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天［ABO］》潭殷

3、第03章

　　08.
　　温程云走在喧闹的菜市场上，看着各类瓜果蔬菜肉畜蛋奶，小贩的吆喝声，客人的讨价声交织在一起，让他有点晕头转向。

　　这里只是个小地方，菜市场还没完全规范，所有档位看起来都乱糟糟的。他第一次来时因为什么都不懂，被卖肉的商贩坑了十来块钱，又买到不少烂掉的蔬菜，一旁的大妈看不下去还说教了他一顿。

　　现在来多了，他都能跟些小贩砍价聊天逗闷子。

　　他想着买点排骨回去炖汤，当地人都爱饭前喝碗老火汤，小孩也不例外。可还没走到肉档，电话先一步响了起来，他接过问了一声，对面直接问，“请问您是唐桀的亲戚吗？”

　　“我是，唐桀怎么了？”温程云闻言拐出吵闹的市场，走到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听电话。

　　“我是唐桀的班主任。”周围安静下来后，温程云才分辨出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对面介绍完自己的身份，继续说：“是这样的，唐桀今天在学校和两个同学起争执，打了起来，我本来想要联系他母亲的，但电话打不通，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可以来学校一趟吗？”

　　“唐桀没事吧？”温程云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询问起小孩的情况。

　　对面回答：“唐桀没受什么伤，那两个同学情况严重一点。”老师的语气很委婉，没直接说是唐桀欺负别人。

　　“我现在马上过来，麻烦老师了。”温程云说完挂了电话，直接开车到清尚附中，跟门卫交待来意后就被带了进去。

　　他找到初三年级办公室，一进去就看到两个灰头土脸的学生和几个咄咄逼人的家长，年轻老师站在中间协调双方。

　　温程云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很快就发现站在最角落里的唐桀。他也看到推门进来的温程云，扭头看这另外一个方向，似乎是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脸上的淤青。

　　“老师你好，我是唐桀的家长。”他这么一声迅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首当其冲就是那些家长。

　　其中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Beta女性指着他，语气尖酸刻薄，“看着人模人样的，也不知道怎么教的小孩，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你看看他的脸哦……”

　　温程云扫了一眼那个女人，脸上不见笑意，“这位女士请你注意措辞，小孩子打架不懂事，难道您也不懂事？”

　　他并不是很柔和的长相，一双丹凤眼不笑时，总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

　　女Beta原本以为他是个软弱可欺的Omega，所以张嘴嘲讽，眼下被他这副气势唬住，音量都不自觉下降了些，“你家孩子打伤人，做家长的还这么趾高气扬，真没素质。”

　　温程云没理她，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学生，开口问：“你们和唐桀谁先动的手？”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那小混蛋先动的手。”女Beta抢先一步叫唤出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我问您了？您是当时在场目睹整个过程，还是有监控证明唐桀先动的手？”温程云敛着一双眸子，一字一句地问着，“我尊重您是一位女性，也希望您能要点脸面。”

　　女Beta瞬间无话可说，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温程云。

　　一旁的老师赶紧上来打圆场，可温程云不想理会他们，只是看着站在角落里的唐桀开口，“我想先和他谈谈。”

　　“如果是唐桀做错了，我作为家长一定会赔礼道歉，同样如果是别人欺负了我家孩子……”他说着望向那些家长轻蔑怨恨的脸，缓缓开口，“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09.
　　温程云平时表现给人的是一派温和，谦逊有礼，像驯良无害的绵羊，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唐桀从没见过他生气，就连刚认识时对他恶语相向，他也只是一副坦然不在意，所以唐桀不知道他还有这样凶神恶煞的一面。

　　刚刚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得不敢出声，好像他是露出獠牙的恶兽，随时要扑上来将他们撕咬。

　　他们走到另一间办公室，温程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说一句话，似乎在等待他先开口解释。

　　唐桀犹豫很久，声音有些艰难，“你别生气……”

　　“他们打你哪里了？”温程云冷不防地开口，望着唐桀破掉的嘴角和脸上的淤青，心里的怒火一下又升到顶峰。

　　他当宝贝宠着的小孩，平时骂一句都舍不得，他们居然敢打伤他？

　　“我没受什么伤。”唐桀低头不敢看他，除了脸上受的一拳，其他地方根本没事。另外两个人伤得比他要严重，因为他专挑不容易发现又脆弱的地方打。

　　温程云以为小孩在逞强，也不再追问这个问题，转而去问事情的经过，唐桀解释说是一言不合，对方争吵不过先动了手。

　　唐桀从小生活的环境复杂，打架斗殴再正常不过，同龄中少有能打得过他的人，也就只有温程云这个什么都不了解的，会当他是只可怜兮兮需要保护的小猫咪。

　　唐桀说完后安安静静，怕自己又惹他不高兴。温程云没骂他，放轻了语气问他，“你们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唐桀沉默，不知怎样把这种事诉诸于口，他母亲并不光彩的工作被大肆宣扬，全班第一的光彩下还伴随各种鄙夷的声音。冷眼嘲讽与辱骂，他从小到大受惯了，也就麻木无视，不以为意。

　　但他受不了别人说温程云半句坏话，无法容忍他们连同温程云一起贬低。

　　他不希望温程云知道这件事，怕他伤心，因此选择沉默不言。

　　温程云看出他的不情愿，也不想为难他，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叹了口气。他一向是个讲道理的人，也明白这事儿上唐桀有不对的地方，但架不住他护短。

　　唐桀是他选择偏心袒护的人。

　　唐桀以为他会再责骂自己，每次遇到这种状况，无论对错，他都会被狠狠地打骂一顿，何况温程云刚刚那么生气。

　　可温程云仅仅是掐了一下他的脸，“罚你今晚没汤喝，刚刚着急赶过来，菜都没买完。”

　　“你……不生气了？”唐桀有些意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温程云继续搓揉着小孩的脸，跟他说：”我不是气你在学校惹了麻烦，我只是生气有人欺负你。”

　　“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刚刚在办公室，我很想把那两个家伙臭骂一顿，只不过想到他们还是小孩，所以忍住了。”温程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弯腰看着他的脸，“你以后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惹我担心，知道了？

　　唐桀看着他如月般满是清晖的眼，乖巧点头，同时慌张地乱了心跳。

　　10.
　　温程云很久没露出这么雷厉风行的一面，把在场的几个家长唬得大气不敢喘一下。事情本就是那两个学生挑起来的，调出当时的监控录像也能证明是他们先动的手。

　　大部分家长看完后理亏，更加不敢再叫嚣，只有一个人还敢开口要医疗费用的赔偿，“虽然我家孩子先动手打人不对，但他也受伤了，总不能白被打，一两千的赔偿总该有吧？”

　　温程云想不到他们可以这样厚颜无耻，嗤笑一下，看着说话的Omega道，“可以，只要他们先跟我家小孩道歉。”

　　两个站在角落里的学生一听，脸色变得很僵硬，显然不想向唐桀低头，但那个Omega不以为意，按着他家孩子的头去道歉。

　　唐桀面无表情地听着，并不会原谅这些人，但也不想这样纠缠下去，朝着温程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这个道歉。

　　“道歉？他打伤了我的孩子，不也应该道歉？”之前那个Beta阴阳怪气地说着，“几千块钱也有人稀罕……”

　　“如果你们不想道歉的话，可以走司法程序，我奉陪到底。”温程云笑吟吟地说，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Beta突然就不说话，她的丈夫把人拉到一旁，示意她不要再把事情闹大。

　　老师见事情得到解决，开口说了下学校的规章制度，打架闹事是要处分通告写检讨的，但考虑到都是初三学生，处分会影响毕业，所以只要求他们写检讨。

　　温程云给那个道歉的学生家长转了钱，至于另外一个看都懒得看一下，跟老师请完假就带着唐桀走了。

　　一路上他都盘算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几千块的医药费还不至于让他肉疼，只不过提醒温程云是时候该找份工作，总不能一直靠着存款坐吃山空。

　　养孩子是件麻烦事，他看了眼身边站着的小孩。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小孩比初见时长高太多，宽大的校服穿出一丝清癯，眉目深邃，唇红齿白，是寻常人看了就会心生好感的样貌。

　　他应该一帆风顺地去最优秀的学府，做最体面的工作，成为受尽艳羡的人，前程似锦，荣光不断。

　　温程云忽然又感觉没什么，小孩值得他付出这么多。