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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夜探闺房 ...

  •   怎还落水了?

      景似情急之下,为了配合花月,她只能嗓音发飘道:“我……看里面有鱼……”

      “……”

      良久的沉默后,不知是哪位官差先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惹得花月瞪他一眼。

      但别以为景似没看到,花月的唇角分明也扬了起来,只是很有分寸地压着,对大皇子道:“大堂兄,天色不佳,怕是很快要有一场大雨落下,堂弟就先撤了。”

      “等等。”大皇子叫住景似一行人,“堂弟想为此女子开脱,找的说辞未免太过潦草。”

      刚说完,一下属匆匆来禀:“大皇子,属下们在小院的暗室里搜出不少办喜事用的器具,并且发现屋子里有浓烈的糖香。”

      听了这话,景似和花月相视一笑。

      说他们潦草,那大皇子自己也没精致到哪去,故意做出来的证据也太不走心了。

      这番无声嘲讽,大皇子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当着他的面这两人还敢眉来眼去,真视他为空气!

      他咬牙道:“听说百花镇的案子父皇移交刑部了,个中线索我也有所耳闻,堂弟不去查查?你身边的这位女子……”

      “大堂兄慎言。”花月冷声打断,“无凭无据冤枉一无辜女子,皇上若知大堂兄这般行事,大堂兄还请想想后果。”

      威胁,赤条条的威胁,反正就欺负他不得圣宠呗。

      大皇子都气笑了。

      别人都是仗着自己有个强横的爹欺男霸女,轮到他可好,老爹反成了别人手里的底牌,怎是一个憋屈了得?

      花月可不管他憋不憋屈,正好叶风牵来一匹马,花月索性翻身上马,再将景似拉上去,拥着景似骑马走了。

      景似坐在马背上,冷风“呼呼”吹来,湿冷的衣裳贴着皮肤,冻得一个透心凉。

      “别怕,就快到了。”花月在景似耳畔轻声哄着。

      不哄还好,这一哄,景似一直以来高高筑起的心墙一下子溃散了,尤其是经历了方才的大起大落,万般酸苦涌上心头。

      若不是为了寻找阿弟,寻找长姐,她何至于此?

      她也想像别的姑娘一样安守闺阁,在爹娘膝下尽孝,但这样的机会永远都不会有了。

      无端地,景似有些痛恨起没用的自己。

      她忍不住伸手环抱住花月的腰,感受花月身上的暖意,是她此时在冷风中唯一能汲取到的温度了。

      ·

      骤雨来得急,没等花月送景似回清禾王府,还是落了下来,大颗大颗地砸在砖瓦屋檐上,洗刷着盛安城的青石板街。

      马蹄踏过,溅起水花,少年公子一骑绝尘,于朦胧水雾中隐去。

      这场雨下了很久,直至傍晚也没停下,将院中老树本就不多的叶片打落了个干净,铺在屋顶的石瓦上,淌下一串串水珠模糊了窗棂。

      窗内,景似沐浴完,裹着锦被歪在美人塌上小口小口呼着春儿递来的姜汤。

      “说,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清禾双手抱胸,腰背挺直地坐在景似面前。

      这副官老爷审犯人的架势把景似逗笑了。

      景似道歉:“我错了。”

      “认错倒是挺快。”清禾都没脾气了,再问,“别打马虎眼,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景似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脑袋里琢磨起了应付清禾的说辞,反正实话是不可能说实话的。

      在清禾等得快要不耐烦了的时候,景似放下碗,深深地叹了口气,无精打采道:“世子让我协助他调查百花镇的案子,我们去了城郊,结果下大雨了,这不没来得及赶回来么?”

      “真的?”

      “真的。”半真半假吧。

      “对了春儿。”景似忽然想起什么,吩咐春儿,“帮我把柜子里的包袱拿过来。”

      春儿依言去取。

      等取回来打开,清禾才看清里面是什么,是一大包花香四溢的香膏。

      清禾不解,“这是……”

      景似道:“这些是我闲来无事做的香膏,我想放到王府名下的铺子上去售卖,到时候赚来的钱就当是我住在这,交的租金了,可能有点少,清禾你将就着收下。”

      “景似!”清禾生气了,“你拿我当什么了?我留你在府里,从来没想过要什么租金。”

      “我知道我知道。”景似忙握住清禾的手,“我知道你留我在这是一片好意,我也很高兴,但如果换做是你,我相信你也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对不对?”

      清禾细想一下,确实,如果换作她是景似,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给予,怕是会连觉都睡不好。

      “好吧。”清禾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不过景似,你这香膏做得也太漂亮了。”

      她拿起一块细看,“我从没见过质地这么纯净的香膏,怕是宫里的娘娘们都用不上这么好的,就这品相,价格绝对能卖得比市面上的高。”

      而且最好是专挑有钱有势的人家售卖。

      景似失笑,反正这些生意经她不懂,就全交给清禾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清禾起身了,“我去厨房看看晚膳好了没有,你先休息,要是身体有任何不适告诉我知道吗?我让人去请大夫。”

      景似点头,乖乖应下。

      望着清禾离去的背影,景似心间一片温暖,手里的姜汤也没那么难喝了,竟尝出些许甜意。

      虽然景家没有了,但她在这个世上并非了无牵挂,至少还有把她辛苦养大的养父养母,还有清禾,还有……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花月跳入水中向她游来的一幕,那时候的花月宛若天上降世的谪仙,把逐渐沉入深渊的她拉回光明。

      景似甩甩脑袋不能再想了。

      家族血案背后的凶手极可能位高权重,她要做的事情很危险,不能把花月牵扯进去,况且花月“风流公子”的名号盛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情之一字一旦触碰,稍有不慎就会遍体鳞伤,这么浅显的道理景似还是懂的。

      她绝对不能让别的情感分走自己的精力,必须把所有精力放在家族的案子上。

      ·

      天光渐暗,雨不知何时停了,院中枯枝往下滴着晶莹的水珠。

      景似躺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噩梦连连。

      譬如前脚娘亲面容慈爱,刚给她梳完发髻,后脚就被火海吞噬了一切。

      又譬如看不清面容的人在身后紧紧追杀,景似拼命地跑,无论跑到何处都无法甩掉他们,以至于一脚踩空惊醒过来。

      屋子里熄了灯,黑漆漆的,只余外面的风声“呼啦呼啦”,分外清晰。

      也不知是噩梦吓的还是落水生了病,景似头疼得紧,脑仁晕乎乎的,没了半点睡意。

      她想换个睡姿,说不定能舒服些,结果紧闭的后窗被人敲响了。

      她当下顿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笃笃……

      没听错,的确有人在敲窗。

      她全身紧绷起来,不断告诉自己这里是清禾王府,歹人进不来,可大皇子呢?大皇子真要做什么,清禾王府挡得住他?

      “谁?”景似警惕地问。

      敲窗声停下,“是我。”

      熟悉的清朗声,是花月。

      景似轻舒一口气,放下心的同时又意外不已,花月大半夜的来干什么?

      犹豫了会儿,景似还是下去开窗了。

      打开窗子,花月站在窗外的夜色中,发丝沾着潮湿的水汽,俊脸带了几分委屈道:“阿似,怎么才来?这场雨下完外面可冷了,我们进去说话。”

      景似:“……”

      所以花月就这么厚着脸皮,动作利索地闯了一姑娘的闺房,还顺便很贴心地帮景似关好窗,省得冷风灌进来。

      景似愣了半晌,总算反应过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她赶忙退开几步问:“世子有事吗?”

      “我……”花月上前半步。

      岂料,景似又退了一步。

      花月的眉间爬上一缕失落,融入夜晚昏暗的光线之中,没叫景似发现。

      他很快恢复如常,在桌旁坐下,温言道:“阿似,你今日为何那般冲动?所幸我沿着你撒下的花粉将你找到,否则你可有想过后果?”

      景似知道白天的事情是自己鲁莽了,只能道歉:“是我没考虑周全,多谢世子及时相救。”

      这特别表面的道歉态度叫花月很是无力,那些堵在胸膛里的话都出不来了,泄气道:“你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帮你,但是不要再单独行动了,能答应我吗?”

      能答应吗?

      景似也不清楚自己未来还会遇到什么,她怎么能答应?怎么能轻易相信别人?

      百花镇的案子,御史中丞的案子,每一桩都牵扯着背后那些权贵的势力,每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她以为自己很聪明,故意入圈套想抓住凶手的把柄,结果反被设计。

      那么花月呢?大皇子城府深,花月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花月现在是对她很好,可谁敢保证不是带着某种目的的接近?

      景似除了依靠自己,她谁都不信。

      这半天的沉默,花月也明白了,叹一声:“罢了。”

      他理解景似的小心,只怕景似不够了解今日之事,以后又会落入什么圈套,就将后续道来:“据我打探到的消息,大皇子从城郊回来直接领着太子进宫面圣了。”

      提起正事,景似也认真起来,在花月对面坐下,问他:“大皇子是不是想把百花镇案子的凶手罪名按太子头上?”

      “不错。”

      果然,景似早在农家小院的屋子里时就有所怀疑,她果然是被大皇子反设计了,可还有几处疑点她不明白,“请贴是大皇子所下,他难道不怕被拆穿栽赃一事?”

      接下来,花月道出了其中的关键:“因为大皇子身边的那名护卫是太子的人。”

      什么?

      景似睁大了眼睛。

      墨衣男子居然是太子的人?

      如此一来,事情就串联起来了。

      “所以……大皇子完全可以说请贴是护卫得了太子的令,以大皇子的名义约我城郊相见,一旦事发,护卫名义上是大皇子的人,顶罪的便是大皇子,大皇子顺理成章地可以在皇上面前哭诉,太子才是百花镇案的真凶,意图嫁祸于他。”

      “阿似真聪明。”花月笑着夸赞景似一句。

      他只点出其中关键,阿似就全明白了。

      景似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继续道:“可我记得我与太子在七里亭见面时,他并不认识我,还很奇怪地问我,我是谁,这么说来请贴不会是他下的才对。”

      往深处想,景似脑中电光一闪,一个真相浮出水面,“百花镇案子的真凶就是大皇子!”

      花月手支在太阳穴的位置,好整以暇地望着景似,双眸含着柔和的光,问她:“哦?何以见得?”

      景似道:“大皇子早就发现护卫是太子的人,他残害花娘的事也自然被太子知晓,于是大皇子想索性找个机会拉太子当替罪羊,而我就是那个机会,他便给我下请贴,一旦我出了事,不会像花娘一样掀不起水花,因为清禾郡主必定会为我出头,护卫将此事告诉太子,太子便也认为这是个机会,他去七里亭原是想抓大皇子的奸,结果我们反倒落了大皇子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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