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皆你》珩酒

6、进宫

　　暮色低垂，大片大片的红霞漫延至无边天际。

　　宋青辞双脚踏进神武门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重生一月有余，他终于要借着另一副皮囊去见那个害他不得好死的人了。

　　朱红的宫墙、琉璃瓦重檐、雕花漆牌匾、以及脚下他走了千百遍的青石路，

　　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看见焦急的小宫娥、听见禁卫军换防的重踏声、嗅见这庄严肃穆的皇城专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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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这宫里你怎么好像比我还熟？你不是没进过几次宫嘛？”季凌拉拉宋小少爷的手，狐疑道。

　　这一声终于将混混沌沌的宋小少爷唤醒，他感到一阵后怕，若是以这种状态去面对顾鄞，实在惹人生疑的很。

　　宫中路线复杂，遇到岔路口，连领路的公公偶尔也要停下来思考一阵，可刚刚宋青辞果断地抬步就十分的耐人寻味了。

　　顾无庸此时虽苦恼该如何面对顾鄞，听到季凌的疑惑也竖起耳朵期待宋青辞的回答。

　　连他这个经常入宫的都记不住路，宋青辞这个没怎么进过宫的为什么对路线这么熟悉？

　　“上一次进宫时恰好也是走的这条路。”宋青辞淡淡道。

　　季凌探寻无果，转而向领路的公公，“公公，你可知圣上召见我等是因何事吗？”

　　这位领路的公公年纪看着并不太大，他回头朝季凌笑笑，“季公子可别取笑咱家了，那位的心思谁能猜的透呢。”

　　神神秘秘的，又在搞什么鬼。

　　又行了半盏茶的时间，领路公公把他们带到御书房便退出去了。

　　宋青辞还未看清坐在雕龙金椅上的俊美男子，便被季凌按着下跪。

　　双膝磕在冰凉的地板上，他顺从地低头，与众人一起参拜皇帝。

　　“草民参见皇上！”

　　“臣参见皇上！”

　　顾鄞八风不动地批阅奏折。

　　顾无庸沉不住气，身子偏了偏将白若灵挡在身后，开口道，“臣有罪，臣不该藐视律令强砸他人商铺。”

　　“哦？顾无庸，是朕太过放纵你了吗？这天下难不成是你顾家的天下，想打便打、想杀便杀。”顾鄞猛地将手上的折子砸出去，语气却是淡淡的。

　　顾无庸不敢躲闪，任凭折子砸到他的额头上磕出一道红痕，他伏身，“臣惶恐！”

　　顾鄞嗤笑一声，“惶恐？”

　　“宁国公的嫡次子，你惶恐什么？你下令淹死人的时候怎么不惶恐呢？”

　　顾无庸如遭雷击，额上沁出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膝行几步，几乎爬到了桌案前，重重地磕头，“圣上饶命!还请圣上听我一言，臣下令淹死那宫娥是……是因为她……她是刺客，对，那日太后召臣进宫，臣路过御花园时看见一宫娥与黑衣人密谈，臣思顾圣上安危，不敢久留这宫娥于世，这才命人动手的。还请圣上明鉴啊！”

　　“徐德福，拖去慎刑司。下次编套好点的说辞，留着跟慎刑司说吧。”顾鄞懒得听他漏洞百出的谎话。

　　“是，你们两个过来，把顾小公子带去慎刑司好好照顾一番。”徐德福领着两个御林军的侍卫将面如白纸的顾无庸拖了下去。

　　“其余人等都退了吧。”顾鄞用手指揉压着太阳穴，似乎有些疲累。

　　宋青辞他们急不迨地退下。

　　不知是传闻中的暴君气场太过强大的原因还是怎的，一行人沉默地出了神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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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顾无庸，还有命在吗？”直到看到街上往来的行人，季凌恍若回神般呓语。

　　“死不了的。”宋小少爷方才跪了太久，此刻小腿。还在打着颤。
　　“顾……狗皇帝只是借他来敲打他背后的宁国公罢了，没有你今天设计的这出，也有那个什么淹死宫娥的罪名扣在他头上，你不必自责。”宋小少爷这般机警的人儿自然察觉到身旁人情绪低落。

　　“我没想害他性命。我只是想替你出气罢了，你坠马那日是他挑衅你，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去鬼门关前走一遭了。”季凌闷闷道。

　　街道两旁小贩们卖力的吆喝声、马车轱辘滚过的声音都压不过身旁人的这句话。

　　人生在世，千金易求，挚友难寻。

　　宋小少爷为之前的宋青辞高兴，他被打上“废物”烙印的短暂一生，有父母的疼爱和朋友的爱护，倒也不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