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道威武》人间闲逛

41、第 41 章

　　蛇虽大，一山镇的下。
　　萧云之看着那乌云密布天空中的一双血眼，想起早些年间听过的一个传说，传说这上清宗地下关着一双巨蛇，那条蛇的脊背像一座山那么长，但传说这东西和谣言差不多，信一分都算多的。
　　“蛇吃了魔血会如何？”萧云之问道。
　　白简躲在他身上，瑟瑟发抖：“不怎样，就是入魔，反正妖和魔算是同根同源，没什么坏处。”
　　萧云之看着天上已经失了神智，全然一副嗜血狂兽模样的连景天，想道这大妖莫不是作人太久，奉公守法的把自己是妖的事都忘了，一道魔血就让他原形毕露，莫不是他身上有别的什么禁锢。
　　他想不明白，这天上飞的货要有这么大本事，在朝雾山还能差点死了？
　　“袁无定。”萧云之也不怕人听见，扯着嗓子去喊前面吓蒙了的人，又走到跟前给他后脑勺一巴掌：“还愣着作甚！你想死不成？”
　　袁无定指着那天上的一节蛇尾：“蛇蛇蛇……，他是蛇！你知道不知道？！”
　　他边结巴边死死攥住萧云之的手腕，又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
　　萧云之好没脾气的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知道他是蛇妖，就不会这么冒失来对付他了，可也奇怪，他要是这样。”萧云之指了指天上：“还能在朝雾山被欺负成那德行。”
　　袁无定想起这人在朝雾山的狼狈，也摸索出不对来：“是啊，而且没有绛仙草，他说不定就真的死了，就算是要瞒着天下人，那也不必破出性命来瞒啊？”
　　他不懂，萧云之也不懂，但这人忽然笑道：“不懂也没关系，你看见这底下的人了吗？若是
　　他们都死在这儿，上清宗就真的再无翻身之地。”
　　袁无定看着那山谷中四散奔逃的众人，心下一沉，这可都是各门各派的嫡系，虽然今日来这都是看热闹，想来也多半不是什么好人，但不管好坏，身后的家世都在，若是没了，都是麻烦。
　　“魔尊出手吧。”萧云之笑道：“不然，你这师门就保不住了。”
　　袁无定看着悬在头顶的大脑袋，哭笑不得：“我怎么出手，你瞧瞧这身上的鳞片，上千刀都砍不穿。”
　　“那你弟弟的仇不报了。”
　　“报……。”袁无定脑袋一动：“你又来骗我，是想让我和这蛇斗得两败俱伤，你好跑了是吧。”
　　“多虑了，你死了顾苍鹤不活劈了我。”他觉得这人脑袋是一时灵光一时晃的：“我知道一条路，可以直通山下。”
　　“你要带他们下山？”袁无定不信这人这么好心。
　　果然萧云之摆了摆手：“说你蠢，你还真的蠢，连景天是死定了，你不如乘机把你手下的人提起来。”
　　“啥？”袁无定一脸不明白。
　　“他们。”萧云之拿手一指：“正是生死关头，谁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都得跪下磕头，这救命恩情绝对没齿难忘，还怕他们不支持那人当上这上清宗掌门。”
　　袁无定愣了下，双手一摊：“可我没人啊，我这山上就是派了些奸细。”
　　萧云之头疼，这人还真是傀儡皇帝做废了，这些年就派几个人盯着，什么都不干。
　　“那你就跟着我。”萧云之想了想，把该有的人过了一遍，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敲定了自己徒弟：“让年城带着他们出去。”
　　“你徒弟？”袁无定不乐意：“凭什么好处都是你们这边的。”
　　“那你说一个人？”
　　“宋明深。”
　　萧云之呵了一声：“我和他有仇。”
　　“可他和我没仇。”
　　萧云之把手一摊：“好。”
　　袁无定狐疑：“你这么好说话啊。”
　　“我不好说话，可是。”他指了指头顶：“这大蛇不讲道理，我也不想冒风险给你讲道理，宋明深就宋明深，不过你得小心他是扶不起的阿斗。”
　　袁无定这人有个毛病，倔的要死而且撞死南墙不回头的，他认定了宋明深可以，就定要在他身上下苦力的。
　　“不用你说，我看他就行。”袁无定一抬腿就往外走，又一犹豫转了个圈又回来了。
　　“怎么？”萧云之看着他。
　　“你跟我出去。”袁无定眼睛往下一瞥：“有蛇。”
　　当然有蛇，这上清宗上边就盘着一条蛇呢。
　　萧云之不怕蛇，他拉着那人顺着一条小路，往那山谷里走。
　　那群人一个两个都迷糊了眼，不会御剑飞行，一个个找个坑坑洼洼的地方就往里面藏身子，乍一看那原本空落落的山谷多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萝卜’。
　　萧云之往下面走的时候，是贴着那山壁，他知道此时下来并非良机，甚至算不得好，毕竟这头顶就是那大蛇。
　　一阵风来，萧云之侧目，抓住袁无定的胳膊往后一退：“别动。”
　　他轻声说道，那巨兽的呼吸声暗哑阴沉，带着腥气从头顶穿来，那蛇妖像是在说话，可是化为妖身，他说的断断续续模模糊糊，袁无定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才听说来他说的两个字“不是”，不是什么？他不明白，正要再听。
　　那空中突然一声破竹之声，又恍惚间是万千空竹一时舞动，他还来得及问出了何事，便被萧云之按在地上。
　　“别动。”萧云之的声音透着惊慌，二人还未下谷，那条入谷的路刚走了一半，却刚好走到一处草木茂盛之处，一探头就能看见谷底，一弯腰就能隐藏身形。
　　他二人如今藏身花草，透着那花枝嫩叶的缝隙往下看。
　　只见那大蛇硕大的一颗脑袋，从天上伸了下来，一半身子搁在天下，一半身子随着那脑袋在山谷里慢慢游动。
　　“嘶嘶……，不…不是……，不是。”萧云之眼睛不眨，听着连景天说，他不是袁无定那样的耳背，他听得出，这妖说的是不是魔。
　　真是想不到，萧云之想笑，一个妖非要死死纠结自己入不入魔。
　　那蛇妖像是没看见自己是何模样，拖着身子摧枯拉朽般从那谷底滑过，袁无定刚一抬头，就被萧云之给拉了下来，那手就按在他脑袋上。
　　袁无定刚想叽叽歪歪，就被萧云之一个眼神杀了回去。
　　他有些怂，却不愿意认。
　　“放肆。”他虚张声势的叫嚷，却压低声音：“我是魔尊，你敢按我的脑袋。”
　　“那让他咬了你的脑袋，可好？”萧云之冷冷的回了一句：“这蛇不瞎，你一抬头他就看见了，想死别拉上我。”
　　此时那蛇正往一个山洞里探去，他那脑袋自然是挤不进去的，萧云之就看着那蛇嘴一张，一吸，数十个人快的成影，都进了他的嘴里，连惨叫也不曾有一声。
　　“不是……，嘶嘶，不是魔，不是……嘶嘶，妖，不是妖。”他说的话多了一字。不是妖。一个蛇妖说自己不是魔也不是妖，是真的这人皮披的久了，把自个儿都给骗了。
　　“他说自己不是妖。”袁无定这话是听见了：“他就是一条蛇，还想作人不成。”
　　萧云之看着那挂在连景天毒牙上的血肉，想着要不要出手。
　　正犹豫间，那连景天的徒弟倒是先出手了，一个个满脸泪痕的往那蛇头前一跪，都是声泪俱下：“师尊，你是不是被奸人所害，怎成了这么模样。”
　　“师尊，我是您徒弟，您醒一醒看一眼徒弟啊。”
　　……,他们的话都很多，一个个好似都相信自己三言两语，能救回自家师尊一样。
　　不聪明但是愚忠愚孝，萧云之扫了一眼，这里面跪着的没有宋明深，也没有年城，只是几个看着面生的脸孔，估计连景天前几日卧病在床，他们都没资格在奉药侍书，都是不入眼的。萧云之明白了。
　　那大蛇显然对这些为人时就看不上眼的没多少情，蛇头微微一扭，似乎在看着那蚂蚁般的人，旋即蛇嘴一张，一股腥风钻了出来，在人身边转了个圈，那些人还是跪拜的模样，却成了一张贴敷人皮的骨架，血肉已然化尽了。
　　萧云之看的心惊，那地下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个从土地公到观音菩萨都念尽了。
　　袁无定张了张嘴：“他怕雄黄吗？”
　　见萧云之看过来，他接着说道：“蛇不就怕这个吗？”
　　“那你觉得对付这条蛇，要多少雄黄才有用。”萧云之瞥了他一眼：“一山的吗？”
　　对付这种一看便是执念的深重的，绝不能用强，别说是雄黄，就是把他的胸口掏出窟窿，他心中执念不除，那也是难死。
　　“你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如何。”袁无定也生起气来：“要我直愣愣去送死。”
　　“宋明深呢？”萧云之看了一圈，这人还是不在，这时候还不出来，也真的让人心寒。
　　“谁知道。”袁无定看他扯开话头，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了回来：“你还是先看看这东西，要怎么除了。”
　　萧云之从袖口掏出一枚小巧的八角镜，这是他早些年间留在上清宗的，如今回来就取了，只可惜沧海桑田，那些剩余的是都遍寻不着，就剩这一个。
　　“混沌镜。”萧云之说道。他轻轻点了一下那镜面，从镜中飞出一只银翼飞虫，附在那巨蛇的鳞片，钻了进去。
　　那镜面一闪，化为七片，片片如同手掌般大小。
　　第一片是潇潇雨幕中一片血海汪洋，萧云之认出这是那件事，也算不上是心中纠结。
　　“这是？”袁无定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记得这事，当年萧云之入了魔被锁在困龙池，结果池中鲤鱼渡劫，劈下的雷电劈开萧云之身上的铁索，这人就撑着一口气，一口口把那渡劫失败的鲤鱼吞入腹中，硬生生从天道手中偷来千年道行，将上清宗的人杀了一半，剩余的一半被他高高掉在那房梁上，看着底下的血海尸山，活着的人里有连景天还有未入魔的袁无定。

　　第二片是一处地宫，书架之间借着一缕缝隙，看见有一人伏在一处石桌上，后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