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道威武》人间闲逛

47、第 47 章

　　萧云之的手指很凉，被他小心的握在手心，呵了口暖气。
　　“你不是活人，暖不热的。”萧云之就是有这点本事，心硬的恨，自己动手把好端端的东西摔得粉碎，连眉毛都皱一下。
　　少年听了这话，转而把手放在胸口上，“那就用心捂着，我心里一直想着你，热乎着呢。”
　　他不在意，甚至不去看萧云之眼中的冷淡。
　　“我都不记得你了。”萧云之还是纠结这事。
　　“没事没事，我记得呢。”他带着萧云之跑到人家的屋顶了，踩碎了好几块瓦，才险险的站稳脚跟，搂着人坐下，看月亮看星星。
　　看了半晌，头一歪靠在萧云之身上睡觉，嘴里嘟嘟囔囔：“我还是看不出这月亮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一直喜欢看。”
　　萧云之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爱看过月亮的，许是年轻多愁善感那一阵，日日看月亮，有的没有的虚的实的愁苦，一层层的在心上，困得头疼，所以一夜夜的看着月亮。
　　“这月亮白白的像个大馒头。”萧云之摸了摸他脑袋，安慰道：“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那少年不说话，闷闷的像是睡觉了。
　　“我等你的时间有点长。”他说道：“可我得走了，他扳过萧云之的手指，把他的左手放进右手心：“以后手冷了，记得自己捂着。”
　　他们都是已死的人，萧云之死了三百年无端活了，他的一缕相思困在镜中等了三百年，三百年后二人重新遇见，在这环境中遇见一寸安宁。
　　“还有一件事儿，我得告诉你了，我知道你好，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好，看不见你的不好，我也不喜欢你说自己不好，再者我喜欢你，是蜜蜂遇见花儿，就是喜欢，为什么要有理由。”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来永别，身后的繁华被风吹散，人也散了，只有萧云之手心空荡荡的，眼中留了那人的笑。
　　“那来世，我当一朵花，你做一只蜜蜂。”萧云之对着分崩离析的幻境说道：“换我等你来找我。”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有缘无缘终究难说，缘深缘浅更是天意，譬如他们，相识相知相爱，却还是入了黄泉成了孤魂，如今放了一个记不得海誓山盟的回来，独个儿张牙舞爪的在这世间挨着，却又是见了一面，他尚且记不起，他却是已离去。
　　萧云之被推出了镜外，看着那镜面碎了一道，流出血水，圣光一褪就成了死物，好在那二人也随着他一同出来，要不然这成了死物的混沌镜会把里面的东西都压成沫。
　　那魔尊是被甩出来的，他刚起身正不知出了何事，就看着站在前面的萧云之，身上脸上无一丝伤，脑袋里直愣愣的响了一下，前尘旧事来凑热闹，他一把揪过这人的衣襟：“又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你敢害我。”
　　萧云之没说话，一根一根掰开袁无定的手指，浅浅瞪了他一眼，便离开了，只是那镜子被他捡了起来，仔仔细细擦了几遍，放在怀中。
　　“萧云之。”袁无定看他捡起镜子，来了兴致：“怎么着，被我猜对了，那蛇还真是你的相好，可惜早就死了，要是当初捡几块骨头泡酒，你也能捧着一坛子美酒哭一哭。”
　　袁无定是真的瞅准一切机会来损他，可萧云之眼中只是冷的瘆人：“袁无定。”他说道：“你再给我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骨头一根根都抽出来，不信就来试试。”
　　魔尊不敢，他怕了，只是扯开脸皮笑了笑：“你吓唬谁呢。”
　　可他却是立时后退了几步，宋明深也被萧云之眼中的杀气被镇着了，却说不出话。
　　“我不想去了。”萧云之背过身不去看他们：“连景天死了，你的心愿也了，你弟弟我明日便帮你找，这上清宗的倒霉事，你要是想接着看就接着看。”
　　“我想看。”袁无定嘴快的说道：“我要留下。”
　　要是往日萧云之需阴阳怪气几句，可今日他话少的很，本是可怜的却硬要装出一副拒人千里，宋明深想着他是为那条蛇伤心，这心里就到了酸醋坛子，却想着自家那一堆的破事等着处理，咬了咬牙咽了下去。
　　魔尊倒是挺看得起这忍住气的孩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魔界可助你把这烂摊子收拾得当。”
　　宋明深看着天，魔尊身后是晴朗朗的天，脚下的山谷里残肢断臂。
　　“多谢魔尊。”他说道，语气不见得有多卑微。
　　再抬头的时候，萧云之已经走了，他来不及问人去了何处，就被魔尊勾住下巴，仔细瞧了一遍：“你是长的有点像他，我以前怎就没看出来？”
　　“谁？”宋明深问道。
　　“连景天啊。”他笑，他也笑。
　　“魔尊说笑了。”他移开下巴：“我与师尊并无关系。”
　　“哎呦，脱干系这本事，你深得你师尊真传啊。”袁无定还是嘴欠的。
　　“他走了。”宋明深眨了眨眼睛说道：“那里方向是上清宗的地宫，您知道吗？”
　　袁无定眼中迟疑，歪了歪脑袋，突然笑道：“行了，你忙你的吧，这大魔头我可不能放了。”
　　他说的大魔头，如今将自己藏身地宫，缩在一堆书籍中微微合眼，似睡非睡。
　　这地宫里是萧云之常来的地方，看似严丝合缝的地方，其实有个暗道通往地牢，那处地牢是往日老东西折磨人的地方，不知是那个囚徒一点点挖出这条生路，被萧云之找到了，寻个机会就顺着这道来这地宫看书，托老天的福，萧云之运气不好，但这天赋却是一等的，在这古籍中寻到一条登天途，摸索着朝前走。
　　萧云之昏昏沉沉中又梦见了那日，那老东西要生吞了他，他跪地求饶，说了好些话，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人说，你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他不知是谁，只是感觉那生锈的铁链还在手腕上，鞭伤在刀伤也在，发臭发腥的气息还能闻见。
　　“你可以不杀你。”老东西说道：“你给我挖人心来，幼童的心。”
　　萧云之看见了生路，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老东西居高临下的抛给他一把刀，拔下他一缕头发，放在一个绢布娃娃身上，念叨了两下，拿针朝着那娃娃手心一扎，萧云之一声惨叫，手心一个血窟窿往外喷着血，可萧云之只是叫了一声，便死死咬住嘴唇，“我现在。”他哆哆嗦嗦的说道：“就去给您找人心去。”
　　他用沾血的手捡起那把刀，一步一步走出了那间屋子，老东西不怕他不回来，只是一时兴起给他一条路，看他走到何处。
　　萧云之用那把刀杀了自己养了七年的一头鹿，那是他从林间捡回来的，粘着他陪着他，被他用私藏的草药喂养着，是开了灵智的，养一养就是难得的灵兽。
　　“小宝。”他冲它招了招手，那鹿好几日没见他，乍一看见人，高兴的在地上蹦跶了几下，才冲进他怀里，扭着脑袋。
　　他摸了摸它的脑袋，蹲下身子，把那把刀极快的刺进它心里，那双眼中还带着笑却没了光。
　　他把心带回去的时候，老东西眼皮也不抬，只是动了动了鼻子，闻着味儿说道：“好东西，拿过来。”
　　萧云之自己的血和鹿血混成一团，都聚在那心上。
　　老东西直接将那心吞了，像一条蛇脖子一挺就咽下去了。
　　“怎么，没见过。”他舔干净嘴边的血，笑着看着萧云之：“瞧你这伤。”他抛过来一个小瓶子：“拿着，治治你的伤，我的门人不能太寒酸。”
　　就这一句话，给了萧云之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