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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名小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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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黎听了几秒,寻着声源望去。
因着树木遮挡,只能见到模模糊糊一群人整整齐齐排队往某个方向行进着。
每个人手里还捧着个庞然大物,距离有点远,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镇子里的那些人。”祁烊说。
屈小北借着月光,探了探脑袋:“好像还真是,还有昨天敲门那个中年男人。”
“这是在做什么?”江黎有点看不懂,大半夜镇上一群人黑灯瞎火往山林跑。
“不知道,看行进的路反正不会路过这里。”既然这样祁烊没啥担心了,又走到原地方躺下了。
没过一会,那群人在宽阔的地方陆续停了下来。
江黎越看越疑惑,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在偷偷摸摸举行某种仪式。
待他们整齐有序的排好后,领头人对着四周注视他的人说了些什么。
然后举起手里抱着的东西啃了起来。
江黎眯了眯眼,瞧着像是旅馆遇上的那种大灰色耗子。
他们一群人在那个领头的带领下抱着死耗子大口啃噬着,面目狰狞。
那种耗子也不像昨天那样还有任何反抗逃跑的行为。
啃噬完毕后,他们高举着手里被啃得绿淋淋的耗子。
那缺胳膊少腿的死耗子就突然生长出特别长的四肢,长到足以包裹人类的躯干。
紧接着,那死耗子又对着面前的人类大口进行着啃食,更奇怪的是那一群站立着的人的血液也是绿幽幽的。
屈小北就站在江黎背后,他虽然怕但也盯着山对面的这些玩意,一想到昨天晚上面对的那些人,他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虽然还没条件吃的起晚饭。
“你梦里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玩意!”他跟后面躺得悠闲的祁烊抱怨。
突然,江黎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一脚没踩稳似的,往后一惊。
屈小北连忙抬手撑住他,顺着师父的目光看过去,像是猛然的一瞬间,对面也有“人”突然收回目光:“怎么了?师父。”
“没什么。”江黎摆摆手。
他不知道为何刚刚那个领头人在进行啃噬时突然精准的抬头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祁烊听声响已经过来了,他站定在他两身后。
而对面相互啃噬已经完毕,正在用异乎寻常的长舌头进行互相舔食,把流淌的绿色血液,充分当成饭后甜点二次利用。
一番交互之后,一群人排着队下山去了。
“像某种祭祀活动。”祁烊开口。
“祭祀?我可从来没听过什么祭祀活动需要啃这种怪物来吃的。”江黎提着反胃的心回到了原来呆的地。
屈小北一听,看祁烊言语之外似乎很了解这个来历,也就跟着江黎坐在了火堆旁。
“相传边关有个其乐融融的小地方。
因为打仗疯狂征收战士,某一天那里的男子都被朝廷强行招兵去了兵营。
兵多不防败,他们多是农民兵,没有敌方训练有素,那时又遇边防战事吃紧,屡战屡败。
而村里剩下的老弱妇孺家里没有了主心骨,也纷纷过得很不如意。
有一天老庙里有个老者让她们去参拜一尊野神。
她们听信老者的话,每天上贡一碗新鲜的血,不出三日就打了胜仗。
但是一连几天的献血,村里的人都供不应求,纷纷力不从心脸色越来越差,甚至于卧病在床。
村长跟大家商量着暂停一天的血液上供,大家也认同了。
但坏就坏在,他们一停住,老者告诉他们,野神要从每人一碗血液变成了每人两碗血液,只要他们再停就会从鲜血变成新鲜□□。
没有人认同这种贡品。
但是大家又拿不出那么多血了,当天夜里就有一个人突发死亡,变成第二天的贡品。
虽然人心惶惶的,但是他们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下一个贡品,夜里提着胆子把别人变成贡品祭祀给野神。
村里人越来越少了,无论他们再怎么满足神,战士们还是逐渐一一战死战场。
老者说他们惹恼了野神,需要他们祭祀童男童女,这一下祭品变成了活人。
女人们一想起之前停下来没有听取神的话都遭到更严重的惩罚。
为了让死去的亡魂安息,他们同意了,那个地方一夜之间童男童女消失殆尽……”
听到这里屈小北忍不住打断他:“等等,你讲这个跟刚刚那个有什么联系吗?”
“我没说有联系!我只说这个有点像某种祭祀。”祁烊反驳着。
还一脸茫然的回忆着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个故事。
江黎皱眉又回了一句:“那你讲的这个?”
祁烊努了努嘴,很委屈解释:“只是活跃气氛!”
去他妈活跃气氛。
屈小北刚刚差点没被吓个半死,鬼知道这种环境下,妖风呼呼的刮,刚刚他还讲的那么阴森恐怖的。
江黎无奈的收回了眼神,真服了这个人。
“我讲的不对吗?我记得商代祭祀风已经盛行了啊,印第安人也杀人祭神。还有用活人心脏的,还真的有焚烧童男童女的呢,他们的确认为神,或者万物有生必有死,有了死才有生。”祁烊还在津津乐道讲着,回答他的只有火堆里熊熊燃烧的焰火。
夜里有些凉,江黎把自己的白大褂脱了下来盖在身上,屈小北靠在他旁边的树干。
见对面两人入寐了,祁烊嘀嘀咕咕了一句:“入梦者?确定不是某种职业性的大师?忽悠人用的?”
本身是决定三人轮流守夜,不想大家都有点累,全都睡着了,幸好的是一夜无碍。
不过很奇怪的事情是,头天晚上他们能肉眼看到的住家户,早上醒过来却突然不见了。
“这梦境是会移动吗?”祁烊问。
“说真实也不是真实,说不真实但好像也是真实的,比如我打了你,你感受到疼痛。再比如我们在梦境受了伤。出了梦境浑身一样是受伤,但塑梦主就不存在什么受伤不受伤,他们在现实中就是醒来或者永远醒不来。”屈小北把背包挎上肩膀,耐心给了他一句。
祁烊:“所以,如果在梦境死了的话……”
出了梦境也算是死了,或者都出不了梦境。
江黎正要跟上屈小北的脚步,听到祁烊那句话,回头看了一眼。
他好像在深思什么,突然抬头说:“我一直有个疑问。”
“什么。”
“如果说造梦者骗了你们,骗取某种原因,让你们带他强制出梦了呢?毕竟不是每个造梦者都知道强制出梦的后果。”
一个人所说的如果,因为它已经属于脑海构思过的的问题,就算是假话,也建立了百分之五十的真实性。
而在江黎的逻辑里面,百分之五十的真实性也是真实的。
他猜祁烊或许隐瞒了什么:“造梦者在自己的梦境是不能说谎的,本来就是扩大自己的梦境,所以他们只有顺从梦境,梦境是不允许人违反它的。”
祁烊像是怀疑什么一样,站在略低的地面,仰着头:“真不能说谎?”
“不信你试试?”
……
试试就试试吧,当时他脑子“炸”地拼了一句“我喜欢江黎。”
嗓子却压着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微微张口看了一眼江黎。
江黎眯了眯眼。
祁烊转念一想,脱口而出的却是:“我讨厌江黎。”
这尴了个大尬的,他又想强行挽回点印象分:“那个……”
江黎却满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讥笑回道:“谢谢,我也并不喜欢你。”
“师父,你们还在墨迹什么?”屈小北在前方高喊。
真是及时雨。
“来了。”祁烊扬声喊了回去。
江黎转身刚踏了几步,又回过头,拿出了那张画纸,指着上面扭曲的怪物问:“你确定这个东西它真的存在这片山林?”
祁烊知道若是真的回答,不能说谎的前提肯定穿帮了。
他在江黎那突然横眉冷眼的面容里冷静的反问了回去:“这就要看你信不信我了。”
信?与不信?
入梦者不存在于说谎这个问题上,祁烊很机智,把问题抛了回来。
他很聪明,但江黎没心思跟他玩猜谜游戏。
“在梦境里,信一个人,就得把命交出来了,你觉得我有没有信你?”
抛下似敌似友的问题,他快步跟上了屈小北的脚步。
祁烊拿着之前江黎丢过来的画纸,想到刚才自己脱口的话,他想这一段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然而像头一天一样,第二日他们在山林也一无所获,除了有些人清楚一定是一无所获。
还有些人……“这头怪物真的在这里吗?它是不是白天不出来啊,我们是不是得去山洞找啊,或者天黑了去找。”
屈小北白净的脸已经不白净了,没有任何事情能超过他抱怨的心情,他累但他依旧话多。
今天日头很大,祁烊没多说什么,他很没所谓的拿着袖口擦着汗水。
而江黎依旧是一副能不言则不言的状态:“休息吧,急也不可能一时半会。”
为了避免昨天遇到那群“人”交互的场面,他们选的地方比较偏,林子少。
白天行进一天都有些累,食物跟水也都没有多少了。
屈小北很担心还没出梦境就饿死了,但是饿死之前他咕咕哝哝了一会就睡着了。
出于跟江黎早上的对话,祁烊一天没怎么开口,也没吊儿郎当找他说话,反倒有事无事跟屈小北搭腔了。
江黎眯了一会,也没有睡着。
他睁开眼的时候,祁烊还是没休息,他坐在火堆旁撩拨着火候,旁边不知道哪里捡了一大堆干柴火。
见江黎醒了过来,他靠在树干小觑。
江黎起身,把白大褂套在肩膀,走过去坐在了火堆旁。
看月亮的方向,应是深夜了,他左边是躺下熟睡的屈小北,对面是靠在树干闭目休息的祁烊。
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忽然,他对着噼里啪啦的火影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还睡得着?”
没有人回答,只有呼呼的风和微悚气氛在昭示那句话烟消云散了。
片刻后,躺在树干边的人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有什么睡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