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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3（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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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透明的樟子纸隔开走廊和里间，装横典雅的和室里，庭荠花舒展着洁白的花瓣。
最后一道菜上桌，和服打扮的女侍垂首倒退着小步离开，合上门的动作轻而快，训练有素。满桌的佳肴不说令人食指大动，至少也是赏心悦目的。雪蟹的鲜香随着火锅的升温一点一点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蒸腾的热气横亘在相对而坐的两人面前。
合该是这水蒸气作怪，模糊了他的眼镜，否则自己怎会恍惚间跌进四五年前的回忆里，把一声“太宰君”哽在喉间呢？坂口安吾无声轻叹，拿起寿司酱油往小碟里倒。
“津岛君何必唤我同来用餐呢？白麒麟的动向变化背后有些疑点，我还有好些东西要查。”
“欸～可是让安吾和我多多接触不正是种田长官的意思吗，安吾要埋怨也该去责怪压榨社畜的黑心上司才对嘛！”
对面的少年闻言抬起头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神色是不加掩饰的理所当然。他慢悠悠地咽下蟹脚刺身，这才睁大眼睛回答了坂口安吾的问题。
安吾被不轻不重噎了一句，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久违的无力感一缕缕浮起，倒不是心疼这点饭钱——他平时花销不多，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底也算得上丰厚了，只是——
“话是这样说的，但你有必要偏偏挑中这家港*黑旗下的料理店？”
这时候亚历克斯又像是想起要捡起那套装傻充愣的架势演一演了，“可既然是港*黑旗下的料理店，安吾为什么还是没拉住我反而一起进来了呢？”
他漫不经心地把问题反抛回去，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我怎么会知道这是港*黑的势力范围呢？所以怎么看都是安吾的问题吧！太过分了安吾，居然拉着我当挡箭牌来用！”
安吾清晰地意识到，他知道他拿他没辙。
这个十六岁的小鬼一点也不像是在冷冰冰的实验室长大的样子，他太清楚如何利用自己的年龄优势，可偏生又毫不收敛地把大人暗藏的心思直喇喇摆到明面上来，孩子气地当面说着构陷的话刺人，面上却干净得不见半点恶意，准而又准地踩着安吾的底线玩闹。
十六岁的太宰是这样的吗？安吾翻找着脑海中的答案，颓唐地发现，自己竟已经不知道了。那些欢乐的记忆虚幻而模糊，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看不清三人里的任何一个。反倒是背叛，决裂，生离死别，这些苦涩的过往合上眼睛也历历可见。大脑中掌握了无数机密的情报员，能胜任大段文字速记和信息处理，原来也会慢慢淡忘曾珍重的点点滴滴啊。恍然已隔经年。
想到种田长官对他交代的那番话，坂口安吾终于还是接上对面的话茬吐槽，语气半是埋怨半是熟稔的无奈。
“明明是你看到宣传单非要进来，我想拦都拦不住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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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栋大楼的最中心，高楼大厦的最顶层，那个武装到墙壁的权力樊笼里，一份单薄的文件经过层层关卡，到达了港*黑最高意志的手里。
此刻森鸥外手中的那两张纸，正是这两天里世界流传的最新鲜最火爆的情报的纸面原件。
本该锁在异能特务科资料室里的案卷如今堂而皇之摆上了他的桌面。
奇怪，实在奇怪。
明眼人都看得出照片里那具尸体背后大有玄机，但异能特务科对这份资料却没有采取非常严格的保管措施，而也就是这份由来不明的不重视造成了它轻飘飘落到了森鸥外手上的结果。
情报和流言往往只有一步之隔，犄角旮旯里的小道消息传的又盛又野，连“重力使私下勾搭上异能特务科替条子干脏活”这样的无稽之谈都被人津津热道了。
要不是森鸥外知道魏尔伦老老实实哪都没去，信得过中原中也这么多年他看在眼里养成的性格，他还真就要起疑了。
等等，不过……啊，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比如说道德水准在黑手党中偏高的干部被异能特务科耍了点小手段用人情绑架了什么的。对于不触及组织利益上的小事，中也向来很是宽容。
“总不能是横滨又吸引来了一颗能操纵重力的钻石吧。你说对吗，爱丽丝酱？”昏暗的办公室里，一身立领黑西装的首领大人脸上挂起虚伪的笑容面具，紫红色的瞳孔中笑意盈盈，不近眼底。
“林太郎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吗？想试探就尽管放手去做好了，假模假样地问我做什么！”金发碧眼的小姑娘跺着脚叉着腰，尽职尽责演出自己的不屑，小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见。
“莫西莫西，中也，有事情需要你上来一趟。”
森鸥外双手交叠，注视着赭发的干部的反应。灯光打在他的上半张脸上，把微微上扬的嘴角留在阴影里。十秒之前，他刚刚以上街买菜般平淡的语气说出了“组织被不长眼的虫子泼了好大一盆污水下来，真是苦恼啊”这样的话。
而森得力的左右手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中也两三下看完资料，指尖隔着皮质的手套微微弯曲了纸张的弧度。他蹙起眉，拿着文件的手却很稳，湛蓝的瞳孔中翻涌着还击来犯之敌的杀意：“有异能特务科的手笔在里面？”
得知消息后每一处的反应，从微表情到习惯性动作，细节上一点问题也没有。森鸥外早年在东大时对心理学已有所涉猎，丰富的人生经历使他在揣度人心上越发熟练。他满意地点头默认了手下的猜测，深知这样的情况会让对方产生什么联想。
不出森鸥外所料——中也摘帽置于胸前，声音铿锵：“BOSS，是否要属下洗清流言，追查恶首？”
由中也负责么？虽然是武斗派、曾经的双黑中被耍得团团转的那一方，但他的干部可不是离了太宰就查不出案子的蠢货。中也的办事效率无疑是信得过的，只不过他所谓的“洗清”确实会需要用上很多血就是了。虽然不如太宰君“节能环保”，但对员工的这点支持港*黑还是给得起的。
“当然，当然，毕竟出了这种事。流言先不急着处理，说不好还能有用得上的地方，事件背后的信息才是更要紧的——况且，就算我不下令，中也也会自己私下调查吧。”
中也的心思是很好猜的，森鸥外轻松跟上了他的思路，面对因自己的一句话而紧张了不少的气氛，笑着摊手：“工作话题结束了，只是私下谈谈心而已。中也来港*黑这么多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事关重力这样敏感的因素，抛开组织的利益问题，身为长辈的我也不会阻止中也追寻答案的。”
森做出关怀的姿态，大大方方地同中也对视。虽说秉持着“最优解”行事，在太宰口中落得个终日算计他人、冷心冷清的恶心形象，但他在该笼络人心的时候可从不会吝惜诚意。无论是对中也还是红叶君，都是实打实拿出了真心来交换真心的。至于这真诚从头到尾都摆在棋盘上，不过是可以抛弃的棋子——啊呀，这种小事就不要在意啦，反正现在的港*黑也不再有人以揭人老底为乐的同时还有这个能力了。
瞧，这不是想到一块去了吗。实验啊，中也的身世啊什么的。
森鸥外将部下丰富情绪中一闪而过的那一缕动容收入眼中，心念一动，安静作画的爱丽丝放下蜡笔，嘟起嘴催促：“林太郎好慢啊，一模一样的东西画多了一点意思也没有。就知道欺负中也！再不快点今天就不陪你换裙子了！”
“已经这么久了啊，我就不留中也了，你先去忙吧。”森露出恍然的表情，好像为浪费了工作的时间而愧欠似的，却是告别了部下转头就哄起自己的异能力来。
“爱丽丝酱明明之前答应好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再等一下下，下午衣服就送进来了。是这个季度最新流行的款式，我精心挑选了好久的——你穿了肯定好看！”
精致的小女孩起身就往正离开中也身后藏，一副要跟着一起跑开的样子。蜡笔散落在地毯上，画纸中央绘着她在大人无聊的谈话期间创作的艺术成果：三朵如出一辙的小花。
“BOSS，下面送来了加急情报。”
法式大门外的声音打消了森鸥外起身和爱丽丝嬉闹的念头，他诧异地挑眉，隐隐有什么在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的预感。门外的声音并不陌生——一份由黑蜥蜴的老人广津柳浪亲自送来的加急情报，这可真是，让人忍不住要好奇。
上一秒还半点架子都没有的中年男人下一秒已神色如常地吩咐下属进来，也不避着中也，直接让他接过了情报。
年轻但可靠的干部瞳孔骤缩，把情报举近眼前又细看了两眼，沉默而迫切地将它递给了森。他的怒火看上去竟比刚才还犹有过之，却不再主动请缨。有重力尸体流言事件在前，还能让中也这个反应的加急情报，只能是……森鸥外将纸上新鲜的皱褶抚平。
这份来自港*黑旗下料理店的加急情报承袭了情报部门简洁扼要的一贯作风，贴心地配上了店内监控截下的照片。画面里，前不久他们刚刚提起的异能特务科里的坂口情报员和另一人一前一后走进店里。
向来运筹帷幄的森鸥外难得声音里带上了些许迟疑，这是……年少的“太宰君？”
本该退下的干部留在原地，恭谨而克制。森哪里会看不出来，中也在等他下令呢。敏锐用在这种地方真的大丈夫吗？好吧，森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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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吃完吗，安吾？”亚历克斯放下筷子，往窗边走去，丝毫没有浪费食物的自觉，“我们去超市采购吧！”
他比划着和窗台之间的距离，兴致勃勃：“再不走就要被堵在门口了，走吧走吧，没有逃过单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所以你为什么不拉一个身手好点的来陪你跑步？怎么滴看不起简单模式是吗？
安吾沉痛地跟上前去，心知还真不能不跑这一趟了。单他一个不会让港*黑立刻围过来，但要再加上津岛修治这张脸，那可就不好说了。虽说就凭津岛他要在横滨亮相这一点，被某森姓男子盯上是迟早的事，但总好过在对方的地盘被逮住。
“倒是照顾一下我这把身子骨啊。”
五分钟后，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扒开了推拉门，樟子纸震颤着簌簌作响。门后只余残羹剩饭，窗户大开，冷风倒灌。
“嘁。”
橘红的光晕闪过，无辜的窗台今天第三次和鞋底亲密接触，留下了不明显的下陷的凹痕。
重力使看着空无一人的后巷，面色不虞。
不远处的街道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茶屋里，吃过了午饭的敦和镜花提起大袋小袋的采购成果，说笑着往外走去。镜花酱不愧是能和敦拼饭时也面无难色的益友，三言两语就解开了敦的心结。如果过不去心里那关的话，那就去调查！镜花酱会陪他一起——以个人的名义的私下行动。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过净是些陌生人。毕竟横滨这么大，敦认识的人又这样少……嗯？敦流畅的步伐卡顿了一下。他迟疑地想要回头，眼见之处却没有半道熟人的影子。“是看错了吗……”敦嘟囔的声音逐渐变大，“镜花酱，你刚才有看到太宰先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