好深。
深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
泪不能自已地流下,她无力制止。
他看着,没有出声安慰,只是轻轻地把助理送进来的香片推了一杯给她。
她哭了大概有两个钟头吧,一直流泪,一直流泪。
哭得眼也肿了,声音也哑了。
终于,他起身,把她的头拥入怀,腹间可以感觉到她因啜泣而传出的震动,“如果我知道自己会伤了你,我不会答应跟你交往。”
她好想恨他!好想毁了他!毁了能被他爱上的女人!真的好想!
可是,这样多情又无情的男人,让她连恨都不能。
这场没有结局的恋情该结束掉了。
还好,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懂得放弃就是重生。
她推开他,一手抹开脸上泪水粘着的头发,站起身,她对他说:“临走之前,可以给我一个告别吻吗?”
聂亦恺凝视了她好久,两手抚过她的腰,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说:“谢谢你所有的付出,虽然我不爱你。”
然后,他吻了她。
泪水再次滑下脸颊。
他冷淡性感的唇轻而浅地印在她颤抖的嘴唇上。
她睁着眼睛看着他俊美的脸庞接近,又毫不恋栈地离开。
“我一定会让自己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的男人。”她做了最后的道别。
“你会的。”他微笑。
她从随身背着的LV包里拿出墨镜戴上遮住肿胀的双眼,挺直背脊转身,墨镜后的眼睛对上一双晶眸。
聂亦恺也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叶小婉。
卢素洁径直越过叶小婉,当她是空气般无视,离开。
有着震撼,有着冲击,还有着不知所措。
所有的情绪都集中着,集中得让叶小婉一时之间只是怔忡。
“你怎么会来这里?”聂亦恺迎上去。
“不知道。”叶小婉的思绪恢复运行,“潜意识让我来的。”
“来多久了?”他心动地望她,眼神柔情似水。
“很久了,你的秘书说已经下班了,所以她可以带我来见你,当时你正抱着卢小姐,她就走了,让我稍微等等,我就等到刚才。”她内心一阵抽痛,那股被压抑的苦楚猛地翻腾涌上,喉间相当难受,“我看到你吻她了。”
“怎么没有跑掉?”他低下头,额头与她的相触,“如果你够爱我,就应该在看到我抱她的那刻就嫉妒得跑掉。”
“什么?”她清澈的眼眸笔直地看着他。
他的心揪紧,她真的没有一点嫉妒的情绪。
“我很有可能是跟她旧情复燃了,你不担心吗?”
微微勾起的嘴角渐渐持平,他眯起眼眸。
雨过后,风很冷,连带着也吹凉了她的心。
“你们旧情复燃了?”
她脑海翻起惊涛骇浪,他说的每个字都像陨石,烧融她的胸口。
玻璃玫瑰的预言,真的成真了吗?
低下头,泪水悄然滑落,她大力地推开他,转身就跑。
她跑得快如风,聂亦恺却捷如电,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肩膀。
他紧紧搂住她的腰,强迫她转过身来。
“叫你跑还真跑啊?”他扯出淡淡的笑。
他的怀抱里有浅浅的香味,她的心不停紧缩,身体不停地挣扎,“放开我!”
他的手不但没有放开还抱得更紧。
“对不起。”他哑声道歉。
对不起?
她一愣,扬眸呆望他。
探出手,他揉了揉她的头,“是我不好。”
她愕然眨眼。
“我不该故意欺负你。”他沉哑的嗓音搔弄她的耳廓,“别哭了。”
她一听他这么说,马上伸手揉去眼泪,“我没有哭,是沙子跑到眼睛里去了。”
“我跟素洁不会复燃。”他不习惯解释,但对她,他不吝啬。
她好像突然被什么击中,又似乎想到什么关键,或抓到什么头绪,愣了几秒后轻点头,“哦。”
“就这样?”他有点纳闷。
“我知道了。”她在他怀里蹭啊蹭,刚才他怀里那股让她喘不过气来的香味奇异的消失了。
她心跳加速合落眼睫,踮起脚尖凑上芳唇——
他觉得自己像是醉了,醺醺然的感觉让他的脑子有些眩晕,辨不清方向。
他在她的唇齿间滑动吮吻。
长长的,热热的一吻之后,她说,“以后,不要欺负我,我的心会很难过。”
“好。”他脸上的笑容带着独有的宠溺。
他轻吻她的发。
“会客室真的很大耶。”她笑,“本来还想说,你跟客户谈生意会在那里,可是都等不到你。”
“有时候会。不过真正的大生意通常都是在高尔夫球场或俱乐部谈成的。”他低笑,“怎么不打我的手机或让张婧告诉我,你的名字?那你就不会白白等那么久了。”
“我不想因为我的出现打乱你的工作。”她全身的细胞舒爽开了。
“没关系,反正我马上就要失业了。”他微笑注视她。
“这不是你爸的公司吗?你怎么会失业?”她在他的肩膀轻轻咬了一口,“你又欺负人!”
“他给的不是公司是公司的股份。”愉快从他的语调里面跳出来,“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
“给我?我什么也不懂,会把这公司搞垮的。”她说得认真。
“没人说要把公司交给你。”他冲着她直笑,“是给你股票。”
“我什么都不必做就有钱?”她问。
“如果公司赚钱的话。”他牵着她的手走进电梯。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在公司工作?”她蹙眉。
“因为我也算是这家公司的员工。”电梯门合上,他按下数字1。
在自己的公司工作领自己发的薪水。
钱从左边口袋进来又从右边口袋出去。
然后又进来再出去。
这么复杂?
她对商业没有一点概念。
“你喜欢吗?”她突如其来地问。
“什么?”他没懂。
“你喜欢自己现在做的事吗?”她很认真地问他。
从没想过这问题。
“也谈不上喜不喜欢。”他皱眉,“就是一直在做吧,还比较上手。”
“你那么对聂靖远,是想让他自由地去做他想做的事,对吗?”而自己却从不自由。
“我以为他对公司的事没兴趣,不过,我错了。”
电梯门开了,他拉着她走出去。
“傻瓜。”她心疼。
“这都是我自己高兴做的事。”他淡淡说着。
“他对你误会很大,以为你想霸了他爸爸的公司。”她惆怅地望他,“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靖远任性惯了,不能再惯了,我不能让他依赖我,也想让他知道无论是什么事,只要做了就要学会自己去负责。”
他目光深邃,忽然看着她。
“怎么了?”他的目光有点怪。
“你对靖远很有好感?”
他问得随意,好像并不在意她的回答。
她偏头想了想,“有时没有,有时有。”
他不自在地别过头,转移话题,“今晚吃什么?”
她嫣然一笑,抱着他的手臂,“没想到天都黑了,我们回家煮排骨火锅吃,好不好?”
她的话让聂亦恺很开心,沉下的脸又恢复原状。
“好。”他笑,“但我们要先去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